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作繭自縛

  這半下午的愜意濃濃的小休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嚴重的感冒，一個勁地打噴嚏。可是隔天還有韓俊錫的物理課，蘇雨晨慵懶地躺在席夢思大床上不願動彈。


  第二天，蘇雨晨拖著厚重而又疲憊的身體來到教室。顯然，她遲到了，韓俊錫已經在講課了。本想趁著他在黑板寫字的空當悄悄從後門溜進去，可他後麵似乎長了眼睛，“不喜歡物理課的可以不用來，遲到的同學請回去吧。”他沒有回頭，背對著底下的同學們，聲音中略帶小嚴肅。


  刹那間，所有同學把頭轉向後，焦點聚集在了蘇雨晨這。


  “我是嚴重的病號，燒到39度5，能爬著來就不錯了，你都不聽聽我解釋嗎？”蘇雨晨心有不甘，不知該進去還是該走掉呢。


  韓俊錫，你就這麽不留情麵。這堂物理課講了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跌了麵兒。韓俊錫，你就是小人，公報私仇。蘇雨晨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卻不敢吱聲。就這樣，她竟帶著高燒足足站了半節課。


  事後笤笤安慰道：“見識到了吧，帥歸帥，嚴厲起來一點不留麵兒。以後注意就是了。”


  “帥有什麽用，性格這麽差勁，喜歡他的女生們都沒擦亮眼睛嗎？”


  上完了課，蘇雨晨不知自己是怎麽昏昏沉沉回到公寓的。但又好像是被人帶著回去的，隱約能感覺到那後背的溫度好溫暖，蘇雨晨自言自語地說著胡話。


  等醒來時發現笤笤坐在床邊。“笤笤，謝謝你送我回來”蘇雨晨一手握著額頭的毛巾，一手握著笤笤說道。“嘿，這哪是我的功勞，你猜，是誰送你回來的？”


  “誰？”


  “當然是韓俊錫韓老師嘍。”笤笤一提韓俊錫，總是激動不已。“還沒上完課呢，你就站在外麵昏倒了。韓老師第一個衝出去把你扶起來，也是他背你回來的。包括你額頭上的毛巾也是他給你敷的，我是剛上完課趕過來的。韓老師怕你醒來會餓，給你買飯去了。”


  蘇雨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上不問青紅皂白就罰我，此時定是心中有愧才會又送我，又買飯的吧！正說著呢，韓俊錫按響了門鈴。此時大中午，外麵依舊陽光燦爛。依稀能看到韓俊錫臉上冒著汗珠。


  剛一進門，放下午飯，便三步並兩步走到蘇雨晨床前。他將手心放在蘇雨晨額頭上，又用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感覺有所好轉才放心地著點點頭。蘇雨晨一把推開額頭上的大手，置氣地說道：“誰要你當好人，早幹嘛去了”


  笤笤一聽蘇雨晨說這話，立馬豎起了汗毛。她朝蘇雨晨擠擠眼說道：“說什麽呢，燒糊塗了吧，你應該感謝韓老師把你送回來”


  “剛醒，不要講話，多喝水”他裝作沒聽到一般把水遞到嘴邊。那朗朗的聲音中少了之前的冰冷，卻多了一絲溫暖。


  蘇雨晨如夢般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仍有一點怨聲載道。


  吃過午飯後沒多久，笤笤因為還有課，便回學校去了。屋子裏就剩下了韓俊錫和蘇雨晨兩人。


  蘇雨晨仍舊躺在床上，嘴裏叼著插牛奶的吸管，眼睛提溜地轉著，又在想著什麽整人的鬼點子。經過上次的胡椒粉與辣椒水的較量之後，她也知道韓俊錫也不是好對付的。所以這次要想一個更好的主意。


  正在她絞盡腦汁想辦法時，韓俊錫敲門而入。“如果你好的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


  一聽要走，蘇雨晨馬上裝作高燒又起的病怏怏狀態，哀嚎道：“哎呦，這頭怎麽一會熱一會涼啊，這是要死的節奏嗎？”一邊說著一邊摸著額頭。“韓老師，你不能走，你得留下來照看我。你看我現在這樣，你也不忍心走是吧”蘇雨晨將 雙手握在胸前，作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


  “那好吧，我留在這裏，等你完全好了我再回去”他環顧著蘇雨晨的房間，將視線定在角落的一個小書架。他抬起步子  走過去，看著不大的書架上卻擺滿了各種書籍。但是跟專業有關的書還真是不多。


  他從零亂的書架上隨意抽出一本雜誌，然後轉過身對著蘇雨晨說道：“看來，你平時的心思也沒往學習上用多少啊。像這種娛樂八卦還是少看為妙”


  “韓老師，你這就不懂了，這叫關注娛樂，關注百態。什麽都得留意嘛，知識麵才會廣啊”蘇雨晨朝韓俊錫吐了吐舌頭。


  韓俊錫將雜誌放回了原地，轉而對著一本文學發呆。蘇雨晨順著韓俊錫的目光望去，那是她前不久剛買的一本，叫做《遇見你，已經不可思議》，因為故事還沒有讀多少，所以印象也不深。


