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特訓
一位黃階弟子領著眾人站了半個時辰的樁,此人名為杜澤,是這十幾名黃階弟子中的翹楚,被視為最有希望在幾年內晉陞橙階的黃階弟子。只見他生的並不高大,長眉小眼,口窄唇厚,貌不驚人,但若是因此而小瞧於他,那麼和其交手之時也許會吃大虧。
半個時辰后,眾人調息收功,感受著體內充盈的靈氣,袁蕊等人面露喜色,心道:果真是修行寶地!
杜澤又領眾習練了一套基本的拳法和腿法,他動作放慢,顯然是在照顧新人。
練罷,一個身影躍來,正是黃平山,也不知他已到了多久。他對眾人道:「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能教給你們的其實是比較基礎的東西,至於你們的進步速度,以及最終能夠達到的高度,主要還是取決於你們自己。明白嗎?」
眾人齊聲應道:「明白!」
「現在,白階弟子們,你們各自去尋一處地方念誦修習靈氣凝練口訣和我院的煙塵身法口訣,前者是普及於天覺世界的口訣、輔助修鍊的功法,依之修鍊可令你等的靈氣更為凝練。後者可以使你等的身法更加靈活,於不敵時增加逃生的希望。」黃平山後面的解釋顯然是對八個新人說的。
說罷,從袖子里取出八本白色小冊子,遞給了劉心明八人。這兩種口訣都不屬於靈術範疇,只是輔助提升自身靈氣凝實程度以及靈敏度的手段。
所謂靈術,指的是靈氣一道中,以靈氣為基礎,運用種種奇妙的手段與規則,衍化出的威力超凡、具備奇效的各類招術。在靈院,一般須成為橙階弟子之後,導師方才開始指點修習靈術。
而靈院有規定,弟子在年過二十五之後,便會自動失去其弟子身份。如果選擇繼續留在靈院司職,那麼,待其修為成長至足以與尋常橙階弟子媲美之時,也可以得到曾經導師的指點,修習靈術。
「黃階弟子,除了劉心明外,各去將為師之前指導修習的功法,招式,或點出的不足操練操練。」黃平山曾仔細觀察各個弟子的短板與優勢,因材施教,頗得人心。
多年作導師的經驗讓得他在教學上愈發老練、從容。雖非完美,但亦可說是不差了。
「是。」近二十名黃階弟子應道。
「你隨我來,」他向著劉心明招招手。
……
山上一條溪。
清清小溪映皓日,潺潺流水奏樂章。溪岸邊有一石桌,兩個石墩。此時有二人對坐,正是黃平山與劉心明。
黃平山目光灼灼,開口道:「心明,你的選拔表現很好。為師問你一事,請你如實回答。」
「師父請講。」
「你是否出身自大家族?」黃平山和藹地問道,但目光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劉心明,留心觀察他的神態。
劉心明搖搖頭,坦誠道:「不是的。家父是我見過的唯一一位家中長輩。聽他說,祖父祖母十幾年前結伴外出后,便沒有再回來過。有可能……是雲遊去了。家裡雖算得富裕,有那麼一畝三分地,但我們並不是九大家族裡那劉氏家族中的人。」
黃平山暗暗稱奇,心道:「這就更不可思議了!這小子既然不是出身於九大家族,居然還能在此等年齡達到如此修為!」
他心裡這麼說著,嘴上卻道:「嗯,為師就是隨口一問。好,我們說正事。那天選拔我看了你的每場比賽,查覺你的身法,靈力的精純等各個方面都不差,只是似乎還沒能夠做到收放自如,為師說的對吧?」
黃平山一語中的,劉心明也不驚訝,畢竟黃師見過的弟子太多,經驗十分豐富。
「對,正是如此。」劉心明回應。
「嗯,收放自如……這本是難以說清道明之事,是以頗為難練。嗯,不過也並非毫無對策,來,為師教你一個方法!山壁下的岩石堆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
「你去搬一塊過來。」
「好。」
劉心明把石頭搬來,黃平山往前一步,掌心泛著微微黃光,馬步紮下,一掌拍出。那半人高矮的石塊便化為齏粉,沒有爆開,沒有后移,只是頃刻間化為了粉末。
劉心明咽了口唾沫,驚嘆於黃平山對靈氣的控制。
要是讓劉心明運用靈氣將石頭打碎、打爆,那不難。但要讓石頭在原地霎時間化作無數塵埃他可還做不到。
黃平山觀察著他的神情,心中很是滿意,說道:「這就是你現在的功課了,沒做到不許下山,不許去食堂吃飯,不許回卧室睡覺。」
劉心明驚愕得圈圓了嘴,雙目瞪大,臉皮抽搐。但又不敢反駁,只得凄涼苦楚地拍起石頭。
他起初用右手,右手拍累了換左手,如此交替往複,但石頭不是碎成石礫就是四分五裂,黃平山輕描淡寫的一掌在他做來卻是難如登天。但這也沒辦法,有的東西說不上技巧,就是靠的一次又一次積累下來的感覺。
而黃平山在給劉心明安排完特殊待遇之後,便拍屁股走人了。
下午,黃平山令眾弟子至文殿集中,三位老師分別為新來的弟子、白階弟子、黃階弟子宣講文化課,提升他們的知識水平,增加他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掌握些常識在生活中還是能起到不少作用的。
教導新人的老師正是他們在才藝加分考時見過的其中一位男子。新人們大多聽得津津有味,只是不見劉心明的蹤影,心中難免有些奇怪。
小溪邊,山崖下。
「唉……也太沒人性了,飯都不給吃。」天色漸暗,劉心明垂頭喪氣地靠在山壁之下的石堆邊,撫摸著飢腸轆轆的乾癟肚子。
忽然,他睜大眼睛,似是想起什麼:「黃師說不能下山去食堂吃,但沒說不能在山上自己找吃的呀!」
他隨即想到,或許黃平山是在教導自己修行的同時,也在鍛煉自己的生存能力呢?
