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思過崖,不過是只有七八十平米的平台。一顆蒼松從崖縫中倔強地生長著,松蓋遮掩住了半個石台。一塊斑駁歪斜的石碑,上書「思過崖」三字,蒼勁有力。石台下方,雲霧繚繞,不知深幾許。後方,一個石洞門戶若隱若現。
「李師兄,思過崖到了。」
「多謝師弟引路!既到了這裡,師弟便去忙擺。」
「李師兄請便,師弟告退。」這弟子說完,沿著來路,沒過一會就消失在雲霧之中。
李越在石洞旁擺下祭品,點燃香燭。口中稱道:
「衡山、華山、泰山、嵩山、恆山的各位前輩先烈,後進弟子李越,感念各位前輩為了正派武林拋頭顱灑熱血,為後輩子弟之楷模,特來祭奠!」
念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朝著松樹方向喝道: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自到了思過崖后,李越就感覺到有人窺視,知道是華山那位。這才做了全套戲給他看。想要拿到秘洞內失傳劍法,風清揚是繞不開的點。
「哼!小輩,武功不賴嘛!」一聲冷哼傳來,李越面前就多了一個發須皆白,面目瘦削的老者。眉宇間帶著愁苦之色,兩眼神光湛湛,顯然內功修為極高!
「老夫在自個家院子散步,何來鬼鬼祟祟之說?」
「額…前輩見諒,是晚輩莽撞了。」李越拱拱手道:「可是風老前輩當面?」
「你這小輩,竟知道老夫?」風清揚驚訝道。自己已有三十年未行走江湖了。
「哦,家師與晚輩談起江湖人物時,曾說江湖上劍法第一當屬華山風清揚風前輩。當年華山大變,風老前輩最有可能存活。」
「難得江湖上還有人記得老夫。剛才聽你自稱李越,你是何人何派弟子?上華山所謂何事?」
「晚輩乃衡山派弟子李越,家師江湖人稱瀟湘夜雨莫大先生。上華山是為了祭念前輩先烈。順便驗證一下前輩託夢真偽。」
「哦?託夢?托的什麼夢?簡直無稽之談!」風清揚顯然不信。
李越拱手道:「是的,衡山前輩曾託夢言華山思過崖洞內藏有衡山派已失傳的衡山五神劍。作為衡山後輩子弟自然來看看。」
李越自然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總不能告訴風清揚自己是穿越的吧?
「小輩!欺老夫年老昏花不成?在此胡言亂語誆騙老夫?」風清揚氣的吹鬍瞪眼。
「嘿,前輩莫怒!是與不是,找找看便知。」
「老夫今天倒要看看你今天要搗什麼鬼!哼!」風清揚余怒未消。
李越也不搭話,走入山洞,山洞並不寬敞,約有十來平米。李越捏起拳頭對著洞壁敲了起來,還不時側耳傾聽。
「小輩,你莫非認為那撈什子劍法藏在石頭裡吧?」風清揚懷抱雙臂,幸災樂禍。
「你個糟老頭子,心裡壞滴很。」李越腹誹不已,手裡也沒停下動作。
「咚咚!」李越一頓,就是這裡了。
「前輩,請稍退後。」
「哼!老夫倒看看你如何挖出劍法!」風清揚哼哼唧唧,不過還是退到了洞口。
「嗨!」李越清喝一聲,運起全身功力,一掌往剛才敲擊的石壁劈去。
「轟~」石屑紛飛,塵土飛揚。待灰塵散去,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風清揚目瞪口呆,還真讓這小輩挖出了個洞來!
「前輩,可敢隨晚輩入內一探?」
「哼,不就一個石洞么?有何不敢!」
李越點燃早準備好的火把,先扔一團火棉進洞里,看到火棉並未熄滅,這才手持火把往洞內當先行去。
「小子,經驗挺豐富的嘛!常常打洞啊?」風清揚冷嘲熱諷。
李越一楞,想不到你個仙風道骨的風清揚還有毒舌屬性。沒好氣的道:
「前輩,這是常識,書里這麼說的。」
這是罵我讀書少,沒見識呢!風清揚嘴角抽了抽。
前行十來米,山洞豁然開朗。地上鋪滿屍骸,殘刀短劍到處都是。
「果然如夢境一般!」李越喃喃道。
風清揚也愣住了。這小子說的竟然是真的!難道真的有什麼託夢?
