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強顏歡笑

  張英用情了這麽久，等了這麽多的年，卻等來和換來了張阿姨那天早晨興高彩烈的告訴她，張皓哥過兩天就要帶女朋友回來了的消息。


  張皓那天提著行李箱，沒有告訴她為什麽要選擇去南方打工，也沒有跟她告別，就獨自一人，無情的走了，南下了，甚至離開的時候明明地看見了她，看見她絕望的，孤獨的站在那條村口的路上，傷心落淚的樣子，他都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就消失在了村口的路上。


  張英喜歡張皓，到底心裏有多喜歡，她自己也說不出來。她就特喜歡跟張皓在一起，在一塊兒，小時候如此，讀書的時候也是如此，長大了還是如此。


  她也特喜歡開口一個“張皓哥”，閉口一個“張皓哥”的喊，叫，從穿開襠褲喊到上學讀書，再從學校畢業叫到現在，一如既往。


  她心裏也知道，在校的同學們，回村後的叔叔阿姨們，用怎麽樣的眼光去看她，去議論她；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張皓哥不是很喜歡她，甚至到後來的很討厭她，可她還是沒心沒肺，不管不顧，勇往直前。


  張皓去了南方的城市打工，把她的心也帶走了。


  那些日子裏，她做事的時候，腦子裏想著的也是張皓；吃飯的時候，心思也在張皓身上；睡覺的時候，心裏滿滿的全是張皓，藏也藏不住，趕也趕不走。


  他上班了嗎？

  他吃飯了嗎？

  他睡覺了嗎？

  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呢？

  她也好想好想去南方的城市打工；去同一個公司；同一個部門；甚至還想著睡同一個房間……


  她日思夜想著，有好幾回在夢裏都想著。


  可現實告訴她，她不可能去得了南方的城市，她必須打消這個念頭，因為她無論如何都離不開這個家。


  在這個家裏，父親沒了，母親年歲大了，因為母親總是思念父親，常常一個人在黑夜裏偷偷的流淚，眼睛成疾，視網膜看東西越來越模糊了。兩個弟弟，一個上大學；一個上高三。因此，在這個家裏，裏裏外外都需要她。


  村子裏的叔叔阿姨們，看著這麽好的一個姑娘，都把被自己眼光看好的，心裏認可的最好最優秀的小夥子介紹給張英認識，可都被張英拒之門外，一一謝絕了。


  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後來的叔叔阿姨們由原來的熱心腸，漸漸的都變成了冷心腸和鐵石心腸了。


  張英的母親，也是不隻一次地勸說她，眼光不要長在額頭上，有合適的就相處著吧。其實她也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隻是不想拆穿她而已，那是讓女兒多麽難堪的事情。


  張英沒有了張皓哥的信息，她跑張皓家就更勤了，她從張阿姨的口裏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張皓的父親，母親，心裏也明白得跟鏡似的，也被她對自己兒子張皓的癡心癡情所感動，所以，為了幫助張英一家，張父就以當地最高的工資待遇把張英請來安排在豬場當飼養員，並把所有自己知道的養殖技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她。有時候張父因事外出了，張英能獨當一麵，張父也因此而放心地去辦自己的事了。


  張母本來是不打算把張皓帶女朋友回家的消息提前告訴張英的，她知道並且也想得到，張英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怎麽樣的一種心情？

  但紙總歸包不住火，該來的遲早會來。與其說讓事情來得突然，心裏毫無防備，倒還不如將事情先告之於她，即使一時半會承受不了，但還有一個緩衝的機會，讓她努力去接受，去麵對。


  所以，張母那天早上，就把張皓帶女朋友回家的信息笑著告訴了張英。


  張英聽後，本來還燦若陽光般的臉，突然，就風雲變幻，陽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烏雲遮麵，黑壓壓一片。


  隨之，張英掩麵而泣，留下一串哭泣聲，奔跑而去。


  那一夜，張英想了好多好多，淚水也流了好多好多……


  在張皓哥回來的那一天晚上，她也好想把自己灌醉，但最後，還是未能做到；她明知自己心裏有多苦，有多委屈，但她還是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