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緣盡
“你傻笑什麽呢？”笤笤看著笑個不停的蘇雨晨也來了興致，走到身邊一探究竟。
蘇雨晨手裏拿著一份論文，指給笤笤看：“你看這個同學寫的，標題為有趣的‘0’。”接著，她便直起身，大聲念到：
看到這個題目，大家可別說我傻。‘0’是我們生活中一個常用的數字，也是數學王國中一個有著傳奇色彩的任務。‘0’既是虛的，又是實的。
……
最後結束語：從意義上來講，‘0’也是變化的。有時候‘0’代表起點，有時候‘0’代表結束，有時候‘0’代表沒有，有時候‘0’代表無窮大……看來，‘0’還值得我們好好研究研究。
“怎麽樣，是不是很有趣？”
笤笤站在一旁也跟著笑了起來，隻有韓俊錫仍自顧自地埋頭看著論文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正在兩人嬉笑之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踢開了。頓時，屋子裏陷入片刻寧靜。看著門外不速之客，蘇雨晨知道，這又 將是一場疾風驟雨的大爆發了。本想著悄無聲息地離去，卻被門外之人死死擋在門外。而出言不遜更是在所難免。
“我就覺得這個時間段給你打電話，不接，肯定有貓膩。果然不出我所料，看來我是來對了。就是因為她在這裏，你才不接我電話的嘛？”馮妍指著蘇雨晨，滿眼地憤怒無處宣泄。
笤笤一見此情景，率先跑到馮妍身邊解釋道：“師母，消消氣，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的。雨晨是我請來幫忙看論文的，不是韓老師找來的。您誤會了。”笤笤一邊安慰著馮妍，一邊朝蘇雨晨使了一個眼色。
然而蘇雨晨並不理會笤笤的好意，仍直著身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很快，這大聲的爭吵便引來無數師生的圍觀。
一向冷清的韓俊錫的辦公室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緊挨著韓俊錫辦公室的那些老師們也都好奇地湊上來，一探究竟。七嘴八舌的議論開始無休止下去。
“這是什麽情況？”
“不清楚，好像是韓老師妻子吧。”
“對麵那個是誰呢？”
笤笤離的門口最近，一看這情形，立馬關上了辦公室大門，將一群堵在門外。
“師母，您先坐，冷靜下。”
“笤笤，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笤笤剛倒滿水的杯子尷尬地停在半空中，看看蘇雨晨，又看看韓俊錫，竟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這可如何是好呢。
“這是辦公場所，有什麽事可以回家再說。”韓俊錫潦草地敷衍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馮妍似有嘲諷地笑了笑：“回家？我現在還能看到你在家中的身影嗎？你整天說什麽加班工作忙，每次不 是等到我睡了才回去嗎，第二天一早卻走的比我還早，哪裏還有時間回家說？”
說到這裏，立在一旁的蘇雨晨覺得事不關己，於是朝笤笤擺擺手說道：“笤笤，我們走，韓老師的家事，跟我們沒關係。”說著便與笤笤準備開門離去。
馮妍見狀，一步退到門口邊，整個身子擋在前麵，兩隻手欲有阻攔之勢：“想走？恐怕沒那麽容易。要不是你，我們兩個的感情能像現在這麽不堪嗎？別裝的跟沒事人似的，你做過什麽你知道！”
這話讓蘇雨晨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我做過什麽？”
“真能裝啊，那天是誰……”
“夠了，你還嫌看熱鬧的不夠多是不是！你不走，我走！”韓俊錫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怒，一下子摔門而去。外麵看熱鬧的師生自動地讓出一條道，這還是頭一次見韓老師發這麽大的火，真是有點嚇人。
“俊錫，俊熙……”馮妍看著離去的韓俊錫，尾隨著追上去。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辦公室裏，主角已消失不見，就剩兩個毫無幹係的蘇雨晨和笤笤了。看著韓老師桌上的沒有檢閱完的論文，此時的重任全都盛放在笤笤肩頭上了。沒辦法，助理的命啊就是這麽苦.……
“看來我是不受歡迎的，笤笤，我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說完，揚長而去，身邊投來的那無數異樣的目光，蘇雨晨全當看不見。或許這其中有認識的老師，有陌生的同學，但此時也無法顧忌太多了.……
“雨晨，就這麽扔下我啊……”笤笤一頭紮進論文堆裏，此時任誰也幫不了的了。
在角落裏唏噓吵鬧幾句後，韓俊錫為了躲避馮妍的喋喋不休，一個人來到了操場的假山後麵。
