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黑暗
蘇雨晨不顧韓俊錫一旁的自言自語和安慰，仍是自顧自地抽泣個沒完。
看著眼淚不止的蘇雨晨，韓俊錫真的是沒轍。從來什麽都不怕，怕隻怕女人的眼淚，那就是一顆炸彈，遠也不行，近也不行。隻能幹瞪眼，又使不上力。
“你看，剩下的我都沒動，也不跟你搶了。我保證一口也不吃了。這總可以了吧。”韓俊錫盯著餐車上的食物，說的那叫於心不忍啊。
可是即便這樣，雖蘇雨晨仍舊沒有起多大作用。
韓俊錫看半天，最終又回歸到這空空如也的蟹殼黃上。可是，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那麽的好吃，難道她就這麽情有獨鍾？好吧，韓俊錫承認，女人的世界還是有點複雜的。他隻能起身，想去打電話，再訂一份蟹殼黃。
卻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迅速被掛斷。不知何時，蘇雨晨已立在身後。更不知何時，她已停止抽泣。隻是眼圈的紅色還未褪去。
“不必了，我又不想吃了。”她說的低聲細語，沒有一絲波瀾。說完，便又回到剛才坐著的地方，一個人開始對著食物發起呆來。
這古怪的行為更是讓韓俊錫如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了。究竟是怎麽了。還從未見過她情緒起伏變化如此之大。大到難以理解。
雖然韓俊錫依舊原樣點了一份蟹殼黃，但是蘇雨晨當真絲毫未動，隻是傻傻地看著，卻沒有碰觸。
韓俊錫也坐在一邊靜靜觀察，也許那是一份回憶。回憶裏有著記憶深刻的人或者事兒。
許久後，蘇雨晨才對韓俊錫說出那天的莫名其妙。
那份蟹殼黃，不隻是一道菜。更多的凝聚了她與爸爸的感情。以前，隻要有時間，爸爸都會帶著她出來吃飯玩耍，而每次都會照例點這份蟹殼黃，隻因她喜歡。
也許在北京感受還沒有這麽真切，但是一落地到上海，那份感情便再也掩飾不了。真真切切生活過的地方，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
隻是那時的兩個人，那時的父愛如山，如今就隻剩下自己，變得渺小可憐。很難不讓人心情變糟糕。
爸爸不在了，就剩下媽媽一個人了。這次回來，隻想好好陪陪媽媽。
當天晚上八點，蘇雨晨整理好行裝，便與韓俊錫出發前往思睿公司了。因那邊比較著急，所以蘇雨晨也比較趕時間，以免耽誤別人的事。
思睿那邊的廖忘年是曾經與之合作過的，也算得上爸爸的老朋友。這次再次合作，蘇雨晨覺得即便沒有老爸，也依然會合作愉快的。
兩人很準時地出現在思睿公司時，廖忘年早已等候在此了。隨身的除了秘書外，整個會議室再無其他人。
四個人相對而坐。蘇雨晨更是很友好地稱呼了一聲廖叔叔。
“廖叔叔很高興能借這次合作在這裏跟您相見。”對於廖忘年，蘇雨晨上學時見過一次，那時她就是一個學生，所以對於生意場上的事漠不關心。見麵也隻是淺淺地打聲招呼。不管記得不記得，總之在這裏相見了，也算緣分。
相對於蘇雨晨的熱情，廖忘年倒是顯得很鎮定。雖然麵露愉悅之色，但說話卻是毫不含糊。
“客氣了。許久未見，那會的小姑娘倒是長大了許多，也漂亮了許多。接下來我們談正題吧。”廖忘年也是趕時間的，蘇雨晨已經從秘書那裏知道了。所以也不繞彎，畢竟是合作過一次了。
“廖叔叔，上次我們的合作比較愉快，所以這次我長話短說。對於此次樓盤的銷售，您準備入多大的股？”
廖忘年看看時間，隨即投以一個祥和的笑容：“蘇董，這次恐怕要讓您白跑一趟了。在您來以前，我們已經洽談了另外一所公司，並有入股。”廖忘年用了最客氣的稱呼蘇雨晨。
廖忘年陳述的很簡單，蘇雨晨也聽得很明白。看來是早有人先入為主了。
“能冒昧地問一句是哪個公司比我速度還快嗎？”對於廖忘年的話，蘇雨晨並沒有將心裏的震驚表現在臉上。因為她知道，即便如此，也是於事無補了。
廖忘年隻是淺淺一笑，沒有做回答。
廖忘年怎麽說也是曾經合作過的對象，並且合作的還算愉快。到嘴的肥肉突然之間沒了，想必此公司大有來頭。既然廖忘年不肯透露，蘇雨晨也不好勉強。
“廖叔叔，既然這次合作不成，那就期待下次吧。我們的誠意您已經看到了，希望還有合作的機會。那我就不在此久留了，廖叔叔也是公務纏身，告辭。”蘇雨晨麵露淡定地走出廖忘年的辦公室，韓俊錫隨後。
兩人這麽靜謐地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什麽話都沒有說。直到完全走出辦公大樓。