  “那些讓我開始變得膽小的傷害還會重來嗎？”他自言自語地說著，隔著那麽近，蘇雨晨卻一句也聽不清。


  “韓老師，韓老師，你在看什麽呢？你也喜歡看嘛，喜歡的話你拿去看好了”蘇雨晨依靠在床頭，將恍惚中得韓俊錫拉回現實。


  半天，他才回過神兒來，不屑地揚起嘴角說道：“這都是哄你們這種小女孩兒的，真是幼稚。”


  蘇雨晨沒有想到自己的熱臉反而貼到了韓俊錫這冰冷的屁股上。“我幼稚？”蘇雨晨張著嘴巴，一隻手尖指著鼻子反問道。“每天對著枯燥的專業你不無聊嗎，不找點事兒打發時間，人都會悶出病來的。”


  這時她突然想起書裏寫的這麽一句話：生活很有意思，是你自己把意思弄沒了。“韓老師，那你每天除了上課都幹嘛，就是隻看你的物理課本嘛？就不會無聊嗎？這樣的生活有意思嗎？”


  韓俊錫沒有回答這些問題，轉身走出去，關上了房門。正在他剛要往沙發上坐時，聽到屋裏傳來陣陣咳嗽。接著便聽到蘇雨晨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好渴啊……快渴死了”


  韓俊錫走進廚房，倒了一杯開水，挪著小步，小心翼翼地滴上去。“這是開水，喝點吧”


  蘇雨晨接過杯子，隻抿了一小口，卻突然從嘴裏噴出一大口。不巧的是剛好灑在韓俊錫的鞋子上。韓俊錫趔趄著向後退了幾步，但仍有餘滴濺在褲子上。


  “韓老師，這麽燙的水你要燙死我啊。麻煩幫我從飲水機倒點水摻一下，要不冷不熱的哦”韓俊錫沒有吱聲，轉身又走了出去。望著那高大的背影，看著被戲弄的樣子，蘇雨晨覺得好好玩。


  沒過多久，韓俊錫又端著杯子進來了。蘇雨晨又是喝了一小口，正待她又要張開嘴時，韓俊錫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躲閃，退到一邊。蘇雨晨知道韓俊錫已有了防備，但是噴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於是乎全部傾灑在地上。


  “咳，咳，咳……”蘇雨晨不停地咳著，看來這次是真的嗆到了。韓俊錫接過蘇雨晨手中顫抖的杯子，將其放在床頭櫃上。


  “蘇雨晨同學，我看你是好的差不多了吧，那也不至於這麽激動吧。既然好了，就下床走走吧，上次洗好的衣服也應該晾曬幹了，過來取吧”韓俊錫一手托著下巴，一邊思忖著什麽。


  蘇雨晨眼見著計策已被看破，勉強應聲答道：“哦，好吧”雖然燒退掉了，可是躺床上半天，突然猛一下床，頭還是稍微有點暈眩。摸索著拖鞋便要站立起來。都說作繭自縛，這話一點也不錯。剛才灑落地上的水珠還沒有完全幹掉，加上鞋底又稍微有點打滑。一個晃悠，腳一蹬，身子一斜，四仰八叉地重重倒地。接著便聽到一陣“哎呀”之聲。


  看著倒地的蘇雨晨四腳朝天地躺在那裏，韓俊錫卻沒有要扶起來的意思。而是走近了，蹲下身，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恩，這樣的表情更好看，嗬嗬。”


  說完，便要起身。蘇雨晨見狀，一把拉住韓俊錫胳膊，怒目而視：“韓俊錫，你一點也沒有老師的樣子。你就是小氣鬼，總是欺負人”


  韓俊錫狠狠地甩了幾下，依舊沒有掙脫蘇雨晨的緊抓不放的手。他睜大眼睛瞪著蘇雨晨，一步步靠向躺著的蘇雨晨：“我小氣？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使性子好吧。你有當我是你的老師嗎？”


  蘇雨晨再沒有了理由，緊緊抓住的手鬆下來，兩手捂著眼睛哽咽起來：“欺負人，欺負人……”


  韓俊錫見到突然哭泣的蘇雨晨，一時覺得話語也許重了些。一邊將蘇雨晨小心地扶起，一邊輕聲說道：“地上涼，起來吧。跟我去拿衣服吧。”


  蘇雨晨知道這是韓俊錫給自己的台階，也知道再折騰下去就成無理取鬧了。於是站起身，擦擦身上的水漬，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般走了出去。身後，投來韓俊錫莫名而又異樣的眼神。他無奈地搖搖頭：女人啊真是善變的動物。


  來到韓俊錫家，蘇雨晨一眼便看到仍舊飄在陽台的襯衣，洗得很幹淨。她從衣架上拿下來，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很好聞。沒有多說什麽，拿著衣服便要出門。臨走時，她回眸一笑：“韓老師，我還是覺得你講課的樣子最帥。至於私下嘛……”她朝韓俊錫做了個鬼臉，便揚長而去。


  回到自己公寓，蘇雨晨靜坐沙發上，看著潔白的襯衣。頓時覺得自己那些小伎倆在韓俊錫麵前真是太小兒科了。自己，的確是有些顯得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