也隻有這裏能讓人有片刻的寧靜，也隻有這裏可以忘記所有煩惱。正當韓俊錫欲要閉上眼之時，卻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 聲向這邊走來，那輕盈的步伐他再熟悉不過。
“你怎麽還沒有走？”韓俊錫躺在長廊椅上，對著來人說道。
“你怎麽知道是我？”蘇雨晨看到韓俊錫並沒有抬頭，感到很驚訝。
“除了你，難道還會有別人在此時來煩人嗎？”
蘇雨晨在離著韓俊錫還有幾步遠的距離停下了腳步。“本打算離開的，經過操場時偶然又看到了這裏，所以看看你有沒有在，結果還真的在。剛才看你那般怒氣上頭，我來隻是想看看你是否沒事了。”
“那倒不用了。”
蘇雨晨眉頭一皺，小聲嘀咕道：好一個熱臉貼上冷屁股，早知道就不來自討沒趣了。
看著韓俊錫仍舊安靜地躺在那裏，沒有言語一聲。蘇雨晨走近了，小聲說了句：“韓老師，這就是你的婚姻生活嗎？馮妍真的不適合你，我覺得，如果再重來一次，你一定不會.……”
“我一定會……”韓俊錫突然決絕地說道。
“哦……你好好在這裏安靜會吧，我先回去了。”說完，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操場裏。
韓俊錫仍舊沒有起身，這個下午，他就那麽躺了一下午，想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在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來後才發現，天色已經烏黑地籠罩下來了。
看著來電顯示，韓俊錫真的是不想接，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執著聲，最後韓俊錫還是沒轍地接起來了。
“俊錫，如果你再不回來，你就永遠也別想再見到我了，永別了……我在樓頂等你！”韓俊錫知道，這又是馮妍編製好的一出戲，一出誰也不願意參與進來的獨角戲。
掛掉電話的韓俊錫一刻也沒有耽誤，開車便衝出了學校，一路狂奔向家中。
當韓俊錫乘坐電梯來到頂層時，又順著梯子爬到露天台上。此時，正見馮妍獨自坐在樓角邊緣，手裏還拿著一瓶高度酒，兩隻腳已經耷拉在下麵。再往前一步，就是高台，從這裏望下去，人一定會摔得粉碎的。
“馮妍，有話好好說，我來了。”韓俊錫欲挪著步子慢慢逼近馮妍。
“別過來！”馮妍回過頭，又重重灌了一口酒。
韓俊錫從沒有見過如此狀態的馮妍，身為醫生的她，是從來不喝酒的。一是工作緊急性，隨時被召喚回單位，二是馮妍這兩年總想要個孩子，所以即便以前稍有飲酒，現在控製著滴酒不沾。無奈，結婚兩三年，卻不曾有任何懷孕跡象。
“俊錫，你不知道我是有多愛你。即便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但是我努力著，努力做你喜歡的那種類型。想著總會有一天，能感動你。我以為時間可以磨滅一切，但我等來的是什麽？是你的背叛！”馮妍的含糊的話語裏卻將意思表達的毫無遺漏。
韓俊錫也知道馮妍何嚐不是在變幻著法子對自己好，他也曾試過放下心中的沉重，一切從頭開始。可是說起來容易， 做起來真的很難。每一個曾經的夢裏，都有一個他放不下的身影。就像馮妍說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但是三年了，自己內心的堅定與執著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任何改變。
兩人站在對角線的盡頭，一個被傷害的遍體鱗傷，一個又在傷害與被傷害中徘徊。
“俊錫，你告訴我，你對我就沒有一絲絲的喜歡過嗎，是我從頭到腳都是一廂情願嗎，你告訴我，告訴我！”馮妍抽動的肩膀哭得更厲害了。從韓俊錫那沉默中已經得到了回答。雖然不願意接受，但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一向要強的馮妍這會終於在韓俊錫麵前展示了最柔弱的一麵。也真的是沒轍了，放棄了以前的高傲和自尊。雖然手段有些低劣，可這是唯一能讓韓俊錫回頭的一次。
韓俊錫仍是如木般站立在那裏沒有動。許是看到這般的馮妍，真的觸動了他心底的那根緊繃的弦。
“對不起，也許我真的辜負了你。”
一句輕輕的對不起，足矣讓馮妍整個碎裂的心更加沒有了期待。她晃悠著站起身，趔趄地走到韓俊錫身旁，一下子撲倒懷裏哭的痛徹心扉。
“我……不奢望你……對我抱歉，我隻想要屬於我的那點卑微的愛.……”
韓俊錫將馮妍輕摟在懷裏，任憑她哭得稀裏嘩啦。嘴角微微地抽動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那份心底醞釀已久的傷害：“我想，我們還是不合適。”
懷裏哭成淚人的馮妍沒有停下哭泣的抽動，就這樣從一個肩膀哭濕到另一個肩膀，從哭醒到哭暈，她知道，兩個人的 緣分已走到了勁頭……
三年的時間，竟沒有改變一個人的執著，一切恍如昨天，還記得我們的初相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