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狩獵者
「父王,看啊!我領悟了本源之力!」一個高大強壯的魔族戰士站在地上,抬頭望著上方坐在椅子上的那個身影,渾厚的肌肉都因興奮而顫抖著,「只要握住我的羅傘,我就可以在戰鬥時瞬間恢復所有傷勢!」
它期待的看向它的父親,倒不是因為像人類的孩子一樣期待父母的認同,而是期望從那個男人身上獲得讚賞,繼而擁有更多的資源和權勢。這樣,它就可以在未來的某一天,親手殺死這個男人——它的父親——第九魔域的魔王薩利丹。
就如同薩利丹殺死上一任魔王,沙哈巴爾的祖父一樣。
「滾出我的軍團。」它聽到了這句話從魔王的嘴裡吐出。
「什……什麼?」沙哈巴爾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說,馬上滾出我的軍團,從今天起你再也別想從我這兒得到一點資源了。垃圾。」
「為什麼?我剛剛領悟了本源之力!」蠻族戰士先是不相信,繼而是憤恨,它直接沖著它的王吼道:「你在嫉妒我,這是破壞魔族鐵律!魔域會懲罰你……」
魔王治下的每一名優秀的戰士都必須為它的領主戰鬥,同樣的,領主必須給與那些優秀的戰士以回饋。否則,至高的魔域意志會殘酷的懲罰它們。正是因為這條鐵律,億萬年來,魔王們不停的被殺死,被更強的戰士取代,整個魔域的實力也因此不停的增長。
噔!
沙哈巴爾的話沒說完,腦袋已經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扣住了。一雙冰冷的紅色眼睛正在距離它不足一掌的距離,冰冷的俯視著它。
「因為你已經沒有資格為我作戰了。」
……
嘭!熾熱的陽光下,滾滾魔焰如同群魔亂舞,在大地上張牙舞爪,這些火焰不只是黑色戰氣,還有沙哈巴爾從魔域帶來的魔氣,滾燙卻又冰冷,但此時此刻,再卻也沒了之前那種滔天的氣勢,隱約之間,一個巨大的身影蹣跚著,被一人一腳踹出火海,狼狽的滾到地上。
一個青年大步從火海中走出,魔焰翻滾,為他讓出一條通道,像是在恭維討好它們真正的君主。
「不,為什麼?」沙哈巴爾難以置信的呢喃著。明明它的實力更強,又恢復了傷勢,這一次卻完全被那個人類小子碾壓了。
如果不敢直面生死,首先想到的都是怎麼活下去,那麼不論它的拳腳多麼有力,都不再擁有那種一往無前的魄力,全副武裝但畏首畏尾的魔鬼,如何能比得上衣不遮體卻酣暢廝殺的蠻族。
它趴在地上,向羅傘伸出手。
啪,肖恩一腳踏在它的背上,伸手拔出那桿羅傘。
「你不能殺我!殺死高級魔族,不論你日後逃到天涯海角,魔域都會對你不死不休!」
沙哈巴爾使勁仰著脖子,嘶啞的叫囂著。
噗呲一聲,羅傘穿過眉心,將那顆叫囂的腦袋釘在地上。
「都跟你說過了,講普通話啊魂蛋!」
腳下,高階魔族抽搐的身子周圍,黑色的血液在黃土地上迅猛擴散,夾雜著星星點點白色的腦漿。
肖恩猛地張開雙臂,踩著高階魔族的屍體仰天長嘯,雖然身體殘破不堪,時刻感受著酷刑一般的劇痛,但那種以弱勝強,擒狼伏虎的痛快又豈是凡俗的那些酒色財氣所能比擬。
震撼人心的狂嘯在天地間回蕩,即使是千萬人的廝殺也無法遮蓋。
黑色的魔焰圍繞著他盤旋,逐漸收縮,凝成一道虛幻的輪廓,彷彿在發出無聲的邀請。
他的表現俘獲這些攜帶者魔域意志的黑炎的眷賞,它似乎認為他可以憑藉人類的身軀征伐魔域,蒞臨魔王的寶座。
嘭!
肖恩一拳轟在凝聚的黑炎上,後者破碎成無數碎片慢慢消散在天地之間。
好好的人不當,去地獄?是不是瞧不起你家肖恩大爺的智商!
……
隨著高階魔族的死亡,還沒等肖恩折斷羅傘,戰場之上已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噗通一聲,力竭的瓦萊莉被撲倒在地上,一頭妖魔一把摁住她,張開血盆大口腳要咬下去。
而瓦萊莉的身邊早已經沒有了能夠施以援手的戰士,她的手下要麼被殺死,要麼同樣在死亡的陰影下苦苦掙扎。
「不!」不遠處傳來一聲悲憤的喊叫聲,那是趕過來的國王尤瑟夫,但他已經不是年輕時那個一騎當千的戰士了,衰老的身體無法支撐他憤怒的靈魂,雖然勉力衝過來,卻只能面對女兒即將身死的悲劇。
然而正在這時。
錚——!戰場上突然隱約出現出現一種奇怪的聲音,彷彿無數根鋼絲同時崩斷,發出金屬的蟬鳴。
吼,原本咬一口咬向瓦萊莉脖頸的妖魔突然踉蹌退後,它在地上翻滾抽搐,捂住腦袋,發出凄厲的嘶吼。
瓦萊莉疑惑的看著它,抓起身邊不知道是誰留下的長劍,艱難的站起來。
然而站起來之後她才發現,不只是這一頭,整片戰場,所有的妖魔都如同眼前這頭妖魔一樣,都是地上扭曲著發出凄慘的嘶吼,像是在忍受無法承受的折磨。
嘭的一聲,一頭妖魔的腦袋突然炸開,黑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崩的到處都是,然後是第二頭,第三頭……很快,快到瓦萊莉還來不及思考這一切究竟會是什麼原因,整個戰場上,便再也沒有一頭活著的妖魔。
「發生了什麼?」狼狽的士兵們茫然的四顧,連倖存的戰馬都在滿是妖魔屍體的戰場上迷茫的徘徊。
「有人殺了高級魔族。」只有年輕時短暫進入過騎士之城聖菲多斯的國王尤塞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這個推論卻引發了更大的疑惑,什麼人可以殺死一名高階魔族?
這簡直不可思議,即使是巔峰時期的尤塞夫也只是在地獄之門的戰場上,遠遠看到一位強大的聖騎士誅殺高級妖魔的場面。那種讓他瑟瑟發抖的滔天威勢以及強大到難以形容的力量,在激烈的戰場上瘋狂碰撞的畫面,他終生難忘。
正在這時,人們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高大青年,從戰場的後方大步走來。
他手上提著一顆雙目圓睜的巨大頭顱,彷彿古老紀元的壁畫上那些凱旋歸來的狩獵者,陽光照在他滿身傷痕,鮮血淋淋的強壯身體上,發出讓人不敢直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