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最傻的傻瓜
「給予東靈院、北靈院，以及最有價值弟子的賞賜，將於今晚奉上……」
宇文堅又說了幾句話后，眾人熙攘中，喧鬧著散了會，各懷不同情緒。
散會後，塵星立刻找到了愛女，仔細打量后敏銳地捕捉到其髮絲中的幾縷雪白。他神色一寒，看向西靈院的方向，卻在人群中找不見辛婉怡的蹤跡。這幾日來，塵星發覺屏幕里的塵兮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放鬆許多，也就沒有再去特別留意辛婉怡。以至於她什麼時候靜悄悄的走了，塵星都不知曉。當然這其中或許也有其長輩，或是辛驚神派來護送她的人掩護，以至於她的離開少有人能察覺。
見到父親這般神情，塵兮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自己是有什麼變化嗎？為何父親會有如此反應？
這兩日她還不曾照鏡子，不知道自己容顏微變之事。
塵星深呼吸了幾下，平復心緒，而後強顏一笑，招呼眾人道：「諸位，你們做的很好，我們走。晚上開慶功宴！」
他想即刻檢查塵兮的問題，但不是在這裡，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詢問。
眾人回到正京苑，塵星將塵兮和劉心明帶到了其住處之中。
「來，兮兒，讓阿爸看看你。」
塵兮放開防備，閉上雙眼，任由塵星感知檢查。
半晌后，塵星移開了放在女兒皓腕上的兩指，神色有些難看，沉聲道：「好惡毒的術法，居然能令生機消散……但你體內似乎有一顆丹藥，能夠將流逝的生機儲存其中，假如有一日，你能夠化開這類似詛咒之力的詭異力量，那便能夠復甦生機，恢復正常。」
「嗯。」塵兮螓首微點。
塵星陷入沉思，眉頭微蹙，隨後深深皺起，良久后他扶額嘆息，似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來。
「院長，解鈴還須繫鈴人，我想，要解開這一異術，唯有請出手之人或與之同源的高人才能做到。」劉心明開口，他知道有時候種下這種詛咒容易，可解開卻十分困難，往往能夠解咒的人，都是在這一行浸淫許久，造詣精深的老行家。
塵星沉吟，他覺得劉心明說的有理，但是他可不認為那些人會願意為塵兮解咒，於是道：「嗯，你說的不錯，但你可知那女子的來歷？」
「弟子不知。還請院長明示。」
「那是西靈院曾經的院長——辛驚神的後代。」
「辛驚神……」劉心明念叨著這個名字，總覺得很熟悉。
半晌后，他忽地腦海閃過一片記憶，瞪大了眼。他想起洛塵曾經說過，其所在家族便是被辛驚神下了詛咒，以至於數十年過去，如今的洛塵家族，尤其是族中女子，依舊深受其苦。
「是他！他怎麼會讓後人來這裡？」劉心明失聲。
不過他隨即一想，那辛驚神乃是曾經的西靈院院長，如今雖然身在賀蘭國，但是讓後輩來協助西靈院也是情理之中。
但若是他的後代下的手……兮兒的詛咒可就難解了啊！那辛婉怡本就是懷惡出手之人，就算會解也不可能為他們解。至於其上頭懂行的宗派人士、家族中人，想必也不會出手相助一個被己方地位特殊之人所詛咒的異國人。尤其是那辛驚神，據說最是護短，若是知道自己的重孫女和塵兮劉心明之間的事，肯定會選擇庇護自己人的。
一念及此，劉心明又有些緊張了。
「要解此咒，尋藥師醫生無用，需尋此領域的行家。然我大竹國人多不屑修習這一類術法，故而欲在國內尋解決之法，很難很難。最有可能存在解法的地方，是那賀蘭國境！那裡必有擅長此道之人！」塵星繼續說道。
「我想，辛驚神一脈擅長此道，但賀蘭國內應該也有別的宗派高人精於此域。若是有幸遇到，解之想必不難。怕只怕那妖女所施展，乃是辛驚神受前人啟發，又兼以自身領悟而創造的獨門之法，那就唯有尋得他那一派精通此術的高人方才能夠解咒了。」
聽塵星說完，劉心明深吸口氣，知曉要解兮兒的咒，任重而道遠，但是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哪怕那希望不大，他也會全力去爭取！
「院長，這趟回去后，就讓我和兮兒，去賀蘭國吧！我一定可以找到解決方法的！」
塵星嚴肅地看著他，好半晌后，點頭道：「好，我忙於靈院事務，無法陪你們同去。且我若去了，直接請求辛驚神出手，他必然是不答應的。而他本就不弱於我，且宗派高人眾多，我若是憑武力相逼，決計無法得手。」
「而且他是認得我的，即便是我裝備了偽裝靈寶，只要出手顯露手段，還是會暴露你我的身份，讓他生起提防與不喜，將來就更不可能自己或由著下頭的人為兮兒解咒了。」
「你們如果去了彼派，切記要智取，不要力敵。但我覺得，你們可以先到賀蘭國其他所在以求解咒，實在不行，再去驚神武派。該國修士的平均水平與我國相差無幾，但是卻有些出類拔萃之輩，連我們都不願招惹。尤其是……你也看到了，那兒有些人掌握著詭異的手段，千萬要好生提防才是。」
劉心明點頭，像辛婉怡施展的那些手段確實詭異，但只要小心謹慎，不被命中就無妨！
