第183章：老夫向來好客...
半個時辰過去……
一個時辰過去……
三個時辰過去……
日早已西落，月亦已東升。直至天色大晚，劉心明二人慾暫時離去之時，一道身影方才從周遭的灰暗樹林中緩步行出，那是一名耄耋老者，鬚髮皆白，雙目炯炯，臉頰紅潤有光。身上冒著酒氣。
劉心明二人感知到來人，連忙上前拜見。此人給他們的感覺不弱於靈院的長老。想必在此宗內也可位列最高梯隊。
「見過前輩！」
老者在夜色中見到二人，皺了皺眉，打量了劉心明和塵兮一會兒，漠然問道：「你們並不是我宗之人，夜裡至此，尋老夫做甚？」
「稟前輩，恕我二人冒昧，實則我們白日便已至此，在前輩門外等候。我們來此……嗯，還是由拙荊說與您知吧。」劉心明道，覺得還是身中詛咒的塵兮自己描述更為清楚。
塵兮接著他說道：「回前輩，只因小女身中詛咒，生機壽元飛速消逝，故而來貴宗尋解，懇請前輩施援手，為小女解咒！感激不盡！」
「解咒啊……你且說說你的具體情形。」老者捋了捋長須，淡淡道。
「是，小女在……」塵兮把當時的情況，施展異術之人的身份，以及她自身的反應具體地說了一遍。
老者開始時雲淡風輕，似是胸有成竹，但當聽聞是辛驚神的後人施展的異術后，他頓時面色一凝。待得聽完後來塵兮的完整描述后，其神色已然糾結起來，抓著鬍子就在這宅子外踱起步來。不時地搖頭嘆息。
良久，老者止住步，沉聲開口：「你們二人隨我進來吧！待我親自檢查一番，但……老夫也不敢保證能夠解這位小姑娘身上的詛咒……」
二人對視一眼，點點頭，深深抱拳：「麻煩前輩了。」
步入屋舍，老者對塵兮道：「姑娘，把手伸出來。」
塵兮會意，將右手遞出，輕輕擼起袖子，露出雪白光潔的皓腕。
薩長老將左手搭在其上，閉目感知起來。
四周靜寂，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見，唯有窗外的蚱蜢聲與樹搖聲依稀可聞。
半晌后，薩長老搖了搖頭，問道：「姑娘，不是老夫不願出手幫你，只是這詛咒之力，似是憑藉著與我宗之法截然不同的手段施展而出，雖然同是詛咒，然其差別卻有如天之於地。此詛咒高深玄奧，非尋常之咒般，容易推演。老夫解得世間萬咒，但卻難窺此咒端倪。要解此咒，首先需了解其施展之法，否則難上加難。若老夫所料不差，或許唯有驚神武派中的寥寥數人，才有能力破解此等毒咒。」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劉心明和塵兮聞言神色皆是黯淡下來，尤其是劉心明。
片刻后，塵兮深吸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多謝前輩！晚輩二人先行告辭，便不再打攪您老人家休息了。」
二人告辭而退，走了之後，那薩長老遙望著他們的背影，長嘆一聲：「唉……多麼好的小姑娘啊，正值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可惜，中了這等毒咒。我雖說驚神武派有人可解，但既然施咒者本身出自驚神武派，那其派內又豈會有誰願意幫她解呢？唉……可惜，可惜。」
他搖著頭步回屋裡，不再多想。
劉心明和塵兮漸行漸遠。劉心明也已從最初的失落中走了出來，他明白自己不能在此時頹敗，希望之火被撲滅了一道，那就再點燃一道！
「兮兒，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訪求高人，說不得某些地方就有手眼通天的前輩存在，能夠解你的咒呢！」
至於此宗其他高人，二人沒有再去拜訪的打算，因為想來日落宗內修習詛咒之法的傳承大同小異，而這位修為高深、擅長解咒的長老既然都無能為力，想必再求該宗的其餘人也是於事無補。
「嗯，」塵兮配合地點點頭，「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她覺得不論是否能找到解咒之人，能夠陪在劉心明身邊，哪怕僅是只時片刻，她也很滿足，很快樂，很珍惜。尤其是當知道自己接下來恐怕要面臨的事情后，知道自己可能時日無多后，她的珍惜更甚。
「我們去賀蘭北邊的九幽門，那也是個精研於詛咒之術的宗門。」劉心明沒有即刻打算去驚神武派，畢竟那裡雖然存在著可以解咒之人，但是那些人肯給塵兮破解的可能性太小了，而且存在極大的危險性。
