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倔強的脆弱
話音剛落,嶽念司的臉色立即刷白!眼淚在下一秒溢出眼眶:“哦!所以就不管我了,不公平,爸爸為什麽要拋下念司不管呢?這樣念司就不用受這麽多年的苦,嗚嗚……”
這仿佛已經成為她的殺手鐧,在無助的時候隻要搬出雅歌或者耀司,就算再任性,黑爵閻也會對她心軟。
黑爵閻臉色一沉:“你鬧夠了沒有?如果你還想保住胎兒,就乖乖聽麥醫生的話,而不是到處亂跑!”
薔蘼的心裏劃過一陣小小的暖流,像是有什麽被觸動了,這個陰鷙的男人,曾心狠著要殺掉她孩子的男人,這會兒竟向人宣布,她懷的,是他的孩子!
這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黑爵閻麽?是,又或者不是了。
瞳眸中閃過一絲茫然,手指從黑爵閻掌中掙脫開來,她轉眼對抽泣的嶽念司輕柔說道:“念司,很高興認識你,我的父親是你母親的哥哥,所以……”
“所以我該叫你什麽?表姐?”嶽念司倏地打斷薔蘼的話,冷笑一聲,“我表姐懷了我叔叔的孩子,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這層關係,的確有點尷尬。
薔蘼臉頰發燙,但無論怎樣複雜,她和爵都是對立的關係,沒有血緣的羈絆,隻有彼此仇視。
“怎麽,可笑得過你?肚裏的孩子甚至連父親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他一句話堵住嶽念司的嘲笑,就算薔蘼是他一手養到大的女人,就算他們的關係在千絲萬縷中有著種種聯係又如何?他黑爵閻要定的女人,這輩子哪怕是他仇人之女,亦休想逃脫!
“我……”嶽念司語塞,晶亮的眼裏閃過憤恨的光芒,小姨說的沒錯,薔蘼母女倆都是賤人,仗著一副嬌柔的樣貌,隻會勾-引黑家的兄弟!“難道你打算娶她嗎?這樣的女人……”
“住口!你出去!回你的房間。念司,不要任性,我以後不想聽到任何對薇不敬的話語!”他厲聲嗬斥住她,冷鶩的眸眼狠狠射向嶽念司,仿佛她的不敬觸犯了他的忌諱。
“她憑什麽?我才是你的親人啊!”念司不可置信地叫喚道。
“憑她是我的女人!不用多久還將會是我的妻子!你滿意了?”他的聲音降到冰點,“馬上給我出去!”
自從那次,知道念司的心思之後,他沒辦法不對她硬起心腸,正因為這麽多年沒有對她嚴加管教,使得這個丫頭任性自私,做事不考慮後果。
他曾以為她不僅有雅歌的容貌,亦會承繼雅歌恬然的性子,誰知全然不是!
嶽念司嘴唇一癟,狠狠瞪了黑爵閻和薔蘼一眼,一跺腳,不顧自己幾個月大的肚子,倉惶退離房間。
薔蘼目測著嶽念司薄瘦的背影,那還是個小丫頭,她沒想到黑爵閻會如此不留情麵地嗬斥,雖然他要維護的對象是她,但這不就是他的性格麽,對每個人都沒有情麵可講,冷血無情的一個人。
這一刻,她有些慶幸,不再是他的仇人。
可……麵對這樣一個禽-獸,她始終無法放下心底的隔閡,母親的死,她曾經所遭受的那些淩辱,都令她無法當粉筆字擦掉沒有發生過一樣,她不能。
冷了冷嗓子,她低歎道:“我累了,你也先出去吧。”
黑爵閻彎身,再次抓起她的蔥白,揉捏著細長漂亮的手指,微挑著眉:“我趕她,你卻來趕我?是我解釋得不夠清楚,還是你該死的沒有想通?”
聲音裏已經泛起一絲薄怒,他可以寵她,但基礎是,這個女人必須要受他的寵!
這些日子以來,他左右思量的結果,在她眼裏看起來卻是如此不屑,實在是惱火!
薔蘼低忖,搖搖頭,想要抽出他溫暖厚實的大掌,卻被他緊抓住,還念著:“別又想甩開我!”
“我累了,想休息,也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能給我幾秒的平靜?”
她歎息,說不上兩句,他的脾氣又上來了,這樣陰晴不定的男人,她怎麽敢跟他共處?他的脾氣隨時都像顆炸彈!
“那你先回答我,你想通了沒?”他幾乎吹胡子瞪眼。
“想通什麽?”她眼角流露出茫然,他要她想通什麽?不再恨他是間接害死她父母的凶手麽?
“那不如這樣問,你考慮好了嗎?”
他再次問道,說著她更加不懂的話語。
“嗯?”她輕微擰眉,手指漸漸被他溫暖,等著他的說明,他到底在問些什麽?
“唔……”驀地,他支吾起來,暗暗深呼吸一口氣,氣息有些紊亂起來,“嗯……我剛剛說的那件事,你的答案呢?”
薔蘼皺著眉頭,第一次看他躲躲閃閃的模樣,驚訝的是竟然還有些結巴,“什麽答案?”
