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那些幼稚的過往
“李叔，律師在哪裏？怎麽隻有你自己來的？”蘇雨晨有些失落，沒有律師來為其保釋的話，今天恐怕就不能走了。
李克鎮定地說道：“公司裏唯一的法律顧問兼律師就是韓俊錫，但是韓顧問現在又不在公司。由於事發突然，他所認識的幾個律師朋友一時抽不出身來。如果找陌生律師的話，又不放心。”
“那你的意思是？”蘇雨晨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克有些無奈地說：“恐怕今天還要在這裏委屈一晚上了，明天，他一定能找到合適律師，這，需要時間。寧可拖一天找一個信得過的律師，也不能草率地解決。否則，這件事，一旦在公司傳開，會弄的人心惶惶，對誰都不好。”
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蘇雨晨對於今天要留在這裏還是表示不太願意，但也沒辦法，為了更穩妥，她也隻能如此。
“那好吧，李叔，我現在能依靠的人隻有你了，你一定要盡快找律師啊，我可真不想在這裏多呆一分鍾。”
李克點頭連連說了好幾聲“好，好，好。”然後才走出探望室。而蘇雨晨隻能悻悻地再一次回到那個四麵都是牆壁的小房間裏。
夜，漸漸被黑暗籠罩，除了一盞燈，外麵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亮光。蘇雨晨有些落寞地靠在床頭一角，雙臂環抱著屈起來的雙腿。她有些落寞，今天的事情發生的有點太突然，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去想。
但是，有的事，她又不願意細細地去想。因為一想起，就有些複雜，可能會牽扯到很多人，很多事。而這其中，又有些不願提及的人。
這一晚，連皎潔的月光都不知何時躲到了雲朵之下，讓本來就黑暗的夜，更加顯得朦朧。
隻要熬過了這一夜就好了，她仍然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準時去公司，辦理自己該處理的公務。也不知道王剛今天商討的選址那裏，做了如何的決定，更不知道明天又會發生什麽。
隻要熬過了這一夜，她想著，無論如何，也該抽個時間去看看韓俊錫了。畢竟，她終還是有所不放心的。
帶著這一個個讓她不放心的思緒，不知何時，蘇雨晨已經沉沉地和衣睡去。但這裏畢竟不是別墅，沒有舒適的大床，沒有寬鬆保暖的大被，有的隻是一張簡單的木板床，有的隻是一床薄薄的棉被。
這一夜，蘇雨晨睡的一點也不安寧，睡意朦朧中老聽到外麵偶爾的吵吵嚷嚷。加之這一翻身就吱吱呀呀的木板床，讓一覺醒來的蘇雨晨感覺脖頸疼的不行。
但是醒來又怎樣，還是陷入無盡的等待。都說等待是最漫長的，一分鍾就像過了一個小時，可除了等，她還能做些什麽？結果是什麽都不能，隻能無窮無盡的等地，度日如年用在這裏再恰當不過了。
蘇雨晨想，吃過早飯，律師應該就會來了吧。她相信李克的辦事效率，更何況是這麽攸關的大事。但是一上午的時間，除了早上小周來送早餐，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靜得出奇。
其實也還好，上午就這麽過完了，一天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半。她想著，下午總該會來的，於是，又繼續等待中……
另外一邊，四川連綿陰雨的天氣從蘇雨晨走後就一直持續了很多天。許是沒有見過太陽的原因，又或是心情欠佳，韓俊錫的臉上現出少有的蒼白消瘦。
經過一周的特殊護理，韓俊錫現在已經可以做簡單的翻身動作了。雖然後背有時也會隱隱作痛，但比起之前完全不能動來說，已經有明顯的改善。
此刻的馮妍，獨肚子已經有了輕微的凸現。可即便如此，照顧韓俊錫還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彭克。
由於病情穩定，所以已經由重症監護搬到普通病房了，但是因為病情特殊，所以給予了一個單間。他側躺在床上，看著外麵連綿不斷的秋雨，仿佛思緒也飄到了外麵，並且飄了很遠很遠。
遠方，始終有一個讓他擔心的身影。他不知道在他不在身邊的這段時間，那個總覺得成熟了但辦事又有點幼稚，思想有點單純的蘇雨晨會不會又犯什麽傻，做什麽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他還記得那次在董樹強的盛情邀請之下欣然前往的蘇雨晨，竟差一點被有點色的董樹強給強暴，如若不是自己到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他還記得在她的婚禮上，從教堂一路偷偷地跟到酒席上，任別人在那裏歡聲笑語時，他唯獨盯著蘇雨晨不放。在看到董樹強又一次跟著到了休息室時，韓俊錫也尾隨著跟了上去。
