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為時已晚
薔蘼驀地停住腳步,一臉驚慌地看著臉色冷峻的黑爵閻,幾日未見,一見麵便想起他那日的鞭打,她不禁惶恐起來。
“身子……還痛嗎?”
黑爵閻見著她驚恐的神情,眉心微微一擰,她似乎比從前更怕他了。
不知不覺放柔聲音,他緩緩朝她走近:“聽福媽說,你最近過得還不錯。”
“嗯……拖先生的福。”薔蘼低著頭,軟聲回道,腳步卻因為他的靠近而不自覺地往後挪。
沉默了一會兒,黑爵閻不動聲色地再靠近她——
“喜歡巴黎嗎?”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上次的事,鞭打過後,他已經不再追究了。
隻要她安安分分,溫溫順順,他自然不會輕易動怒。
薔蘼怯怯的點頭:“喜歡塞納河。”
嚴格來說,她對巴黎並不熟,因為根本沒有機會出去過,但她喜歡塞納河,喜歡這間別墅,喜歡這裏獨一無二的風景。
“也是……”他微微點頭,爍爍的黑眸望向清幽寧靜的塞納河,仿佛憶起年少的時光,“塞納河的確很美。”
腦海中浮現一張俏麗可人的臉蛋,他的眼眸不自覺深邃起來,那塵封的記憶仿佛又被挑起……
塞納河,就像雅歌一樣,美得嬌俏動人。
他心裏默默念著,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想去巴黎市轉轉嗎?”好一陣他忽然開口。
“嗯?”她疑惑的眼神望著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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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人說,沒有巴黎就沒有法國;而巴黎人說,沒有塞納河就沒有巴黎。
所以巴黎人深深地愛著這條河。他們發揮聰明才智,盡其所能地世世代代美化著塞納河。
薔蘼選擇暫時忘記和黑先生那些不愉快的事,心情也因為黑先生肯帶她出來遊玩而變得好極了!
薔蘼坐在小船裏,蕩舟在塞納河上,興奮地看著沿途唯美的風光。
薔蘼意外的是,黑先生這個平日裏嚴肅又冷厲的人,竟然破天荒地陪她一起劃船。
“塞納河是法國東北部的一條大河,它穿過巴黎,最終注入英吉利海峽,這條河對於巴黎的誕生和發展都有著很重要的意義……”
黑爵閻一邊擺著船槳,船慢慢悠悠地劃過塞納河,他一邊跟她講述著這裏的風土人情,言語間都透出他對巴黎的熟悉與懷念。
“好棒哦,這裏的人據說都很浪漫,是嗎?”
薔蘼戴著一頂漁夫帽,看起來就像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不時東張西望,對巴黎的一切都充滿新鮮和好奇。
黒爵閻的平和讓她漸漸卸下心房。他甚至還換上了不常穿的休閑服裝,弄來一條小船,以劃船的方式,沿著塞納河,帶她遊玩巴黎!
這讓薔蘼受寵若驚!
真是難得的旅行。
印象中從來不苟言笑的黑先生,此刻看起來,陽光極了,甚至還會對她淺淺微笑,蕩著船槳帶她穿行。
塞納河蜿蜒曲折,水流靜靜地流淌著,如詩如畫,勾勒著浪漫的色彩,河堤兩岸綠樹成蔭。
岸上的人們或在綠陰下散步,或在岸邊休憩,即便是世事變遷,這裏依然是古老文化的命脈。
它與巴黎緊緊相連,猶如心髒與動脈連接那樣和諧,渾然一體,它就像巴黎的一條腰纏玉帶,將巴黎輕輕摟抱在懷裏。
塞納河兩岸,時常可見文藝複興時期的雕像,有石雕、銅雕和鍍金的雕像。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燦燦,美不勝收。
薔蘼看癡了,沿途經過一幢建築物的時候,指著問:“那是什麽?”