“……你!”他咬了咬牙,低聲咕噥幾句,眉心鎖得死緊死緊的,握住她的手掌亦是死緊死緊的,抿抿薄冷的唇際,吐道,“你認為,一條公狗,一條母狗……嗯,生了一隻小狗,肚裏還懷了一隻……嗯……總之,你覺得應該是什麽關係?”
語無倫次,他的臉色難看起來,這比喻似乎有點不倫不類,有自打嘴巴的嫌疑,誰瘋了拿狗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而他承認,他從沒有這麽緊張過,心弦繃得緊緊的,連呼吸都靜止了,就這麽看著她清澈的眼神,這丫頭還是這般純真,盡管已為人母,仍單純得像個孩子,柔弱得隻想將她擁在懷中,或許很久很久以前就想這麽做了,隻是仇恨迷蒙的雙眼,總看不清她的模樣,可現在不同了,他清清楚楚就看見了她清純善良的樣子……
心裏一股湧動,握緊她泛涼的手指,許這一生,他的掌心隻為她溫暖。
薔蘼仍是一臉茫然,有種想笑的衝動,卻又笑不出來,這男人本就是嚴肅的人,你讓他說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把你說哭就已經是恩惠了。
“我真的很累,沒有氣力聽你的公狗母狗論調……”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清澈的眸子凝望了他許久,用眼睛勾勒著他剛毅的輪廓,悠悠道,“你若真想聽我的想法,那麽……這個孩子,生下來歸你,小澤歸我。”
183,驕傲VS卑微
但願沈黑兩家的仇恨從此消亡,她亦可以放下心底的負累,也許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
他的眸眼中劃過一絲愣怔,繼而是驚訝,漸漸掀起怒意——
“不準!我絕不同意這麽做!”額際浮現隱隱的青筋,握緊她手指的力度不自覺強勁起來,這笨女人聽不出來他那樣說的意思嗎?他想收她為己有,這是多少女人盼都盼不來的事!她竟然還說著一人分一個孩子的鬼話!
“你到底還在糾結些什麽?我說過,過去的仇恨我既往不咎了,況且你父母的死,法官都無法判我的罪,我已經對你格外開恩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說著說著,怒火又衝上腦門,他就該知道,這女人吃硬不吃軟!拉下臉,甚至還用了公狗母狗的比喻,已經足夠證明他想要把她關在籠子裏,嗯哼,娶一個女人回來,就是利用婚姻的牢籠拴住這個女人,他得看得嚴嚴實實,不讓她有任何爬牆的機會。
但這女人怎麽還是不開竅?!
“嗬!敢問黑大人,小女子是否該跪下來感激你的恩情?就算我父母的死不是你親手所為,但你過去對我所做的那些,你怎能期望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還要我對你搖尾乞憐?”
他把一個女人的尊嚴放在哪裏?他驕傲自負狂妄得不可一世,那麽她則是卑微低賤得不值一錢,既然如此,那她為何還要仰賴在這男人的鼻息底下?他不屑她的卑微,她亦不屑他的驕傲!
“……我並沒有這麽說!該死的,那我現在說要照顧你們母子三個,是不是還要抽你兩鞭子你才答應?!”
“你!……”
兩人怒目對峙著,他眼裏是噴火的懊惱,她眸底是倔強的脆弱。
他永遠不會知道,乞憐在他身-下那種痛,當他掐住她的脖子,逼她立下三條誓約的時候,亦是這般狂鷙的神情,仿佛他給予的是天賜一般的禮物,任何人都必須承接,不敢說一聲不字,隻要稍加不順意,他立即惱怒得像頭獅子!
“媽媽!”
門被輕推開一條縫隙,小澤的小腦袋鑽了進來,正巧打破了這一室的僵局。
“寶貝!”
薔蘼別過頭,看見小家夥擔憂的眼神,心頭一軟。
“媽媽,還有沒有痛痛?”小澤一溜煙地跑了進來,匍匐在薔蘼的病床頭,從頭至尾對黑爵閻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摸摸媽媽蒼白的臉頰,今天真是擔心死他了。
柔柔一笑,薔蘼搖搖頭,擰眉瞪了一眼黑爵閻,才從他的手掌中掙脫開來,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輕輕撫摸著小澤細軟的發絲:“你師父呢?”
“師父問醫生去了,一會就過來。媽媽,師父說等你病好了,就帶我們走。”小澤握著薔蘼的手掌,小手攀住大手。
某人按捺不住,一把揪過小澤的身子,“你們這是當我死了?臭小子,你眼裏還有沒有老爸?”
小澤不滿黑爵閻動用‘武力’將他抽離媽媽的範圍,皺著小眉頭說道:“師父就快做我老爸了,他還說要娶媽媽為妻呢,爸爸娶媽媽,合理啊,你算老幾哦?”
“我算老幾?”生個兒子這麽反骨,他這輩子真是欠了她母子倆的,“你媽媽當然要嫁給老爸,不過不是你那狗屁師父,而是我!”
他話音剛落,頓時病房裏兩道抽氣聲此消彼長。
薔蘼驚訝地愣住,柔滑的眸光定住,不可置信地凝視著眼前這男人,他剛說什麽了?
小澤愣了半秒,隻有半秒哦,小家夥立刻咧嘴大笑出聲,手指頭不忘捏了一把黑爵閻的臉頰:“我聽錯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