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最固執的客人
小家夥心虛地吐吐舌頭,撅著嘴撓撓後腦勺,一臉的傻笑:“嘻嘻,是師傅說在這個沙漠國家裏,連花花草草都是石油澆灌出來的,可是媽媽曾經告訴我,花花草草都是水澆灌出來的呀,那我就挖一下,看看花圃底下是不是石油嘛!”
“結果將國王爺爺的後花園給挖到石油迸出地麵,澆壞了好幾處花圃!你呀,整天都是你師父說,也不知道蔣燁那家夥給你吃了什麽藥,崇拜他成這樣子!”
薔蘼搖搖頭,無奈地歎道,抱著小澤徑直來到花園裏,一眼便看到坐在躺椅上,悠閑著曬日光的沙特國王。
“國王陛下。”
抱著小澤走到國王身邊,薔蘼輕柔地喚道,在這慵懶的冬季裏,沙特的氣候沒有一絲寒意。
“薔蘼,你來啦?”沙特國王看了一眼薔蘼,和藹地微笑。
“國王爺爺好!”從薔蘼身上下來,小澤咚咚咚地跑到沙特國王的腿邊,用著不太伶俐的英語說道。
“好,乖孩子。”摸摸小澤可愛的腦袋瓜子,沙特國王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神態,小澤實在是令人忍不住疼愛的孩子,天真可愛,單純幸福,摸著他,就好像是摸著自己的孫兒一般,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薔蘼,歎道,“薔蘼,你考慮清楚了?”
薔蘼蹲下身來趴在沙特國王另一邊腿旁,和小澤對視著,緩緩點頭,唇角勾著笑容:“這個月以來,我真的很感謝陛下您對我們母子倆的寬容和疼愛,這恐怕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個月,於我於小澤,都不曾享受過如此寧靜而簡單的生活。所以,我考慮得很清楚了。”
薔蘼上前握住沙特國王蒼老而溫暖的手掌,純淨的眸子感激的望著他,像是對長輩一般那麽敬重。
這一個月來,她以為自己會深陷牢獄之苦,卻沒想到國王對她像是貴賓那般,阿爾瓦第十二個妻妾的凶殺案,在那把道具上,驗出了曾屬於展亦翔的身體物質,而自稱親眼看到薔蘼殺人的那名侍女,不過是受到展亦翔的威脅。
其實阿爾瓦的妾室是在和展亦翔情感糾纏中,不小心撞碎鏡子,玻璃碎片從背後直插心髒,當場暴斃,展亦翔為了洗脫自己的罪名,將薔蘼曾經插傷他腿部的刀具刺在那女子的胸口,造成被刀刺死的假相,一切都真相大白。
隻不過,薔蘼感歎的是,展亦翔自殺了。
這個心術不正的男人,爵的表弟,承受不住一無所有的打擊,最終走上自亡的道路。
終於,一切都風平浪靜了。
翦翦秋眸,微微抬起,看了一眼天空裏刺眼的陽光,心裏升起一股暖流,轉過頭,她將小澤的小肉手一起拉進沙特國王的大手中,緊緊蜷住,絕色的臉龐上揚起淺淺的笑容,那清澈如水的眸眼裏,是一彎平靜的秋湖……
當一切都風平浪靜之後,生活總是缺少一點什麽。黑爵閻不知道別人,總之這是他的感受。
最冷的冬天已經漸漸散去了,天空又似有暖意正在回溫。
寒冷的冬季,一切都是平靜的,萬物都在冬眠,縮回自己的窩裏享受一年之中最平靜最祥和的時光。她也一樣,他嗤笑著想。
沒有任何人會懂得他此刻的感受,這一個月以來,他曾去過沙特兩次,那個女人卻狠心到連見他一麵都不肯。
他是個高傲的男人,從來不會對任何人低聲下氣,他是瘋了才會對她如此特別!
隻不過,她想要平靜,他就給她一個月的時間,時候一到,他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他還沒懲罰夠她,尤其是當他知道她將他兒子一起拐了去之後!
明明說好兒子歸他養,要給他繼承事業的,這女人竟然拐帶了!
從沒有過這種挫敗感,瞧瞧那隻小兔子女人到底做了些什麽!
他發誓,他一定會跟沙特國王那老狐狸討回來!
今夜,像往常一樣,黑爵閻走進酒吧裏買醉,這個月以來,這家酒吧儼然已經成了他必去的消遣場所。
不同於五年前,如今的他,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那些變化。
沈家的仇恨,算是報了,可他卻不開心,反而是一籌莫展的空虛和寂寥。
恨了這麽多年,突然說沒得恨了,反倒有些不習慣。
對於那朵薔蘼,漸漸的,他的感受從五年前開始,就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先生,您要的威士忌。”
酒吧裏一片喧鬧,黑爵閻隻是靜靜地坐在吧台邊,獨自飲著悶酒!
心裏添堵,那該死的女人,他都已經說了,肯讓兒子繼承他的家業,她還想要他說什麽?
“笨死了!”灌一大口酒,他低喃。
吧台的酒保看到黑爵閻幾口將那杯威士忌吞咽之後,趕忙再調好一杯,遞到他麵前,笑著搖頭:“先生,失戀一個月了哦?”
“狗屎!誰說我失戀了?”
黑爵閻皺著眉低吼,惱羞成怒的將酒保遞來的另一杯酒也一股腦兒灌下!
