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庫什卡村
早春的河水，在寒風中靜靜地流淌。自從吃到進入中土的第一頓飽飯後，蠻王，已經跳了六回河了。
有時能夠飽餐一頓，有時候只能繼續餓著肚子跳河……
正如此刻的肖恩，他來回擺動胳膊，擺出跳躍姿勢，盯著河面躍躍欲試。
靠厚臉皮吃飯，肖恩是認真的！
而一邊的拉克萊斯，則目光炯炯的做好準備，做出全力以赴的架勢：「這一次，一定要第一時間把該處理掉的那條處理掉！」
「嘿咻~嘿咻~三！二！……」
「不要啊！不要跳~小夥子！」
眼看就要跳出去的時候，遠遠傳來一聲蒼老的呼喊。肖恩和拉克萊斯回過頭去，看到一個乾瘦的老頭氣喘吁吁的往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喊。
「嗯？」肖恩撓撓頭。
老人踉踉蹌蹌跑到肖恩眼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要跳，小夥子，這河裡有食人魚！聽老喬一聲勸，你年紀輕輕，可不能就這麼放棄自己！」
「呃……可是我餓。」肖恩獃獃的道。
一邊的拉克萊斯捂住了臉。
乾瘦的老喬笑起來展開一臉慈祥的皺紋，他牽起肖恩的手：「走，跟老頭回家，我請你吃飯，好好吃一頓，冷靜一下。不管有什麼困難，聽老頭一聲勸，沒什麼坎過不去。」
「嗯！」肖恩咧開嘴，重重點頭：「好好吃一頓！」
……
幾個小時后……
老喬的孫子尼克憤慨的看著肖恩腳邊，小山包似的芋頭皮。
「嗝~大爺，你真是好人。哈哈，好久沒吃到芋頭了！好飽，好飽！」肖恩坐在院子里滿足的摸著肚皮。
「你是妖魔嗎？你倒是吃飽了，魂淡，你一個人就吃了我和爺爺一個月的口糧！」尼克憤慨的大叫，被老喬死死抱住。
老喬無奈的看了肖恩一眼。這小夥子，飯量也太嚇人了。
肖恩完全沒意識到，由於他的存在，這對爺孫倆不得不在未來幾個月里經常餓肚子了。
拉克萊斯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肖恩：「老人家，你們的收成不好嗎？我能感受到這裡的生機勃勃，雖然在大陸北方，但土地很肥沃，雨水也很豐厚。」
「唉。」老喬點上旱煙，坐在門邊，看著漸漸昏沉的天色，意味深長的道：「收成好，不代表不餓肚子啊。」
「家裡只有你們嗎？」肖恩問。如果是因為缺乏勞動力的話，這裡不是就有一台現成的拖拉機嗎。
老人搖搖頭：「尼克的父母雖然因為不切實際的夢想丟了性命，但是農忙時村裡人都會幫嗎，所以農活還勉強跟得上。」
「什麼叫不切實際的夢想。」哪知旁邊的少年不幹了：「爸爸媽媽的理想就是在金色歌舞廳為所有人演奏音樂，這不是什麼不切實際的夢想！而且他們幾乎成功了！」
「農民就是種好莊稼，異想天開的想要成為什麼藝術家，就是不切實際！」老人突然有些生氣。
「哼，」尼克抱著胳膊，昂起頭看著眾人。「早晚有一天，我會進入金色歌舞廳站在台上唱歌的，到時候，你們就會知道誰不切實際。」
肖恩撓撓頭：「金色歌舞廳是什麼？」
「金色歌舞廳都不知道嗎？」尼克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們卡梅什王國以出產黃金著稱，從里往南三十里的獅子城有幾十萬人口，是一座超出你想象的巨大城市。而金色歌舞廳，就是獅子城裡最著名的藝術殿堂，據說歌舞廳里用了整整一萬磅黃金裝飾，全大陸的藝術家都以能夠在金色歌舞廳唱歌為榮。」
