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我受不起
“師父,媽媽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蔣燁抱著小澤,立即坐進吉普裏,看著黑爵閻的車子已經飛過,“是,一定會沒事的。坐穩嘍!”接著,急忙發動引擎,隨後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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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飛速停在靜心醫院門口。
經曆了五年多,兜兜轉轉又回到這家婦產科權威醫院。自那年墮胎逃出來之後,薔蘼沒有想到,她會再次回到這裏。
醫生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做安檢,B超,吊水,止痛……
待全部處理完後,一名五十出頭的婦女,帶著眼鏡,樣子很和善地走進病房,手上握著報告單,對黑爵閻點點頭,繼而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薔蘼,溫和地問道:“最後一次月事是什麽時候來的?”
薔蘼擰了擰眉,側了側身體,在黑爵閻麵前,在蔣燁麵前,在小澤麵前,說這些,始終覺得有些尷尬,臉上有絲羞赧的潮紅,眼眸垂下來,心裏卻萬分希望這些男人趕緊給她走開。
黑爵閻偏偏在這個時候成功表達了兩個人一直很沒有默契的感覺,溫柔體貼道:“沒關係,不用對麥醫生害羞,麥醫生是這方麵的權威。”
他沒說的是,五年前的墮胎手術,也是請麥醫生安排的,隻不過薔蘼還沒有機會和麥醫生打照麵,就已經逃之夭夭。
薔蘼臉色有些難看,她並非害羞,而是覺得尷尬,這男人始終不懂得女人的尊嚴。
“你們先出去,好嗎?”
黑爵閻回頭瞪視了蔣燁一眼,示意這小子應該識相,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問題!
蔣燁亦回瞪一眼黑爵閻,但也心裏明白,始終不是薔蘼的那個男人,隻好點點頭:“薔蘼,我先帶小澤去外麵。”
“媽媽,加油哦!”小家夥仿佛還在為媽媽的疼痛心疼,舉起小拳頭為媽媽加油打氣。
薔蘼寵溺地微笑,目測著蔣燁拉著小澤依依不舍的離開。
回眸,黑爵閻卻依然賴著不肯走,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翁一般。
抿著唇,薔蘼放棄跟這個固執的男人爭執,看著麥醫生殷切的目光,還是交待了這個隱私的問題。
“除了肚子痛,還有沒有出現下.身流血以及其他不適的症狀?”麥醫生淩厲的問題真是一個接一個,薔蘼有些招架不了,低了頭,輕輕道:“嗯,是。”
麥醫生進一步問道:“流血的時間,還有流血量呢?”
“前天,很少,就一會兒。”薔蘼的臉有些發燙,她極不適應在這家夥麵前回答這些問題,仿佛所有的隱私都被曝露在光芒底下,很不安。
麥醫生又看了薔蘼一眼,臉色有些沉重。
“你家族有沒有遺傳病史?”
薔蘼揚眉,她不太清楚啊,父親和母親都早逝,家裏就剩下姑姑跟她關係親近一點,但她自己身體一向都很健康的!
看著薔蘼茫然的神情,黑爵閻突然嚴肅的道:“她父親精神有點問題,母親心髒有點弱。”
乍聽完這句話,薔蘼很生氣。
“你不要趁機汙蔑我父母!”
她狠狠怒視著這個男人!
他有沒有良心?就算恨她沈家的人,也不需要在這個節骨眼來挑刺啊!更何況,他還殺了她父母報了仇不是?!
“薇,我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刻跟你開玩笑?麥醫生,她到底怎麽了?請你告訴我!”
“嗯,她懷孕十一周,最好能提供下她的病史給我,你們也要有一些心理準備。”麥醫生認真的回答,記錄了下來。
“懷孕?”黑爵閻愣怔住。
薔蘼的心一直向下沉……她的猜測還是應驗了,不願意麵對的事情,也終於逼迫她要麵對。
而醫生的眼神冷颼颼的,她下意識地握緊拳頭:“醫生,有什麽問題你直說吧……”
麥醫生點點頭:“看B超的報告,你並非宮外孕,但是你腹痛加上下-身少量出血過,可能是一個先兆流產的信號。”
黑爵閻臉色一黯,低聲問道,“你是說……她……”
他還沒有從狂喜中回複過來,簡直都不敢相信這個打擊!上一秒才知道自己再次要當爸爸了,而這一秒,醫生宣判孩子要麵臨這樣的危險!
麥醫生看著手中一堆不太樂觀的報告,擰著眉說道:“不過,即使有這個先兆流產的訊號,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女性還是可以繼續妊娠的。但由於病人已經出現了腹痛和少量流血的征兆,我們最好還是要按照保胎來治療。病人也要放寬心態,積極配合,最主要是臥床休息,少活動,少受刺激。”
薔蘼低下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其實,和他去山林那次,她就隱隱感覺到孩子的存在了。
隻是……她鴕鳥地想著,也許不是,也希望不是,因為她實在無法再麵對多一個屬於黑家的孩子。
直直前天腹痛和下-身出血,她才明白到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心裏絞痛著,這個孩子生來就是不被祝福的,她本想著放棄也罷……
可,老天,是不是聽到了她這麽邪惡的請求,才導致此刻這種後果?!