黒爵閻的視線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唇角微揚:“巴黎聖母院。”
巴黎聖母院建在巴黎的發祥地西堤島上。聖母院哥特式的建築結構非常嚴謹,氣勢恢弘。
“是雨果的《巴黎聖母院》麽?”薔蘼想起那本名著小說,烏溜溜的眼珠子偷偷瞄著黑爵閻。
《巴黎聖母院》使她想起那個美麗的吉普賽少女埃斯美拉達的悲慘命運,亦為醜聾人卡西莫多感到傷懷,卡西莫多的癡情令她同情和憐惜,隻是最後,他們成了最美的遺憾……
“嗯哼,那可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他微笑,記憶回到十四年前,他還是少年時,曾到巴黎來探望哥哥,那時,初見雅歌的時候,她就是捧著一本《巴黎聖母院》,巧笑倩兮地來到他眼前。
「爵,這是雅歌,是哥哥最要好的同學哦。」
他微微點頭,一臉酷酷的表情,十足一個酷酷的叛逆小子。
「耀司,原來這是你弟弟啊?嗬嗬,看起來比你冷酷多了呢。」雅歌被爵的酷勁逗樂了,她和耀司同年,比爵年長九歲,在她眼裏看來,爵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破孩,再冷再酷也會哭著喊媽媽。
「哈哈,是的,雅歌。但是爵再酷,在我眼裏也依然是個孩子。」
「哥哥,我不是孩子!」爵懊惱地抱怨,自從父親去世以後,他便討厭所有的女人。
「哈哈,好,爵不是孩子,是個小青年嘍!」耀司溫和地笑,「爵,這個暑假哥哥拜托雅歌姐姐照顧你,你要乖乖聽話,知道麽?」
「那你呢?」他疑惑。
「哥哥還有點事情要辦。」
「是的,爵,耀司辦完事很快就來陪你了哦,姐姐陪你也是一樣的。」
「誰要你陪了,給我滾!」他討厭女人,若不是她是哥哥的同學,他早就不搭理她了。
「爵!跟雅歌道歉!」
「不要!」
「算了,耀司,他還是個孩子。」雅歌試圖走到爵身邊安撫他,但十四歲就長得高挑的爵,已經比她高了半個頭了,一手捧著《巴黎聖母院》,她友善地伸出另一隻手,笑,「你好,很高興認識耀司的弟弟——爵。還有,我姓沈,叫沈雅歌。爵,第一次見麵,多多包涵嘍!」
然後,雅歌的手愣在半空,半天也不見爵的回握。
他們就那樣對峙了很久。
她是溫雅如歌的女子,他是冷酷不羈的少年,她手中緊緊抱住那本《巴黎聖母院》。
就這樣,她的微笑與耐心,像是一縷溫暖的陽光,走進了他的視線……
……
“先生……先生?”薔蘼急急地呼喊道,將恍然走神的黑爵閻拉回了現實。
他愣怔過來,眉角微挑,看著急得團團轉的薔蘼,疑惑了半秒,然後,她皺巴的表情取悅了他,那丫頭此刻看起來就像個跳蚤——
但是,他們這艘隻能容納兩個人的小船,可經不起她不安分的跳動!
果然,船隻瞬間就被她搖晃起來!
他瞬間意識到危險性——
“該死,沈薔蘼,你給我停下來!”
她的左右晃動,致使船隻重心不穩地搖擺起來,他那一吼,嚇得她更加不知所措,驚慌道:“啊……糟了糟了……”
“該死,到底什麽糟了?!”
這女人,硬是要把他難得的好脾氣給磨光!她再不停下來,恐怕這船都要翻了!
“帽子……掉……了……”
薔蘼被他突來的吼聲駭到。果然,一聽到他的怒吼她立即就停止了左搖右晃的舉動,僵硬地指在不遠處的河麵上,嘟著嘴喃喃道:“先生給我的帽子,不小心被風……吹跑了……”
忙著將船穩定下來,黑爵閻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恨不得掐死這女人:“一頂帽子而已,不要也罷!”
“我要我要……”她情急地搖搖頭,瞪大眸子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先生送給我的帽子呢……”
驀地,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之後,她的臉蛋兒飛起兩朵紅霞,緊張的眸子依然盯著河麵上飄著的帽子。
都怪她一時大意,看巴黎聖母院看到入神,被風不小心吹跑了帽子。雖然這頂漁夫帽比她的腦袋大了許多,可難得的是先生好心情親自為她戴上的呢!
“哦?是舍不得我送給你的帽子嗎?”
黑爵閻的態度這才柔軟下來,因為她這句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但神情依然傲慢:“既然這麽珍惜我送給你的東西,那就坐好!”
“啊?哦……”她的眼神仍不時回頭看向那片河麵,帽子好像越飄越遠了。
黑爵閻掃了一眼帽子漂流的方向,跟著擺動手中的船槳,快速追過去——
“你千萬不要亂動,這種小船很容易翻的,知道嗎?”
他緊著眉念叨了一句,挽高袖子,一手擺動著船槳,借由水波的推力追上去,讓船隻朝帽子漂浮的方向慢慢靠近,一手探過去,伸到水麵上——
“嗯,這水溫還不錯,挺涼的。”
一時興起,玩興大發,他微眯著眸子,故作驚訝的樣子,“好像……有一條魚從我手中遊過……”
“啊!魚,真的嗎?塞納河的魚哇!”薔蘼立刻驚喜的大叫起來。
“嗯!”他慎重其事地點點頭,挑高眉尾,“嗯,算它不走運,剛好被我抓住了!”
“啊——”薔蘼就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地叫起來,好奇地喊著,“真的嗎,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
黑爵閻嘴角一勾,爍黑的眼瞳裏浮現一抹淺淺的笑意,這女人真好騙。
“嗯哼,你看,你這一吵……哎呀……”他浮誇地大聲說道,伸進水裏的手臂突然在水裏搖晃起來,濺起一層層水花。
“啊!怎麽了怎麽了!先生……”她愣住,先生突然很難受的模樣,嚇到她了,擔心地湊上前,聽見他說:
“我的手被塞納河的魚給咬了!哎呀……”
他裝得煞有介事,手臂還不時配合的在水裏晃來晃去,看著她擔心的蠢樣子,他忽然心情大好!
“啊?塞納河的魚居然會咬人?先生你別怕,我來救你!”
傻咚咚的薔蘼,真以為黑爵閻被水底的魚給咬住了手臂,慌張之下猛然站起身子就朝他衝過來,然後——
“該死!都說了別給我站起來!”
當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