當初辛婉怡對塵兮出手，這次去了若被發現，那無異於是自投羅網，其父、其祖可能會聽信辛婉怡之言，親自對他和塵兮下手。
這樣的話很可能咒沒解除，二人的小命就先不保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山窮水盡，劉心明和塵兮都不願去冒這個險。
去往九幽門的路上，他們沒有飛行，沿途也還在繼續打聽尋找解咒高人。
如此走了三日，這三日內，二人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了解到一位自稱為五穀老仙的高人，住在賀蘭國北，九幽門附近。他擅長詛咒一路術法，只是其人性格怪異，令人捉摸不透，不似是好人，也不似是壞人。
但劉心明二人心想與之沒有什麼過節恩怨，應該無妨，於是前往拜訪，以期有意外收穫。
賀蘭國靠北一村莊，名五穀村，村子依山而建，村落後的山名五穀山，山中有個五穀洞，洞里住著個自命為五穀老仙的奇異之人。
劉心明二人沿途打聽，終於在這天中午，空山靜謐，焰陽中空之際，來到了五穀洞前。洞門似是青銅澆築，古風古氣。洞門外蹲著兩頭獬豸石像。
劉心明上前敲門朗聲道：「五穀老前輩，您在嗎？晚輩二人有事相求。」
劉心明和塵兮不敢抱有太大希望，畢竟不能保證此人如今還居住此地，抑或是外出雲遊去了。
半晌不見回應，劉心明又喚了幾聲，還是杳無迴音。有些失望，正待離去，塵兮笑道：「兮兒來試試吧！」
說罷上前叩響銅門：「五穀老前輩，我等冒昧來訪，萬望恕罪。不知可否借您少時，小女有事請益。」
聲音空靈動聽，宛若百鳥和鳴。
一息后，一聲輕咳從洞門內傳出：「咳……嗯，老夫向來好客，有朋自遠方來，我當然是要見一見啦！」
話語傳出，洞門開啟，走出一個鶴髮童顏，神采奕奕的老人。
劉心明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這不公平！為什麼我叫了半天你裝死不出來，兮兒一說話你就動彈了！這是赤裸裸的區別對待啊！
塵兮也有些愕然無語。不過此時無暇多想，拉著劉心明齊齊一禮，道一聲：「見過五穀老前輩。」
「嗯，姑娘，你來此所為何事啊？」五穀老仙老神在在地開口，目光卻是在塵兮身上遊走，不過目光並不淫穢，而是有著衡量與評判，從始至終都沒有瞧過劉心明一眼。
塵兮於是將她中咒的前後以及感受敘述了一遍。五穀老仙聞言，神色逐漸從微喜變成了凝重。
「這種詛咒，是辛家人結合賀蘭國本地術法，再兼以其獨到的見解所研究而成。十分獨到，我雖知曉，但破解不易。不過……我有一粒九星釋厄丹，足可破盡天下詛咒。即便是辛驚神本人出手施展詛咒，此丹也可破之。只是……此物乃是至寶，價值連城。老夫不願將其平白送出。相信小友也可理解。」
劉心明聞言眼神大亮，喜道：「前輩，要怎樣您才肯把這枚丹藥給在下？只要是小子給得出的、做得到的，絕不說半個不字！」
「只怕你給不起。」五穀老仙笑著搖搖頭，扭頭朝塵兮看去，眼中露出滿意的神采，道：「老夫衣食無缺，名利雙全，享盡人間百福。如今所求，唯有修為更盡一步、爭取得甄更高境界，與傳說中的神仙齊等。而吾如今所需，乃是一名會天地靈氣於一身的童女，吾與之交合后，取其元陰，助我神功大成。」
「您的意思是……」
「不錯，這女娃兒便是老夫這些年見過的最完美的媒介了。堪稱冰清玉潔，鍾靈天下，身心無有絲毫缺陷。雖然此時容貌因詛咒之事略有衰退，但是影響不大，除了她外，老夫再沒見過更合適之人了。」
「不過，老夫不會強人所難，因為我所修之功法，必須要是雙方心甘情願，方可奏效，令老夫更進一層。否則便絲毫無用。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紀，對於那事兒早已淡泊。之所以如此，只是為了得到元陰之氣、欲甄更上之境的緣故。但老夫也明白，此事對於姑娘而言犧牲極大，所以你是願還是不願，全在自己。」
「小女不願。」塵兮毫不猶豫地開口，雖然知道老者並非出於淫心，但是要她付出自己的清白去換取解咒，她斷然是不願意的：「多謝前輩，我們便不叨擾了，告辭。」
二人向著五穀老仙一禮，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