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懷心事
盛夏受傷以後就轉入了傷病連,從此一日三餐都在余年的嚴格控制下。可是無辣不歡的盛夏哪裡受得了余年給她配得菜,簡直就是「清淡寡味」。余年嘴上說著「下次一定」符合她的口味,可盛夏每次看到餐盒時都是眼中哀怨心中哀嘆。
病號餐連吃四天的盛夏實在拴不住嗜辣的味蕾,晚上九點訓練結束后盛夏躲過來找她的余年,溜到宿舍旁的小超市的辣條專區就是一頓爆買。滿載而歸的盛夏一手提著一大袋零食,一手拿著已經撕開包裝的辣片,吃的正歡。殊不知某人已經在宿舍樓門口等候多時,吃了一嘴辣油的盛夏看著一臉陰雲地立在門框的余年,心裡暗叫「不好」。
盛夏胡亂揩掉嘴角的殘留物,「嘿嘿……你怎麼在這兒,我買了零食你要不要嘗嘗」。
余年沉默不語地盯著面露尷尬的盛夏,心中的火就差燒到額頭頂來了。他努力地剋制著自己快要掙脫出囚籠的怒火,這幾天無論盛夏如何抱怨他都一概收著,時刻擔心著她不要再磕著碰著再牽扯到傷口,每次下了訓練場第一時間就來尋她。可今晚他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又一路跟著人流找了半天也不見她的身影,他就知道這隻嘴饞的小貓一定去了超市,果不其然。
「眼看著傷口快要癒合了,為什麼就不能再忍奈幾天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受傷了不能沾辛辣味,高中的那次你忘了嗎?」,即使是十分生氣余年也沒有用過激的言語,有的只是苦口婆心。
「我……就吃了一點點」,盛夏低著頭小聲的說道,「老是管東管西,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又沒什麼大事。」
一向耳力極好的余年當然聽見了她說的話,頓時臉上陰雲密布。盛夏抬頭瞄了他一眼,不敢直視余年的眼睛,他從沒有凶過自己,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吧。
余年看著眼前像犯錯誤的小孩一樣低著頭的人兒……好想發火,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空氣凝固的感覺讓余年很糟心,道了聲晚安后余年就離開了,盛夏看著余年的背影,知道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回到宿舍的余年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此後的幾天里,兩人的生活像是兩條平行線,各自向前延伸著始終沒有交點。
兩條平行線怎樣才有交點呢,無非一條主動傾斜靠近或者兩條互相靠近。
沒了余年相伴的這幾天里,盛夏的心裡始終空落落的,少了他的生活竟然這麼難受。盛夏決定這次要主動出擊,去他的宿舍樓前等。
晚上照例九點下操練場,跟室友三人道別後盛夏獨自一人去了余年所在的宿舍樓門口。憨憨一樣四處張望著的這一幕正好落在余年眼裡,同樣空落落的心頓時被填滿了。
盛夏也不顧從身邊經過帶著探究性目光的男生,一門心思的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直到余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盛夏猛地回頭撞上了余年柔光似水的眸子,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盛夏一時不知所措,原本打好的腹稿此刻卻亂七八糟。
余年走過來拉她到人少一棵樹後面站定,「傷口好些了嗎?」
來的路上盛夏幻想了很多兩人對話的場景,可沒想到余年第一句話是關心自己的傷口。
空氣的流動彷彿快要凝滯,盛夏回過神來,「好多了,完全不疼了」說完還抬了抬腿,沒想到牽扯到傷口,頓痛感使盛夏倒吸一口涼氣。
「你看你」,余年連忙蹲下身來,要檢查她的傷口。
盛夏看著面前毛茸茸的腦袋,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上一次摸他頭髮的觸感,軟軟的……想著想著手不自覺地就伸了出去。
沒想到余年突然抬頭,盛夏的手就這麼僵在空中。
「想摸就摸」,盛夏對上余年揶揄的眼神,訥訥地收回,「誰……想摸啊」
口是心非。
正在盛夏目光躲閃的時候瞥見不遠處有兩個身影,一高一矮。看不清臉只能看見兩人輪廓,踮腳,低頭,相擁。
雖為母單花但前面正在發生的事她還是知道的,只是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還是第一次。
「別看了,我送你回宿舍。」
「看什麼,誰在看」,盛夏裝憨道。
兩人並肩走著。盛夏認為這是道歉的最好時機,「小鯰魚,對不起。你別生氣了,我就是饞得不行了,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余年看著盛夏寫滿認真的臉,將盛夏的身體扳正,與自己面對面,「剛開始挺真的挺生氣的,如果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麼受傷的就不只是你一個人了。」
盛夏聽得雲里霧裡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盛叔叔,夏阿姨會擔心,我也會」,余年看著懵懵的盛夏,「以後別這樣了」
回到宿舍的盛夏躺在床上還在回味著余年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
好在軍訓的最後幾天都十分愉快地度過了,結束會演已經是下午一點。即使飢腸轆轆,B612宿舍的四人也回寢室好好收拾了一番,準備小聚一回。
在其餘三人的威逼利誘下,盛夏叫上了余年,一行人去了火鍋店。
唐糖為了活躍氣氛,想著做一下自我介紹,「雖然我們四人彼此已經足夠了解了,但是今天這裡還有一位朋友。那麼我們做一下自我介紹吧,權當做正式認識了。我先來,我叫唐糖,大家隨便咋叫都可以,以後大家多多關照啊」
……
輪到最令唐糖等三人期待的余年了,「我叫余年,有一首歌叫《盛夏余年》的最後兩個字就是我的名字。」
三人:哎喲天哪,做個自我介紹還被喂一口狗糧,大家都起鬨道。唐糖分別給了盛夏和余年一個「我懂的」的表情。
坐在余年身邊的盛夏使勁掐了一把余年的腰,「你在說什麼,現在更說不清了」
而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裡就是小兩口的打情罵俏,又是一陣唏噓聲。
火紅的湯底、沸騰的霧氣極力烘托著氣氛,空氣中瀰漫著的歡樂還有隻屬於兩個人的曖昧
筵席散場已是半夜,其餘三人借口不舒服走在了前面。昏暗不明的路燈、一高一矮的兩人讓盛夏聯想到了那天晚上
盛夏不自在地摸了摸耳邊風碎發。
「盛夏」
「嗯,什麼」
「沒事」
……
原本有說不完的話的兩人在今晚都顯得欲言又止,就這麼肩並肩一直走著,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