黑爵閻握緊薔蘼的手,心裏的焦急恐怕比薔蘼更甚,隻需一秒,他心裏對這個孩子是全然的接受,仿佛已經認定是他的孩子,他生命的一部分,所以挽救它的小生命是他此刻唯一要做的事情。“醫生,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讓她們母子平安。”
“黑先生你放心,這是我的職責,我會盡力。我先去安排一下,一會過來給她打保胎針。”說完,麥醫生轉身離開病房。
黑爵閻不知該是悲還是喜,溫柔地拂了一下薔蘼的頭發,眼底浮動著訝異,激動,複雜,隱隱壓抑著,剛毅的唇線不經意勾起淺淺的弧度,薄冷的下顎泄露出些微顫抖的神情,指尖的暖度,剛想觸及薔蘼蒼白柔皙的臉龐——
“別碰我!”
卻被她倏地別過臉,冷聲回絕。
手指再次收在半空,他臉色微驚,很快漾開一抹溫和,“別任性,醫生說你不能再受刺激,那麽,現在就冷靜下來,聽我說完。”
“聽你怎樣汙蔑我的父母親?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為何小澤全然無事?”
薔蘼唇際不見一絲血色,盡管如何咬破唇皮,仍是泛著蒼涼的雪白,瀲灩的秋眸,薄上一層淡淡的水霧,卻粲然凜冽,如果偽裝可以使那仇恨深刻一點,那麽她會毫不猶豫就這麽做……
“就算有遺傳,也不是百分之百,小澤是慶幸。而現在的這個孩子,並沒有脫離危險。”黑爵閻暖實的手指,緊扣薔蘼的蔥白玉指,力度卡得剛剛到位,不傷著她,也不讓她逃脫,“對於你父母的事,我隻能說抱歉,我不會隨便對你承諾,但這件事,我可以。”
“承諾?你承諾什麽?你的承諾太可怕了,不管是你要的,還是你給的,我都受不起!”
心抽痛著,想起曾經那銘心刻骨的三條誓言,三個承諾,泛起陣陣寒磣,毛骨悚然。
這個男人太可怕,他想要的奪取,他不想要的毀滅,卻從來不顧別人意願,不問緣由,也不解釋,惟所欲為。
“那就老實給我聽著!這個孩子——”
他不想嚇著她,但她屢次不肯聽他解釋,這讓他窩火!
轉而,他的態度又軟下來,怕嚇著她們。另一隻手掌輕輕覆蓋在她平實的肚皮之上,隔著薄被,依然能感受到薄被下微微顫抖的身子,第一次,他無法形容自己骨肉在腹中漸漸孕育的心情,他的手很輕,怕一不小心會壓到那脆弱的孩兒。若他知道,會是這種感受,五年前,也許他不會那麽殘狠地逼她拿掉孩子。
“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我都會讓他/她平安降世。況且,孩子必須跟我姓,我絕對不允許你嫁給其他男人!”
“太驚訝了,你居然認定這個孩子是你的!”
她冷笑,不可否認,蟬冷的心底升起絲絲暖意,她以為以他的性格,定會質疑這個孩子的存在,畢竟她在沙特阿拉伯的那一個月,她和誰來往過,他是全然無知的。
他不怒反笑,性-感的唇線隨之揚起一抹漂亮的弧度,這個男人,即使在發際淩亂,胡渣初露的情況下,亦能浮現如此俊朗的笑容,潔白整齊的牙齒,泛著亮澤的光度,似是韓劇中溫暖的男主角,那笑容甚至比容貌更有魅力。
微微挑著弄眉,磁石般的嗓音難得的平滑,勾著唇,緩緩道:“因為恨我,也許你會做出跟蔣燁或是其他男人結婚的舉動,包括五年前的煜也,但你絕不會懷上其他人的孩子,除了我的!”
那霸道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帶來一股暖意,和淡淡的煙草香味,他的話令薔蘼一陣心悸,溫柔的他,比殘忍更甚,總是會輕易瓦解她的防備,直直撞入她的心底!
“可笑!”
想起煜也,那日他頹然的神色,不禁心酸。那是她一生中所犯過最大的錯誤,即使將煜也卷進來,殘忍地將那個溫和的陽光男子變成灰色。
“可笑也好,可恨也罷。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孩子是我的,因為從你眼中,我看到掙紮,隻有我的孩子,會令你如此痛苦。但……”他頓了頓,握緊她纖細的手掌,“我想說,你父母的車禍,是你父親一手策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