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暗算

  「奶奶，這樣……不好吧。人家只是來我們這兒借宿一宿，咱們就這麼把人給……殺了？」被稱作環兒的少女還有些良心未泯，雖然此前有做過這事，但卻總歸是不甘不願的。

  「別多舌了！奶奶說的話，你照做就是！」

  「是……是。」環兒打心底里敬畏這位奶奶，儘管覺得奶奶要她去平白無故的殺人奪財是不對的，但是她同時認為，只要是奶奶說的都得去做，因為這樣才孝順。

  正是愚孝之人。

  少女持著一根細長圓筒狀物件，躡手躡腳走到劉心明二人所在的屋子門外，將細長筒往窗欞紙上一捅，破開一個小洞后，環兒又往細長筒的尾部孔洞使勁一吹，頓時有白霧自那筒的前端溢出，在屋內擴散開來。

  熟睡的劉心明二人自然沒有察覺，一炷香時間后，少女感覺時機已到，對方二人必然已經中毒，靈氣滯固，短時間內難以恢復用以對敵。且毒素還能幫助二人睡得更沉幾分，必然萬無一失。

  她擦去額頭上因緊張而冒出的冷汗，將房門輕輕推開，手持一柄短刀，就要往劉心明二人的胸口捅去。

  不過她才剛走進門就獃滯了，因為劉心明和塵兮幾乎是同時從床上爬起，不約而同地朝著她眨了眨眼。

  環兒毛骨悚然，嚇得是魂飛魄散。她驚叫一聲，忙將匕首藏到身後。冷汗霎時打濕了後背衣裳。環兒牙齒打顫，半晌憋出幾個字來：「你……你們，還沒睡啊？」

  劉心明二人揉了揉惺忪睡眼，彼此對視，而後又看看少女，有些發愣。

  「姑娘，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嗎？」劉心明眉頭皺了皺，因為他方才在朦朧中隱約捕捉到了一抹刀光。

  「沒……沒什麼。」環兒眼神閃躲，連忙倒退出門，但是腳下卻不慎被門檻絆了一下，她驚呼一聲，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裡的匕首也「哐啷」一聲落在地上，彈動了兩下。令得她來不及顧痛，直接是嚇得面如土色。

  「她……這是要殺我們？」塵兮低聲開口，柳眉微蹙，晶瑩的眸子中流露詫異與不解。

  「嗯。」劉心明點點頭，「空氣中這些氣味，好像是幾種毒草混合燃燒散發而出的。沒錯的話，能令人靈氣凝滯，昏睡不醒。哪怕是你我的修為，也會受到影響。但是，你我都服用了天水丹，百毒不侵，這點小毒，又能算什麼？」

  「小姑娘，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二人？」塵兮柔聲開口，看著少女的眼神，她感覺少女並非是自願這麼做的，而是背後有人指使。

  「我……我……」環兒結結巴巴，神色驚恐，眼睛不時望向主人房，卻不敢說下去。

  「……想是那老婆婆叫她來的。」塵兮低聲對劉心明道。

  「嗯，我們今日來，也確實只察覺到了兩個人的氣息，除了她應該沒有別人。」劉心明有些不喜，若非是他二人服了天水丹，這回豈不是一不小心枉死了？於是招呼塵兮：「走，找她問個明白。」

  二人走出房門，徑朝主人房走去。

  為了震懾，劉心明擺出一副煞氣騰騰的樣子。大力推門而入，氣勢洶洶的走到老嫗的床前，將她拎了起來。嚇得老嫗面無人色。

  「說！無緣無故，你為何指使人殺害我們？」劉心明神色冷冽，目露寒芒，逼視著老嫗。

  「老，老身……」老嫗欲言又止，扭扭捏捏。

  「你說不說！」

  「我說！我說！」老嫗見劉心明眼中冒出殺意，駭得亡魂皆冒，連忙跪下凄聲開口：「老身一家命苦，老家主早亡，兒孫也都被匪人屠殺，一家老小……僅剩我與孫女環兒存活。看似偌大的家，其實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我年老力弱，環兒又年幼體虛，我二人更無甚麼維持生計之法。是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當有遊人往來借宿之時，殺其身，奪其財，供我婆孫倆……苟延殘喘吶！」