那一次，他知道董樹強不懷好意，所以趁蘇雨晨情迷意亂時，聲色厲下地趕走了董樹強。但酒裏是誰下的藥，到現在也不得知，更無從查起。
他明白蘇雨晨對於他的感情，這從上學那會就看出來了。確切地說不是看出來，蘇雨晨真的就是這麽做的。那時的她更加活潑，天真爛漫。她可以對著全班級的同學大聲地說出她喜歡韓俊錫，所以她成了很多女生的公敵。
她可以有意無意地接近自己，然後找有的沒的話題，以引起他的注意。她可以為自己跳舞，即便跳得不怎麽樣。她可以在做錯事時，臉微微泛紅，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她可以遇難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
她做的很多很多，連韓俊錫都不知道究竟是何時注意到這個乍一看不起眼的女生，竟然可以這麽大膽地挑戰他的極限。就像細雨潤無聲一般在他心裏發芽，開花……
當三個人喝酒吃燒烤時，在看到柳文泰將她橫抱起往回走時，他的手莫名地握成了拳頭，他的眉毛凝成一團。但他聽到那句隱隱約約從蘇雨晨嘴裏冒出的自己的名字時，他又是竊喜的。
何時，他對於蘇雨晨的感情已經不是單單一聲喜歡就足夠的了。
他們之間的緣分從他十八歲見到她時就開始了。隻是那時他十八，她十歲，兩人的相見用一顆糖果就甜蜜地融化了。隻是那時沒有在意。
即便蘇雨晨搬走已經有三年之多了，但是他仍舊沒有換房子。雖然不常住在那裏，他的冰箱仍然是滿滿的。他總想著，萬一有一天蘇雨晨又回來了，總不能讓她餓著肚子，現在想起來真是笑話。離開他，她也許過的更好，又怎麽會餓著肚子。
窗簾的顏色換成了深色，隻為想保留住這裏麵的一絲一毫，包括曾經共同呼吸過的空氣。就像一場夢，不想這麽早就被叫醒，所以，他要擋住外麵的陽光。
他不是沒有吃出花椒粉的味道，隻是在她不在的時間裏，他也常去嚐試這種特別的作料。嚐著嚐著，竟然喜歡上了這種味道，那是他們一起嚐過的味道。
還不止如此，不僅這裏，就連校長家裏，他的房間，他的書房，即使結婚了，那裏麵的每一件東西也未曾動過一分。為此，馮妍不知發了多少牢騷。
當從笤笤那裏聽到蘇雨晨得了什麽婚前恐懼症時，他比誰都著急。甚至翻遍了各種資料，查閱了大量書籍，關於這種情況的治療方法。最後，一向好麵子的他不得不求助於徐醫生尋求各種治療方法，並且請求為其保密。
不說刻骨銘心，但至少已深入骨髓。
外麵雨依舊下的很大，大的除了雨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恰逢此刻，馮妍從外麵拎著水壺走了進來。
她見韓俊錫躺在那裏，也沒有吱聲，隻是照例倒了一杯開水，然後放到床頭櫃上。再到後來就是靜默地坐在一邊，也同樣不說話。像這樣每天的照例，她已經習慣了。
起初，她以為韓俊錫是因為突然看到自己脊背如此，接受不了，心情不好，所以不願意說話。到後來，到現在，他除了想喝水，想吃飯，想上廁所，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這樣，靜靜地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馮妍才明白，他不是不願意說話，隻是不願意跟自己講話。
坐了一會，馮妍起身，開門，走出去。韓俊錫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外麵的雨。
馮妍不是不計較，隻是現在懷有身孕，她要保持良好的心情，這是唯一能挽回韓俊錫的方法。
馮妍一個人坐在醫院後花園的長廊裏，也同樣看著外麵的雨出神。不知何時，一個輕微的腳步向這邊靠攏過來。他從後麵扶住了馮妍的肩膀，竟然把馮妍嚇了一大跳。
“這麽冷的天氣，怎麽不在裏麵呆著？”那聲音溫潤如初，卻叫馮妍極為的不待見。
“想出來透透氣，你來這裏幹什麽？”馮妍沒有回頭，也沒有給予好臉色。
“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嗎？那為何還把我叫來？”
馮妍不再回答，她一向是極為自私的，這點她並不否認。她望著遠處，嘴角發出一絲輕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