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雙情谷 雌情宮
「……?」
穿著粉色衣裙的女子,她的額頭沁出一層汗,塗著亮紅色丹蔻的雙手,緊抓著身下的棉軟被褥。
在她的夢裡,一會兒是她跟一看不清臉的小男孩吃東西,一會兒是她被什麼人從冰冷又潮濕的洞穴里抱出來,一會兒是她記憶里不願回想的片段……她感到很快樂又很難過,心碎……?
她想醒來,卻怎麼都睜不開自己的雙眼!
忽而,她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爬過,嚇得她猛然睜開眼睛,對上是一坨白萌萌的蟲臉。
「呼,大白,你怎麼又爬上床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你只能睡在那小搖籃嗎?」
現今的她,已是正值芳華的姑娘,漂亮的杏仁大眼,忽扇忽扇的羽翼般睫毛,櫻桃小嘴,一顰一笑都透著典雅大方的美感。
東方既露白,雞鳴豬也起,又到了大白蟲放飛自我的時間。
「哼!」大白蟲酷帥得扭扭頭,心裡想的是這孩子一長大就是不可愛。
明知少了它陪睡,她就會夜夜噩夢纏身,卻還要這樣作,又是何苦折磨自己呢?
這不僅是大白蟲抱不滿的事,更是已經是大姑娘的安寧,沒法想通的事。
安寧拖著大白蟲下了床,利索的套上外衣,一腳踩在大白蟲身上,問「:說,你是不是又偷偷地把你的排泄物,拉到我的床上?」
「沒有的事!」大白蟲肥碩的腦袋,一再搖晃,直至將它身體內不需要的廢渣,一口氣甩飛出去。
被糊了一身一臉的臭粑粑的安寧,再次崩潰到想弄死大白蟲。
「啊……你這壞東西,說,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能把你整死?」
「哈哈!」大白蟲抖動著小身板,很是得意狂妄的大笑不止。
想整死它?
沒可能的事!
安寧卻誤把大白蟲的「笑抖」當成了求饒,無可奈何的放棄道:「看你這麼可憐兮兮的份上,我大慈大悲的放過了你,沒有下回。」
再看向不比她小手指粗的大白蟲,這傢伙要能不貪吃,時刻維持著這體型,在蟲類里也算是一位妖嬈萬千的姑娘吧?
她要能有它這瘦身的能耐,也就不需要忌口,嚴格控制自己的食量。
偌大的雌情殿內,在今日也就她一人,陪著一蟲一鳥泡澡。
因為這一天,是北王王政的小公主,小北覺醒之日,整個雙情谷上下,唯有少數人沒有為此事祈福。
小北的覺醒對於王家來說,那就是頭等大事,王家人個個都得到場。
怪悶的小屋子裡,獨有一妙齡少女盤坐在中央,百無聊賴的掰手指玩。
圍坐在小屋子外的大殿之中,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坐在上位的不是王政,而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家。
他炯炯有神的雙目,掃視著底下一眾盤坐在地的子子孫孫。
王政也在其中,他在扎堆的人群里,並不顯眼。
而且,也只有他從未睜開過雙眼,始終潛心禱告。
願女兒小北能順利的渡過此劫,節節飛升。
一坐在距離王政最遠的少年,依稀有兒時的輪廓,嘴角掛著萬年不變的冷笑。
只為了一個女兒,就這般興師動眾的舉行禱神靈大會,也只有他父王才做得出來。
荒唐可笑!
盤坐在王政身旁的兩個男子,一人是負責保護王政的藍衣,歲月放過他,沒讓他老;另一人是有了年紀的一北,看著更加成熟穩重。
一北是感應到了鋒利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才睜開眼睛看過去。
他只看到撐著腦袋,都快要打瞌睡的弟弟,縮在柱子旁,口水都已經淌了一地。
正覺著好笑,一北就被上邊的老人家鎖定為目標。
他連忙閉上雙眼,靜心屏氣,凝神祈禱。
老人家見狀微頷首,對此還算滿意,唯有轉到呼呼大睡的二北時,緊鎖眉頭。
「希望小北能平安回來。」
「切,覺醒而已,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的守著一毛丫頭?」
大白蟲嘴上沒說出來,可看它的小表情,顯然是特瞧不上這種事。
小灰鳥在殿里盤旋一圈,躥進水裡又是一圈,來來回回的百來次之後,一副醉醺醺的倒在房樑上邊,睡去。
看小灰鳥去睡覺,安寧的瞌睡蟲也被勾上來,歪頭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
「小少爺,您何苦親自跑這一趟呢?小的來轉一圈,看上一眼,回去給您畫上不就行了?」
「你會畫畫?」
「不會!」
雙情谷外邊,常年是冰天雪地,方圓幾千里都是呼呼刮的北風加冰雹。
衣著單薄的少年,看著身旁被風雪夾裹成糰子的人,有點像是一個巨大號的饅頭。
如果她還活著,在他的面前,也永遠像是一個小號的饅頭吧?
