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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獨處一室(3)

  不知睡了多久,慕容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已這一夜居然睡得還算安穩,感覺自己腦下似乎枕著什麽東西,拿出來撐開,依約是件男子的外衫。慕容姝臉一下就紅了,石床上就隻有自已與王奕兩個人,想這外衫,也隻能是王奕了。


  睡著之前,慕容姝記得自己是靠著牆的,也不知何時就躺下了,難為王奕在牆角將就了一夜,還退了外衫給自己當枕頭,慕容舒想著,心底有些感動,一如幼時,王奕雖然嚴肅了些,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會多照顧些。


  起身時發現自己壓著王奕的衣袖了,慕容姝連忙鬆開。這時王奕還沒醒的樣子,慕容姝起身,也沒見王奕有什麽動作,鬆了口氣,將王奕的外衫稍稍整理了一下放在王奕腿邊,眸光一轉,慕容姝順勢看了眼王奕。


  幽暗的石室裏,隻能看清他的輪廓,投下一個昏暗的影子。慕容姝想伸手戳戳王奕的臉,伸至一半又沒膽子的收了手,想萬一王奕突然醒了要怎麽辦。


  默默的收了手,小範圍活動活動的筋骨,靠在另一側的牆邊,心思卻怎麽也靜不下來。


  靠牆時意識到沒有簪子抵著,慕容姝才後知後覺的反應到自己頭上少了些什麽,頭發也是散開的,原是頭上戴著的梨花簪不知道何時被人褪了下來,頭發也被打散了,料想應是王奕幫忙的。原來平日看似不苟言笑的兄長也有貼心的時候,慕容姝暗想。


  感受到身旁的王奕動了動身,像是要醒過來了,慕容姝忙正襟靠牆坐好。


  “阿姝?”王奕叫了一聲。慕容姝才問裝作懶懶剛醒的的樣子回了句“在”,邊想,自己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不錯的。


  “兄長,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慕容姝問道,一覺醒來,慕容姝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也不知十個時辰滿了沒有,試著向王奕問了問。


  “約末還有兩個時辰吧!”王奕答道,側過身子對將眸光轉向慕容姝。。


  “兄長你在此地竟也能分得清時辰?”慕容姝驚訝的問道,本就是隨口一問,慕容姝也沒指望著王奕會清楚,卻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應答。


  “那處的石牆向前移了四寸,我先前算過,約兩個時辰,那麵牆會移動一寸”。王奕解釋道,指了指他所說的會移動的那麵牆。慕容姝順著王奕指的方向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麽明顯的變化,暗歎王奕能夠注重細節至此,確是令人佩服。


  “原來如此,兄長觀察入微!”慕容姝由心的誇了一句,覺得王奕可真厲害,越發襯得自己一無是處了。


  “阿姝,可還要聽棋嗎?”許是感覺沉默了許久,王奕問道。


  “不,不用了。”慕容姝連忙拒絕。剛睡醒起來,雖然有心學棋,可慕容姝也著實沒有從早到晚與棋相處的打算,最多也就是每日抽出一定的時間看看。


  “聽聞兄長曾在外遊學三年,現在也無事得緊,不如,兄長給我講些你在外求學的趣事吧!”慕容姝提議道,正好,她也對王奕的事情頗為好奇。


  “不過是出去看了看大周的山河,也無甚可說,隻是看著大周一片傾頹的景象,會心有不忍罷了!”王奕語氣轉了轉,似乎回憶起了往事。


  “那,兄長,這三年,你可曾去過邊境?”聽王奕說起大周,勾起慕容姝的回憶,慕容姝好奇的開口問道。


  “邊境,去過的,可惜我隻呆了一月,未能與大周的將士同在沙場上走上一遭便被家中召回。”王奕眼下一暗,似乎頗有遺憾。


  “回京後,兄長可有後悔,當時未能在沙場一戰?”說至沙場,慕容姝眼前也跟著浮出了沙場將士奮戰的景象。


  “不悔!”王奕搖了搖頭,有些出乎慕容姝的意料。王奕接著道:“三年遊學,皆不若與邊關將士同住的那一月,領略了大周的風光後,再見到於邊關苦戰的將士,我恨不能披了戰袍與他們同上沙場,可是,當時如果留在那裏,最多不過就是多了一份人力,無兵無權,我又能做些什麽,一人之力,何以擋下北狄,左右不過也就是在耗費時日。與其如此,我不若先回鄴城博上一搏,以待來日,重回邊關。”看不清王奕臉上的神色,慕容姝隻感覺王奕再說出那句‘重回邊關’時,一下仿佛變了一個人,似乎還帶了幾分決然。


  “兄長遠見,阿姝不及。”聽著王奕所說,慕容姝回憶起,自己以前,也是去過邊境的,開口緩緩述道:“其實,我也去過邊境呢,那年阿遠與周婉定了親事,阿兄看我那樣子礙眼,就把我也帶去了邊境。未免我有閃失,隻讓我在後方遠遠地看一看,最多隻見到幾隊傷兵,可即使這樣,感觸倒也不小。我很慶幸,大周,還有像很多與你和阿兄一般的人物。”當年慕容姝與寧遠的事情,王奕也是知道的,故而慕容姝提及時,也很坦然。