出於謹慎與對女兒的關愛，在劉心明二人離開后，塵星還是前往都城的高級交易場所購買了一些克制這類術法的寶貝。但是買不到太多，因為這類物品在大竹國的需求不大。
劉心明回屋后，有人敲門來找他。他起身開門后，見宇文堅和一名端著方盤的侍女正侯立於外。
「參見前輩！」劉心明抱拳一禮。
「劉心明，你是本屆會武的最有價值修士，我代表皇帝陛下給你帶來了單獨的獎賞。」也不知為何，皇帝陛下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封賞，而是選擇了私下賜予。
「多謝陛下！」劉心明抱拳鄭重道。
「……還不跪下聽賞？」宇文堅嘴角抽搐了一下，緩緩開口。都說了是代表皇上來的了，這小子怎麼反射弧恁長呢？
「哦……」劉心明有些尷尬，跪了下來，對於這些繁文縟節他研究不多，所以不甚通曉。
「劉心明，恭喜你榮獲四靈會武最有價值修士，特封男爵爵位，將享受十種特權，其中包含……」
「並賞賜黃金萬兩，靈石一萬，天水丹一顆。願你再接再厲，再創佳績！欽此。」
他宣布完，劉心明眨了眨眼，道：「謝陛下！」
劉心明從侍女手中接過了盤子，站起身來。掀開來看，見到上頭置有一個儲物袋，還有一枚滴溜圓的水藍晶瑩丹丸。
他接過後沉吟片刻，把他和塵兮在秘境地底所遇之事說給了宇文堅聽，讓他稟告皇上。饒是宇文堅心性沉穩，聞聽他所述也吃了一驚，諸多先人不曾發現的事情，居然被他這麼一個後生小子給查探出來了！而且據其所述，那很可能真是煞靈被滅后所化能量的去處，除滅之也許真的會將煞靈的隱患給根除，這是大功啊！
宇文堅離開后，劉心明這才回屋。他凝視手中的天水丹良久，心中思索，口中喃喃：「天水丹，極其珍貴罕見的丹藥。之所以名為天水，乃是因食之之人，仿若承天池之水洗禮身心，可以消除自身萬般異態、傷勢，並能產生世間百毒的抗體。成為……百毒不侵之軀！除此之外，還有增加生命活力、令人身心輕盈、頭腦通達之效。一個人一輩子……只能服用一顆！」
劉心明舔了舔嘴唇，雙眼冒光，對於這種奇丹，就連他都眼饞的很。不過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消除自身異態……」
他眼睛倏地一亮，一拍大腿，失聲道：「那對兮兒的詛咒，是不是也能有效！」
一念及此，他顧不得天色已晚，連忙飛身出了屋子，去找到了隔壁樓的塵兮。
「兮兒，你在嗎？開開門！」
劉心霖也住在那裡，聞聽哥哥的清朗聲音，快步來打開了門。
「霖兒，你兮兒姐姐在嗎？」
「哥，姐姐在樓上呢。」劉心霖上前，正笑開欲抱一下青年，但念起其方才言語中蘊含的急切，以及他此時神色的激動，善解人意的她並未這麼做，而是拉著他進入小樓內，就要登梯上樓。
塵兮聞聽青年之聲，即刻從打坐中緩緩起身，走將出來。
「兮兒，你過來一下！」劉心明不由分說地拉起塵兮的小手便往外跑。剎那沒影。
劉心霖見狀努了努嘴，有些小不滿，心想啥事兒不能在這裡說嘛。
「兮兒，你服下這枚丹藥，說不定就能解決掉那該死的詛咒之力了。」劉心明將塵兮拉到屋外，塞給她一枚水藍色的，充滿靈氣的丹丸。
「這是……」
「你吃了我再告訴你。」
「哦。」出於對劉心明的信任，塵兮直接服下了天水丹。而後將問詢的目光投向青年，柔聲道：「神神秘秘的，現在可以說了吧？」
「這是天水丹。」
「天水丹！！」平素波瀾不驚的塵兮腦海嗡鳴，瞠目結舌的怔在原地。
天水靈丹，只消一粒，一切暗傷隱疾，皆可消除。萬種異常狀態，悉能破解。且吃了以後，能夠獲得百毒不侵之體，增加生命力，益腦養身。種種好處數不勝數。
「你，你哪兒來的天水丹？」塵兮懵懵的問道。
「皇上賞我的。」劉心明淡淡回答，說的輕描淡寫。
「就一粒吧？」
「嗯。」劉心明剛出此言，就覺自己太耿直了，應該編一編，說自己還剩一顆的呀。他頓時心中暗道不妙。
塵兮鼻子一酸，低下了小腦袋，眼眶裡有淚花閃爍，她明白劉心明方才為何不早一些說了……
他是怕說了以後，自己考慮到丹藥珍貴，效用玄奇，故而不願意、不捨得吃，而是仍舊留給他服用，把好處留給他……這才模糊其詞，非得神神秘秘，讓自己吃下了，才作說明……這樣即便自己想讓給他吃，也無法做到了。
即便是稀世珍寶，即便只有一顆，即便吃了以後能夠得到的好處難以言喻，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將其給了自己，只為了能夠讓自己擺脫詛咒的折磨。
塵兮只覺有種難言的感動自心底泉涌而出，兩行清淚垂落，上前一步，將劉心明緊緊摟住。
「兮兒……」劉心明眸子清澈，柔和似水，輕撫著少女的後背，安撫道：「別哭了。」
「你以後……不能這樣。」塵兮倚在他的胸口低泣，「兮兒……想要你好。」
一句話落下，劉心明心神轟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周身如同過電一般——感動、溫暖。他眸中霧氣升騰，顫聲道：「傻瓜……你好了，我就好了呀。」
「你才是傻瓜，你是全世界最傻最傻的傻瓜……」
月華之下，佳人成雙，暖了心房，訴了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