他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本子，對肖恩和拉克萊斯：「我創作了很多歌曲，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在金色歌舞廳表演。」
老喬搖搖頭：「你父母交給了你太多沒用的知識，就是沒教會你怎麼腳踏實地的當個好農民。」
拉克萊斯道：「看來，你們的國家很富足啊，足足一萬磅黃金裝飾一座歌舞廳。」
「唉。」老人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煙：「如果沒有妖魔，強盜，和那些人的話，也許會是吧。」
「妖魔？」肖恩今天已經多次聽到爺孫倆提到這個詞了。
「對，妖魔。」老人吐了口煙，看著肖恩道：「身高兩米，力大無窮，兇猛殘暴的妖魔。」
肖恩肅然點點頭不說話。感覺像是蠻族，呃，兩米的話好像比一般的蠻族要矮億點點。
「三十幾年前，還沒有卡梅什王國，我們和西邊的塔吉克王國，南邊的希門尼斯商業自由邦同屬於一個大國，柯斯坦王國。」
老人抽著煙，埋在皺紋下的一雙眼睛陷入了對過去的追憶中：「那個時候，我們土地肥沃雨水豐厚，每年都能收穫大量的糧食。柯斯坦王國因為擁有金礦的原因，歷代國王都只收極少的賦稅。為了減少和北方蠻族的衝突，國王每年都會賄賂很多臨近的蠻族部落，雖然很沒面子，但是人民生活很幸福。」
「可是，三十年幾年，這一切都變了。國家突然出現了大批的妖魔。他們頭生雙角，長著鱷魚一樣的皮膚和尾巴，尖牙利爪，力大無窮。到處破壞城市和村莊。即使是王國大法師和聖光教會也無法搞清楚妖魔出現的原因。正當我們疲於應對妖魔的時候，蠻族卻開始了頻繁的入侵。為了解決危機，王國開始提高賦稅。民眾一邊繳納高昂的賦稅，一邊卻又不停的遭受妖魔和蠻族的侵擾。終於，三十年前，自以為遭受欺騙的民眾在王城推翻了統治柯斯坦數百年的霍布斯家族。當晚，同樣做著不切實際夢想的我，就在王城。」
他深深一嘆：「我們都以為所有的問題都是霍布斯家族的無能和貪婪造成的，可是推翻霍布斯家族后，生活並沒有絲毫改善。這個國家一分為三，賦稅卻每年都在增加。尼克的父母自以為歌唱得好想要去大城市一展身手，也在半路上被妖魔殺死。流寇強盜像蝗蟲一樣侵擾村莊。唉，你們如果三十年前過來，全村人都會用牛奶和蜂蜜招待你的。可現在，」他搖搖頭：「還好你看上去並不強壯，不然大家會以為你們是路過的匪徒。」
肖恩個頭不矮，但看上去瘦瘦的。
「其實我也很強的，」肖恩鼓鼓並不粗壯的胳膊，「讓我在你這兒住幾天。妖魔啦強盜啦什麼的，只要敢露面，全部解決掉，怎麼樣？我真的很強的。」
「不要！」
「不要！」
這次，老喬和尼克的態度出奇的一致，甚至同時抬起兩隻手沖他擺了個「X」。
「你住上三天，已經不需要強盜來了。」尼克指著地上高高堆起的芋頭皮。
而且你們看上去真的好弱，明明兩個人都瘦瘦的。而且有一個還是個姑娘，哼，以為帶著兜帽壓著嗓子我們就看不來了嗎。這話尼克倒是沒說出口。
看到肖恩還要說話，老喬搖了搖頭：「就算你真的很強，能夠打敗妖魔和強盜，也幫不了我們多少。因為這個國家，有一群比妖魔和強盜還要可惡一百倍的人，而他們是萬萬不能反抗的。」
「嗯？」肖恩有些好奇。「他們是誰？」
他話沒說完。突然聽到外面有個粗豪的聲音響起。
「喂，老喬！開門！」
咣咣的砸門聲隨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