他本是很看得開的人,想到這裡便不再多愁,反而感激起黃平山這一安排。
古德曰:「熟果不搖翻自落,生禽誰喚卻驚飛。」
靈氣運用,收放自如,這本是很縹緲的事,唯有靠著多運用多感覺,到得熟了,自然能覓得個中玄妙。
十八天後,山壁旁,小溪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終於讓我做到了!」身著白袍的少年哈哈大笑。
只是這身白袍此刻已經污穢不堪,少年的頭髮也凌亂得不成樣子。唯有一雙眼瞳依舊清澈明亮。若不細看,恐怕學員里誰都認不出來,這正是前幾日那風度翩翩,優雅從容的新人王劉心明。
他這十八日除了簡單的飲食與休息外,幾乎都在不停地懟石頭。直至今日,他才順利的摸清其中訣竅,方才四塊石頭逐一在他的掌下化作齏粉。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響起,黃平山從樹林里緩緩走了出來,「只用了十八天就掌握了,比我預想的要快很多。」他微笑道。但那笑容如今在劉心明的眼裡卻顯得尤其可怕……
他出生那麼多年,哪曾過過這種風餐露宿的日子?他之前雖然有隨張選等人趕了一個月路,但是,那時是有備而來,儲物袋裡被單床褥,糧食衣物等生活用品應有盡有,不似此時……
瞧著他那幽怨的小眼神兒,黃平山又忍不住一笑,說道:「這麼點苦頭就受不了啦?那乾脆回家吧,家裡有吃,有喝,有大床睡。何必來這裡受苦呢?我可還有一個記名弟子盯著你們的位子呢!」
劉心明忙擺手乾笑道:「哪會呀?師父的苦心弟子明白,我還要謝謝師父給的鍛煉機會呢!」他這倒也是心裡話,只是前十幾天吃的苦頭難免會讓他心裡有一點點怨氣。但此刻想到,這些天專心致志的修行,在短暫時間內大幅提升了他對靈氣與自身的控制力,劉心明也就釋然了。
黃平山眉毛一抬,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再給你一個鍛煉機會。」
「不要……」劉心明可憐巴巴的望向黃平山。本以為自己苦盡甘來,可以回宿舍床上睡個好覺了,誰知還有後文……
「哎哎哎,別客氣,以你的表現,這是應得的獎勵。」黃平山似笑非笑地打斷他的話。
黃平山收斂神色,肅了肅面容,轉身指向一塊石頭,喝道:「看好了!」說罷靈氣覆蓋手掌,向前一按,而後這塊石頭就好似變成了最柔軟的沙土一般,被黃平山那泛著黃光的手按出了一個兩尺深的手印,手印周圍則原封不動,一點痕迹都沒有。
劉心明呆若木雞。
黃平山徐徐將手抽出,長長出了口氣,道:「這是你接下來要學的。老規矩。」說罷他向劉心明咧了咧嘴,露出慈父般的微笑,而後揚長而去。留下一道斜陽之下影子欣長的苦楚身影。
「我太難了。」劉心明仰天悲嘆。
悲傷須臾,劉心明憶起黃平山對靈氣的神妙應用,心裡又升騰起了熊熊火焰,他深信自己只要持續努力,不久后也定然可以做到。
袁蕊有兩個多星期沒見到劉心明,心裡奇怪,她不知道劉心明其實離他們並不太遠,就在一條小溪旁的山壁下拍石頭呢。
她抓緊一切時間努力修行——敗給劉心明沒有令她一蹶不振,反而使得她拋下傲氣,奮發追趕。
袁蕊常常向黃平山和師兄師姐請教不通之處,而她的朝氣蓬勃與勤奮好學很快便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眾師兄師姐對這個愛穿綠衣的小姑娘都是百般呵護、寵愛有加。
「這傢伙,會在哪呢?」袁蕊念誦完七遍靈氣凝練口訣,忽出神道。隨即眼神變得堅定:「管他在哪兒呢!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本姑娘只要好生修鍊,年底也可以和他一樣,成為黃階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