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他在哪裏?
此話一出,柳文泰立刻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原來,蘇雨晨還不知道韓俊錫的事情。想著那會在煤礦裏,韓俊錫所在的位置處於煤礦最深處。
正當感覺到煤礦要坍塌時,柳文泰身體上方的木板也有所晃動,但他全然不知。韓俊錫在回頭的一刹那,一把將柳文泰向後推了一把。而自己.……柳文泰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說以前,韓俊錫對於柳文泰來說是他敬重的老師,後來,則算得上是自己的情敵。那時,柳文泰對於韓俊錫儼然沒了師生情,剩下的就算沒有恨意,恐怕也隻有陌生了。但是現在,在危難時刻,韓俊錫連片刻都沒有猶豫,就義無反顧地冒然從塌方下代替自己受了傷。
這會的柳文泰,除了懊惱,又還有些什麽呢。這會,他更是輸給韓俊錫一回了,隻因自己沒有他的不計前嫌和義無反顧,關鍵時刻的挺身而出。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韓老師也受傷了?”蘇雨晨有點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文泰的沉默讓蘇雨晨感到了莫名的恐懼。在來的人群裏,根本就沒有韓俊錫,他又怎麽可能受傷,但柳文泰的嚴肅告訴他,他沒有開玩笑。
蘇雨晨先是給還在災區的笤笤打了一個電話,在聽到楞了一下後,什麽話都沒有說,然後有些驚慌地向主任醫師辦公室跑去,她要確認,到底韓俊錫有沒有受傷。當來到主任醫師辦公室門口時,門是半開著的,透過門縫,她看到裏麵聚在一起的幾個醫生。
雖然有些情急,但蘇雨晨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
當她邁著步子探入到辦公室時,幾名醫生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她。
蘇雨晨不知道在這裏能不能聽到有關韓俊錫的消息,但每個人那凝重的表情讓蘇雨晨猜想,也許,她真的來對了。
“請問,這次煤礦中受傷的除了剛才那一批,還有沒有另外被送來的傷者?”蘇雨晨有些試探性地問道,此刻,她多麽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但幾位醫生的沉默讓蘇雨晨感覺到她似乎猜對了。
其中一個較為年長的醫生走到蘇雨晨麵前,他的鼻梁上還架了一副黑框眼鏡。有所疑惑地看著蘇雨晨,沉默半天後終於開口。
“的確還有一位遺漏著,但目前身份我們還不得而知,你能描述一下你朋友的體貌特征嗎?”
韓俊錫,男,三十二歲,外貌.……俊美,輪廓清晰。前麵的蘇雨晨說的很幹脆,但到了後麵的形容,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麽更好更有代表性的詞語來描繪韓俊錫。突然覺得,認識這麽久,想要說出來,竟然是如此的難。
蘇雨晨也不知道說的這些,到底對於醫生的判斷有沒有用。之後,她又看到那名長者醫生用手再一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語氣深沉地說道:“按照你的描述,應該是沒有錯的。”
蘇雨晨想來覺得自己運氣不咋樣,可偏偏這一次就這麽‘幸運’地猜中了。與其如此,她寧願自己一直點背到底。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嚴重嗎?”蘇雨晨有些情緒緊張地拉著年長醫生的胳膊,眼神裏盡是悲憫。
年長醫生又歎了口氣:“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你的這位朋友在煤礦中脊背斷裂,我們在手術室時已經為其進行接骨,但這融合需要時間。至於在這一小時裏,他能不能挺的過去,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我們.……已經盡力了。”
脊背斷裂?一小時?盡力?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韓俊錫生命如此危險嗎?不,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她不相信韓俊錫如此不堪一擊。可是,現在再想什麽也是無濟於事,多餘的想法隻會成為困住她腳步的束縛。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跑出去,直奔韓俊錫所在的重症監護室。監護室是分為裏麵一層和外麵一層的。所以即便蘇雨晨踮起腳尖向裏看時,也隻能看到兩個小護士忙碌的身影,至於韓俊錫因為包裹太嚴實,她根本什麽也看不到。
“韓俊錫,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蘇雨晨有些忐忑地站在那裏。
重症監護室是由兩名小護士二十四小時輪流看護的。蘇雨晨就這麽一直站在門外,等著著一小時後,裏麵會有什麽動靜。她要守在這裏,守著韓俊錫。她相信韓俊錫一定會挺過去的。他還有好多事沒有辦完。