「前輩,這應該就是五十年前五嶽各派高手同歸於盡的葬身之所了。」
風清揚點點頭,五十年前他還是個八九歲的孩童,還未拜入華山門下。卻也聽長輩說起過正派高手與魔教十長老華山之巔決鬥、后又全部失蹤的往事。正待說什麼,卻聽李越念道:
「五嶽劍派,卑鄙無恥,比武不贏,陰謀暗算!前輩你看這應該是魔教長老所留。」
風清揚往前一看,果然,石壁上刻著這兩排字。哼道:
「都打上華山了,還怪別人用計!」
「是啊,強盜都殺到家裡來了,還以禮相待不成?」
「你小子此話甚得我心。」
「嘿嘿,前輩,這說明我們心有靈犀。」
……
兩人繼續探索,看到了石壁上刻著所謂盡破各派劍法的劍招。風清揚問道:
「小子,你怎麼看這些劍招?」
「前輩這是考晚輩么?」李越笑到。
隨即面容一整道:
「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所謂盡破五嶽劍法就是個笑話。劍法只是延伸的用劍技巧,誰傻的一成不變的耍著劍招呢?」
「嗯,說的不錯。不過還真的有人一成不變的使著劍招呢,嘿嘿。」
李越撇了風清揚一眼,心裡腹誹道「這老貨在含沙射影誰呢?」嘴裡卻道:
「前輩說的是!」
隨即轉到對面石壁,故作興奮的道:
「前輩你來看,這是華山的希夷劍法。哦,還有泰山的五大夫劍、嵩山的子午十二劍。咦,這是本門的衡山五神劍,這下對師父有交代了。」
風清揚湊近一看,石壁刻著各派已失傳的劍法絕招。
李越並不忙記錄劍法,把火把往石壁凹處一插,道:
「前輩幫幫忙,我們一起把這些前輩遺骨收斂掩埋一下。人死為大,讓各位前輩都入土為安吧!」
風清揚一楞,這小子心性不錯,這麼多精妙劍法在前,不急著去觀摩修鍊。竟還記得地上這些骸骨。
「你心心念念的五神劍法就在眼前,你不去看?」
李越翻了個白眼道:「前輩,劍法就刻在石壁上,又不會長腿跑了。再說了,要是沒有這些已化作枯骨的前輩,哪來這些精妙劍招?快來搭把手。」
風清揚:……
兩人一起動手,花了半個時辰才把地上的骸骨收斂埋葬完畢。
李越拍了拍手,笑道:
「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天下第一劍客一起埋骨頭,嘿嘿…」
風清揚眉角一揚,怒道:「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老夫一把老骨頭了,還被你拉到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收斂屍骸。真是豈有此理!」
「嘿嘿,前輩莫動怒。走走,我們一起看劍法去。」
李越當先朝刻著衡山五神劍的石壁走去,收斂心神,默記劍招。一刻鐘后,又轉到刻著華山失傳的希夷劍法跟前。
「喂,小子,你別偷學我們華山劍法!」
「前輩,那麼小氣做甚?你也可以學衡山五神劍啊。」
「老夫才不稀罕你們衡山劍法呢。」風清揚傲嬌地撇過頭。
「前輩,你知道為什麼武功劍法為何越來越不如前輩們么?比如傳下獨孤九劍的獨孤求敗前輩。」
「你這不是廢話么?獨孤前輩何許人也?一生求一敗而不得!」
「獨孤前輩確實武學天賦異稟,學究天人,令人敬佩。但是假若我們擯棄門戶之見,合眾人智慧研究武功劍法,難道武功劍法不是越來越強么?」
「你這是歪理邪說,強詞奪理!怎麼可能擯棄門戶之見?就像我們華山為了撈什子劍氣之爭,還打的差點滅門呢!哎~!」
風清揚說完,幽幽一嘆,神色落寞。
「過去的事,前輩勿多難過了。晚輩認為:武學之道,應多學習交流才能不斷的進步,故步自封,敝帚自珍終將沒落。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假如大家合力一起,未必不能創出能搬山斷河、飛天遁地、甚至打破虛空,跳出樊囚的真正絕學!前輩以為如何?」
風清揚鄒著眉頭沉思,半晌才道:「那如何區別門派?」
李越看了風清揚一眼,繼續忽悠道:「前輩,難道晚輩學了華山劍法就不是衡山派弟子了么?觀百家之劍法而成一法。再分享出來,那是不是有一百零一種劍法了?是不是一種武學上的進步?」
風清揚隱隱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頹然道:
「罷了,罷了。你愛學就學吧!」
李越嘿嘿一笑,繼續用心記下石壁上的劍法。半個時辰后,李越把華山、嵩山、恆山、泰山四派劍法都謹記於心。還好李越現在頭腦越來越清明,記憶力大增,不然這麼短的時間也記不下這麼多繁複的劍法。
記完劍法,李越又到魔教長老刻著各派劍法破招之法石壁下記憶這些破招。
「你小子不是看不上這些招法么?自欺欺人呢?」風清揚不屑地道。
「前輩,晚輩是看不上他們說大話的口氣,畢竟是種技巧思路不是么?多看看學學沒壞處。」
「哼!就你小子歪理多!」
風清揚氣的轉過頭去不理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