  說到這裡，老嫗似是因感嘆於命運的玩弄，心底酸楚悲憤，委屈地大哭出聲，淚如泉湧。

  劉心明二人沉默，仔細觀察這老嫗的神色，他們知道其並非說謊，實是出於無奈才會這樣做。

  良久，劉心明扶起她，神色和緩了幾分：「老婆婆，別哭了。其實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我們不妨冷靜下來，想一條更好的活路。至於過去之事，我二人便不再追究了。」

  見到劉心明和顏悅色，收斂殺機，老嫗鬆了口氣，但聞言卻是苦笑：「唉……少俠，能有什麼辦法呀？我和環兒都是一無所長，何況又體弱多病，哪裡能靠雙手養活自己？」

  「老婆婆不要悲觀，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的。你把環兒叫來。」

  老嫗依言，走出將依舊坐在外頭院子地上瑟瑟發抖的環兒拉了進來。環兒耷拉著小腦袋，始終不敢抬頭看劉心明和塵兮。

  「小妹妹，你叫環兒是嗎？」塵兮柔聲開口。

  她的嗓音清澈空靈，似有澄心息惱之效。環兒聽聞，不由得平息了幾分懼意，囁嚅道：「是……是。」

  「姐姐送你一樣東西。」塵兮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從儲物袋取出一枚白色丹丸，遞了過去。

  「這是洗髓丹，可以改善常人的體質，尤其適用於青少年人。如果你體弱多病，吞服下它后，你的經脈血肉將會受到洗滌，變得身強體健，百病不生！另外，小姑娘，你要每天堅持鍛煉，一定可以健健康康的！

  我相信當你變得身輕體健、有力氣后，總能在這附近找到一份工作、或者耕種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自給自足，解決溫飽問題。到時候，就可以養活你自己和你奶奶啦！」

  環兒有些躊躇，但那老嫗卻推了她一把，示意其收下，這種丹藥在風馳國很罕見，就算有也是價格極高之物。

  「謝，謝謝姐姐！」環兒眼含熱淚，接過丹藥。

  「含服。」劉心明提醒。

  環兒點點頭，將丹藥塞入口中，入口即化，很快便覺有一股熱流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似乎有一道奇異的力量將她的周身都清掃淬鍊了一番，使其經脈更為強韌，骨骼更加堅固，血液中的雜質也隨著汗液排出許多。

  只是數息間，便有一股煥然一新之感升起，環兒抬起眼瞼，雙目透出前所未有的精芒，張嘴吐出一口濁氣。

  「我，我感覺自己不一樣了！」環兒大喜過望地看向老嫗。

  「還不快謝謝恩公！」

  「是，謝謝恩公哥哥！謝謝恩公姐姐！」環兒連忙向著劉心明和塵兮跪地拜謝。

  「不必行此大禮。姑娘，還請記住我二人所言，將來不要以殺害平人、奪其財寶為生。憑藉雙手，或是憑藉腦力，去謀得一條生路吧！」劉心明笑著道。

  環兒有些羞澀的點點頭。

  「其實你們這兒那麼大，為何不稍作裝潢，弄成個客店，通過給人提供住處收取住宿費呢？」劉心明突然提出。

  「裝潢需要資金，我們有些缺乏……而且又擔心會有圖謀不軌之人前來，引狼入室，將這片老家主的基業給生生搶奪去，故而猶豫不敢。」老嫗解釋。

  劉心明點點頭，社會好像是不比他所想的那麼單純：「也是……想必你們肯讓我二人入內，也是看我們比較年輕面善吧？」

  「正是……」

  「好啦，該說的我都說了。今天之事，我們就不予追究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老嫗點頭：「嗯，恩公放心。環兒既已身體蛻變，那麼至少我家尚存的小片田地就可以派上用場，有人照顧了！我們也就有糧食可以過活了！」

  「那很好。行了，都回去睡吧。」

  次晨走之前，老嫗和孫女還煮了些簡單的粥食給二人吃，二人留了幾兩銀子給他們，以表感謝，並再度叮囑了老嫗和環兒一番，這才上路趕往此城的交通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