把自己裹成肉包子的大叔,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小少爺對自己露出那種……亮閃閃的笑容,耀眼又暖心。
他喜歡。
「啪」的一下,一個冰糰子生生的砸在他的臉上,凍得他渾身一哆嗦,驚醒過來。
「此處應當被他們埋下風月雙獸,有這兩頭獸在,人很容易被凍得迷情*****。」
「所以,我並不喜歡小少爺?」
「請報上說,每年被凍死在雙情谷外邊就有上千人,且這些人的屍體被發現之時,全是一絲不掛,面帶潮紅之笑……?」
「那有我這表情嗎?」
這大叔再次做出萬分猥瑣的嘟嘴求吻的表情,也就再次被冰雹無情的打臉,凍得他的臉都僵了。
畫面一切,這大叔不太熟練的拉著一馬車的瓜果蔬菜,就想要過雙情谷的城門。
守城小兵甲攔下他,說:「你打哪兒來的?」
「從來處來哈!」
「去往何處啊?」
「到去處去哈!」
「嘿,這老小子跟我耍文化梗,還一句一哈,給爺滾!」
「不是哈,您怎麼沒套路說話哈?您應該問我哈,來幹什麼哈?」
守城小兵甲也算是個有耐心的人,等大叔把話說完,他才拔出佩刀朝著大叔,惡狠狠的砍過去。
手起刀落之間,行雲流水,是個高手。
大叔拽緊手中的韁繩,借著小木馬的力量,快速躺地嚎哭。
「哎呀哈,這小日子沒法熬了呀哈!一老人家就想去做點小本生意哈,還得被人訛哈,我沒錢就沒錢了哈!」
「什麼情況?」
守城的將領居高臨下的問了一句,也沒看倒地的大叔,倒是有心想看好戲的幾個守城小兵,又都規規矩矩的站回到原地。
「報告,這人想進去賣東西。」
「胡鬧!」守城將領低聲的嘟囔道,在這種時候,他們哪能出一點紕漏?
要出一點亂,他們的性命都難保!
守城小兵甲也默默地退回到原位置上,目不斜視的守著城門。
「老籠,你不必再去試了。」
「小少爺,奴才不甘心呀!」
「你剛才說話還冷得一嘴一哈,怎麼現在又不冷了么?」
少年卷著雙手,背靠著一座小型冰山,看他的神情,似是一點也不冷的樣子。
倒是大叔,也就是君朗的管家兼貼身護衛老籠,佝僂著腰,整個人冷得血液都快要凍結成一團。
能被老籠稱為小少爺的人,也就只有君朗。
君朗有著能讓少女一見傾心的容貌,又有讓男人汗顏的魁梧身材,唯有他不尊長輩的性子,讓人特受不了。
這不,君朗為了潛進雙情谷,又一次拿老籠當工具人。
「跟你們說個實話,其實我你們的…爹!」
「瘋子!」
老籠驅趕著馬車,直奔城門,橫衝直撞又癲狂的做法,上來就將守城小兵甲乙丙丁干翻。
逼得守城將領不得不出手,飛躍下城樓,一掌擊碎小木馬。
沒了小木馬的馬車,也就沒那麼大的殺傷力。
老籠才剛滾落馬車,當即借著飛散的木片及迷人眼的風雪,騰跳起身,飛撲守門將領。
守門將領也是不凡,面對老籠無賴的打法,低腰就是一拍。
憑他這力道,足以將一名普通的武夫擊退。
借著這個恰當的時候,君朗避過守門將領的視線,身形閃現到城牆之上。
駐紮在城牆上的小兵也有不少,但他們都沒能攔住君朗。
「這就雌情宮?」
雌情宮,歷來都是北王的女兒,方有資格居住在內。
此番,君朗為的就是一睹芳容,會一會傳說中刁蠻任性又慣會撒潑的北公主。
淺藍色的宮殿外,無一人把守,直至到了內殿,仍是空無一人。
這對於一路暢通無阻的君朗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難道,這兒就是個陷阱?
「有人來了!」漂浮在澡水上邊的大白蟲,暈乎乎的說道。
睡得正香的安寧,並沒有聽到它說的這句話。
倒是睡在房樑上的小灰鳥,有些許的反應。
小灰鳥撿來一件衣服,兜頭蓋在安寧的腦袋上。
既是有人來了,那不讓來人看見安寧的臉,也算是它做了一件好事吧?
「唳!」
「吵得我又餓了!」大白蟲在腦子裡這麼想著,嘴巴一張,哧溜兩口,就把澡水幹了一大半。
沒有澡水,失了暖意,睡夢之中的安寧感到不太踏實,扯了扯影響到她呼吸的衣服,抱緊在自己的身前。
無聲的腳步,揪著君朗的身體謹慎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