望著繚亂耀眼的霓虹燈，蘇雨晨抬起頭望著天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韓俊錫。
“你覺得這是什麽情況？”
韓俊錫伸手摸了摸下巴，“不好說，總之是別人搶先了。看來我們的行程對方也是很了解的。”
這趟出差的公務就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中結束了。事情並沒有蘇雨晨預料的那麽順利，還沒有開始，就這麽草草收尾了。雖然有點失望，但更多的還是心中那份羈絆。
這邊公事是結束了，可家那邊，家中的媽媽，更是讓人頭痛的。蘇雨晨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雖然可以完全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若無其事地回家，但是……蘇雨晨想到這裏，向後縮了兩步。
“你先回酒店吧，我四處走走。”蘇雨晨沒有回頭，徑直向前走去。
蘇雨晨雙手抱著胳膊，聳了聳肩膀，一個人向前走去。前方，是她熟悉的林蔭小道。如果說白天走在底下有那麽一絲涼意，那麽著夜晚一個人的道路難免有點瘮人。秋夜微涼，除了風聲，也就剩下枯黃落葉的簌簌聲。偶爾踩上一腳會有幹脆的聲音。
韓俊錫剛才沒有應聲，也沒有任何反應。他就這麽跟在蘇雨晨身後，保持著三米開外的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著向前走。以前都是自己在前麵走，蘇雨晨跟在身後，現在換成他跟在身後。看著那單薄的小身板，他卻有心無力。命運總是捉弄人的，曾經義無反顧地拒絕，到後來的接受，再到分離。在他以為看到轉機時，命運再一次嘲笑了他，突然地就要做父親了。
這份親疏遠近來的莫名其妙。韓俊錫將兩手插在口袋裏，一邊向前走，一邊踢著偶爾擋路的小石子。他的腳步很輕，以至於輕的蘇雨晨都沒有感覺到身後步步緊隨之人。
拐了一個彎，在一個岔路口，各懷心事的兩個人也不知怎的就走叉路了。直到看到眼前再無那輕薄身影時，剛才遊離神外的韓俊錫才發現，眼前空無一人的小路裏已經沒有了蘇雨晨的影子。想來離的有點遠了，於是，他加快了腳步。
這條叉路口分出的兩條路，卻有著別樣的精致。如果說韓俊錫走的那條昏暗的小道延伸到居民住宅區的弄堂，那麽她走的這條再往前走就會出現一片深藍的湖水。麵積雖不是特別大，但一直伴隨著這條小路到盡頭。
蘇雨晨沿著湖邊向前走，一邊走，一邊看著月光映照下的波光粼粼的湖麵。走著走著她就停下來。因為剛才她也在想著心事，所以並沒有注意自己竟然走到了這裏。
關於這裏在她小時候就有一個說法，說如果誰在深夜獨自都到這裏，一旦停下腳步，就會有水怪從湖麵跳出來把人吃掉的。以前蘇雨晨聽了也隻是笑笑，這又不是尼斯湖水怪，又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可是現在身臨其境時，又是一個人，異樣的寂靜讓她感覺到了未曾覺醒的害怕。她不禁加快了腳步向前走。
此時的湖麵也不是先前那般月光照耀下的粼粼發亮，再深一看湖麵真的有些暗，有些發黑的。什麽浪漫，什麽情調，都沒了。蘇雨晨摸著兩條冰冷的胳膊，感覺都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就在這僅能容納一人的小路上，也不知是出現了幻覺還是什麽，蘇雨晨竟然聽到了怪異的叫聲，是從林子那邊傳來的。咕咕的叫聲在這樣的氛圍裏著實讓人聽著有點不舒服。
隻要再快點，再快點，前方就是大道了。蘇雨晨這樣想著，由之前的碎步變為大步，再往後，每走兩三步都會小跑一段。但是有一種恐慌從身後慢慢延伸到這邊。她感覺自己走的越快，後麵的動靜就好像越大。她偶爾停下，那邊也沒有了聲音。跟著自己的步履一致。
蘇雨晨不敢回頭張望，害怕會突然閃現什麽怪異的東西。所以有時都是半睜眼半閉眼的。
林中的咕咕聲似遠似近，仿佛有一陣沒了，又突然冒出來。但從距離來判斷，這聲音畢竟離著自己是有一段距離的。
但是身後的簌簌聲卻是感覺越來越近了。她當然不相信後麵真的有什麽尼斯湖水怪，但是卻不能判斷這是什麽伴隨著自己。
當蘇雨晨再次抬起頭時，仿佛看到了前方的光亮，就快出去了。想著心裏緊繃的神經好像有了鬆動。正要向前邁一大步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不知是什麽纏住了她的胳膊，而且越纏越緊。
難道是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