“嗬嗬,別死撐啦,我一年四季要撞見好幾個像你這樣買醉的男人哦,不過惟獨先生你,好像失戀得有點久,都一個月了,問題還沒解決嗎?”酒保關心地問道,笑容裏有絲無奈,這位先生是他見過最固執的客人。
差不多每天晚上同一個時間,隻除了其中消失幾天之外,他幾乎準時出現在酒吧裏,然後,會徑直走到吧台的第三個位置,哪怕那個位置上還有別的客人,他也會趕走,自己坐下,點一杯威士忌,通常一個晚上,他喝下的酒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最有意思的是,每次消失幾天後,等他再回到酒吧喝酒,那模樣更是糾結!
酒保暗暗驚嘖,從沒有見過這麽固執的男人,而且脾氣還很暴躁,誰都不敢惹。
“放狗P!見鬼的失戀,在我黑爵閻的字典中,這輩子也不會有失戀兩個字出現!”
黑爵閻低嚎,砰的一聲,將喝空的酒杯重重摔在吧台上,“再給我酒!”
媽的,誰說他失戀來的?!瞎了狗眼是不是!
他從不承認自己有戀過,又何來失戀?
就連當年雅歌酒醉迷失而誘-惑他一樣,他亦沒有動一根情弦,然而……雅歌是他黑暗生涯中透進來的第一縷陽光,他從未見過那麽暖人心田的女子,也許年少輕狂的他,曾有過一絲情感的衝動,但很快他製止了自己的行為,因為雅歌真的愛慘了哥哥!
“酒保,麻煩給我一杯威士忌。”
忽然,一道悅耳的聲音在黑爵閻身旁響起,很清脆很甜暖,如一道春風拂進心田。
黑爵閻睜著酒醉微蒙的眸眼,轉過頭看了一眼剛坐上吧台的女孩兒。黑色的直發綁在腦後勺,白嫩的側臉上,漾著微笑的神情,穿著一件粉紅的毛球衣服,清純可愛的模樣令黑爵閻不禁眉眼一閃,這身影,恍如隔世一般!
女孩兒似乎察覺到黑爵閻注意到她了,轉過臉,衝著黑爵閻微笑一聲,爽朗地打了個招呼:“嗨,你好,我叫念司。你呢?”
黑爵閻瞪著女孩兒的麵容,眼神中有半抹驚訝,這女孩兒……太像雅歌了!
“你……念司?”
心底升騰起一抹疑惑,念司?思念耀司?
驀地,黑爵閻所有的酒意因為這個突然闖現的女孩兒一掃而空。
“黑爵閻。”他擰著眉,淡淡地回應,一雙鷹眸仍然緊緊凝視著這個叫念司的女孩兒,無論眉眼,笑容,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和當年的雅歌是那麽相似!
會是哥哥的遺孤麽?
為何從前從來沒有任何征兆?
“黑?你也姓黑?”女孩兒眉眼彎彎,一臉哂笑。
黑爵閻挑眉,不懂這女孩兒為何這麽問:“莫非你也姓黑?”
女孩兒卻搖搖頭,“唔,不呢,我姓嶽。嗬嗬,我有位同學姓黑。”
“嶽?”這個姓氏讓黑爵閻愈加疑惑,但這女孩兒的容貌是騙不了人的,太像雅歌了,讓他好像回到十八年前的感覺,忽的,他問了一句:“你幾歲了?”
“十八。”女孩兒端起酒,與黑爵閻碰杯,微笑著喝下。
“……十八?那你爸媽呢?”
他眉睫微蹙,世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麽?難道這女孩兒是當年耀司和雅歌的私生女?當年耀司和雅歌的內情,他並不是很清楚,曾經和哥哥玩得好的那幫同學,都說不清楚耀司和雅歌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尤其是嶽信陽,一口咬定是耀司背叛了雅歌!
的確,耀司當年寫給黑爵閻的信中,告知自己愛上了沈家老大的妻子,也就是薔蘼的母親,所以爵也一直篤定,是耀司辜負了雅歌。
但他調查過,嶽信陽曾經收過沈老爺子一筆錢,要他拆散耀司和薔蘼的母親,間接撮合了耀司和雅歌的婚姻。爵幾乎可以肯定,哥哥和雅歌結婚,一定和這個女孩兒念司有關係,但這一切都已經隨著哥哥的死而煙消雲散了。
所有的仇恨,他都替黑家報了,隻除了那朵薔蘼,他下意識的,已經將她從沈家的族譜裏麵剔除,那女人生過他的孩子,這樣算來,也就是黑家的人了吧?
他鴕鳥的想著,似乎這樣能令他心裏好過一點。
“我爸還健在,聽我爸說,我媽在我小的時候已經死了。”女孩的臉上劃過一抹淡淡的傷愁,隨即一笑而過,感歎地笑道,“不過沒什麽,我挺樂觀的哦,就算沒了老媽,這個世界還有老爸疼我嘛!”
黑爵閻嘴角扯過一抹冷笑,開始懷疑她口中的老爸,是否就是嶽信陽?
然而,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怎會有個這麽像雅歌的女兒?
“唔,小小年紀就跑來喝酒,很不應該,知道嗎?”他一向對人很冷酷,許是她長得太像雅歌,令他不禁婆媽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