一小時,就是六十分鍾三千六百秒,從來沒有覺得這麽漫長過。在等待的時間裏,蘇雨晨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水,可這她絲毫沒有注意。
她從一開始數起,一,二,三……三千零一,三千零二,一直數到三千六百後,裏麵遲遲沒有動靜。蘇雨晨看時間的 頻率越來越高,由起初的斷斷續續變為後來的長時間盯著手機。
走廊裏異常的安靜。靜的都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不知何時,走廊的拐角處出現一個微弱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向這邊走來。
正在蘇雨晨還在數著時間時,裏麵突然衝出一個小護士。
蘇雨晨快步上前詢問什麽情況,隻見小護士神情緊張地說了一句:“病人狀況不好,融合出現反應。”說完跑向拐角處。
什麽,融合出現反應是什麽意思?這怎麽可能?剛才有些微頭痛的蘇雨晨聽此如得噩耗,隻覺得身體打了一個顫,然後腦袋一片空白,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隻是隱約感覺到有一雙無力的大手攬住了自己。
柳文泰在一個小護士的攙扶下將暈倒的蘇雨晨扶到另外一個病房裏。通過檢查,隻是因為大腦供養不足發生的暈厥現象,倒也不是很嚴重,隻需打個點滴就沒什麽大礙了。
守在床邊的柳文泰兩手緊握著蘇雨晨,昏迷中能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
直到走進來一個小護士,在看到病床邊的柳文泰時,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你也是病人,就應該好好休息,你看你手抖的這麽厲害,會影響到你的朋友的。”柳文泰這才發現,原來抖動的不是蘇雨晨,而是自己的一隻手。
他剛才是一邊舉著點滴瓶一邊走向這邊的。因為不放心蘇雨晨這麽冒失地跑出來,所以也顧不得自己還掛著吊瓶,就隨後趕來了。
看著病床上躺著的蘇雨晨,嘴裏還在一口一個韓俊錫地叫著,這讓柳文泰聽得有些心慌。當時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貪念想要跟蘇雨晨重修舊好而想出的來此抗震救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韓俊錫不會受傷,蘇雨晨也不會因為緊張過度而暈厥,這,都是自己間接造成的,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柳文泰一邊深刻地反省著自己的所做所為,一邊又為兩個人殫精竭慮。雖然她想跟蘇雨晨在一起,但他不想看到她受任何傷害,更不想看到她傷心,現在,不想看到的,不想發生的,都在此刻發生了。
醒過來吧,隻要蘇雨晨好好的,柳文泰什麽都願意。也不知在床邊守了多久,終於看到病床上的蘇雨晨緊閉的眼睛有了鬆動。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蘇雨晨,心裏默默期盼著快點醒來。但他又是有所擔心的。他知道,蘇雨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及韓俊錫的事。然而剛才光顧著照顧蘇雨晨了,也不知道韓俊錫那邊到底怎麽樣了。
他該怎麽回答,他真的不想再讓她這麽擔心下去了。
果然,蘇雨晨醒了,而醒來的第一句話則是“我在哪裏?”
蘇雨晨意識清醒後,環顧一周,還未等柳文泰開口,自己已經知道了所在地。那周圍一片的白強,空氣中彌漫著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是醫院的病床上。然而自己怎麽就暈厥了呢。
緊接著下一句話便是:“韓老師怎麽樣了?”
柳文泰沉默不語。
“你快說韓老師到底怎麽樣了?”蘇雨晨也顧不得手臂上還插著的針管,一個勁地攥著柳文泰的手,那力度一點也不像一個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病人。
柳文泰仍舊沉默,他正在考慮怎麽回答。
“請你告訴我他現在怎麽樣了。”這一次,蘇雨晨的聲音裏是帶著請求的,甚至眼眶裏還有絲絲的淚痕。
“我……不知道。”柳文泰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句實話。他不知道,所以也不想騙她。從蘇雨晨昏迷那一刻,他就一直守在這裏,奈何沒有分身術,想去打探個究竟也走不開,所以這會也隻剩茫茫然,對於蘇雨晨急切的詢問,他是真的無話可說。這個時候,也許沉默不是最好的回答,但一定是最正確的結果。
柳文泰的內心是矛盾而又自責的,對於韓俊錫,他是愧疚的。如果不是他為他撐起的那一木板,如果不是他將自己推出深淵,恐怕,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自己了。
眼前,對於韓俊錫的關心,他是發自內心的。他在為蘇雨晨祈禱時也同樣為韓俊錫祈禱,禱告兩個人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