  寧遠定親那年王奕還在外遊學未歸,一時也沒能趕回來。想到此,慕容姝突然反應過來,自已與王奕去邊境的日子,似乎相差無幾,似埋怨狀道:“說來也是可惜,那時兄長若是在在邊境呆上一段時日,說不定阿姝還能與兄長在見上一麵呢!”嘴上說著,慕容姝心裏卻想,還好碰巧把時間錯開了,否則就自己當年那副為情所困的樣子,連自家阿兄都看不下去,更遑論王奕,還好還好,隻在自家人年前丟過臉,沒被外人看到。。


  王奕沒有接著慕容姝的話往下說,隻輕輕歎了口氣道:“確實可惜,不過往事不可追憶,阿姝你不必過於掛懷。”


  聽到不可追憶,慕容姝一下沒有說話,於這句話中,慕容姝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往事不可追憶,何嚐不是在說她與寧遠,可是,他是確確實實出現在慕容姝生命中的人,放下並不意味著可以遺忘,而今,慕容姝放下了過往,可以去不計較了,可過去,依然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裏,慕容姝不需要,也不舍得去忘懷。


  “這些事,我自己斟酌過,也想明白了,我自有主見,所以,就不勞煩兄長掛懷了。”神情一轉,眸色漸暗,慕容姝以少有的帶了幾分真意的語氣道。


  王奕欲言又止,本欲將梨花簪遞回給慕容姝的手頓了頓,最後在慕容姝身側放下道:“這是你的簪子,昨夜擔心你睡不安穩,就取下了。”


  “多謝兄長。”慕容姝有些不自然的取過簪子,這時候不能視物,自己也不好梳洗,故而慕容姝隻把簪子放在了衣袖裏。側過身子,慕容姝靠著牆間沉思,沒再說話,


  兩人相顧無言的對坐了許久,思緒越飄越遠,慕容姝感覺氣氛微妙,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本來是打著聽王奕的事情的,不料王奕一句沒甚可說就帶過了,想曾書意,至少還能多講幾句,這兄長,可真是個悶葫蘆。


  ‘哢’的一聲,兩人對坐的石床突然一下下移了幾分,另一側的石牆向兩側打開。驚得慕容姝心都顫了一下,反應過來才知是虛驚一場,慕容拍拍胸口給自己緩了緩神。


  一旁的王奕顯得很安然,也沒做出什麽受驚的反應,反而還小聲的‘哄勸’了慕容姝幾句,如果忽略他那幾句“無事,無事的阿姝”叫得很生硬的話,倒是有幾分情真意切。


  緩過神來的慕容姝聽著王奕這幾句,一下沒忍住的笑出聲來,方才生出的點點芥蒂也消了下去。


  “阿姝?”聽見笑聲,王奕略有些不解的看向慕容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慕容姝忍住笑意,好奇的看向王奕道:“兄長以前,是不是都沒有哄過女孩子啊?”


  王奕扶著慕容姝一聲,聽見慕容姝的問話微愣,十幾年來,記憶裏唯一哄過的女子,似乎就隻有眼前的人兒,可這眼前人卻對一切一無所知,也讓他不知從何開口,隻用略為生硬的語氣答了句“確實”。


  這麽說來,自己竟是王奕第一個‘哄’過得女孩子嘍,慕容姝心中有幾分竊喜,邊下了石床向另一側的石壁走去。


  石壁打開後,周圍一下就亮堂了起來,照列是滿牆的明珠,先前慕容姝以為是經費不足所以石床周圍才那麽暗的猜測被否定,慕容姝再一次懷疑了靈安帝是不是有著難以言說的‘惡趣味’。


  應是到了最後一處關卡,走進石室,一切都很明晰,不遠處有一方架台立著,台上放著一個錦盒,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與一般的盒子無二,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張布帛,周邊還撒有些許白色的粉末,慕容姝用細帕取了一些出來細看,聞著散出的氣味很是不適。


  慕容姝還沒反應過來,王奕就忙把慕容姝手中的帕子打掉,又拿了自己的帕子出來把慕容姝的手擦了個幹淨,神色頗為凝重。一番動作嚇得慕容姝變了臉色,弱弱的問了句:“這粉有毒?”心下惶然,這靈安帝也太過分了吧,臨了最後關頭,居然下毒。


  “嗯,如果沒猜錯,這粉末應當是磷粉。”反複的給慕容姝擦了好幾遍,王奕才開口答道。


  被王奕一番動作嚇到的慕容姝這才緩了口氣。磷粉有毒慕容姝自己也是知道的,慶幸方才隻是用帕子取了一點出來看,沒有去碰它,隻看著眼前堆了一堆磷粉的布帛,慕容姝深感無奈,這樣的東西,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麽取出來看。


  轉視四周,才見到桌邊不遠處有兩根長棍,靈安帝應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的,站在磷粉麵前,慕容姝也不敢大聲說話,隻徑自從一旁取了兩根長棍過來,將布帛從錦盒中取出展開,隻見布帛上寫著‘江陽望亭’四個大字。


  小心翼翼的將布帛放回錦盒裏合上,見得桌上還有機關,慕容姝按動了機關,隨即拉著王奕向後退了好幾步才略有放心,隻見原本放著布帛的錦盒被移下,放上來另一個錦盒。


  心有餘悸的慕容姝這次小心了些,用長棍裹著帕子將錦盒挑開,隻見裏麵是被打磨成月牙狀的一塊玉石,上麵還刻有甚是反複的紋路,絕非能輕易能仿製出的東西。慕容姝沒敢貿然上前,眸光轉向王奕王奕,開口向王奕確認道:“兄長,這次沒毒了吧?”


  王奕觀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慕容姝才敢上前用帕子裹著將玉石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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