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林晉的手指便要握攏,似乎已經放棄了洛琪兒和鍾小琬,準備下重手將兩人擊殺。
「等一下!」
鍾小琬忽地出聲阻住林晉。
林晉的目光在鍾小琬的臉上掃過,冷冷道:「難道你還想要比他們死得更快一些嗎?」
鍾小琬掙扎著從地上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林晉面前,雙腿一曲,緩緩跪了下去,伏地叩首。
「我……願意成為你的追隨者!」
「只希望你,放過他們三人!」
洛琪兒的眼中湧出淚來,咬著嘴唇叫道:「鍾師姐,你不要去求他!」
「就讓他把我們全部都殺光好了!」
鍾小琬伏在林晉的面前,卻一動不動。
只在心中默默念道:「無論如何,莫塵都不能死。」
「他曾說過,這世上唯一能對抗這些上神的人,便是他自己!」
「如果他死在這裡,這世道,只怕真的就會萬劫不復!」
林晉看了看面前的鐘小琬,又看看百丈開外的莫塵、洛琪兒和慕容清月三人,眼神冰冷如常。
「鍾小琬,我允許你成為我的追隨者。」
「但是,你沒有資格,為他們求情!」
林晉雙眼中的血光突地一亮,下一刻,那邊的三人便要身死當場。
驀地,一本金光燦燦的古樸大書從莫塵的靈台飛出,撲地一下立在三人身前
「咣!!!」
眾神之書上發出渾厚的巨響,書頁顫動,終是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眾神之書……」
林晉的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會,在你這裡……」
眼見林晉有所分神,一直在旁邊沒有動靜的鳳瑤,猛地悍然出手。
纖纖玉手倏然探出,隔空遙遙向著林晉一壓。
整個空間就像是突然坍塌了一般,急速向林晉擠壓下去。
空間塌陷!
鳳瑤知道,現在的林晉實力已經深不可測,是以一出手,就使出了最強殺招。
林晉似乎也沒有料到鳳瑤的這一招居然會如此之強。
他的身體瞬間被擠壓得比紙片還要薄。
塌陷的空間之力不同於修行界的任何一種力量。
如果空間是一張紙,那存在於空間中的所有一切,都像是畫在紙上的畫。
當空間塌陷時,就像這張紙被揉在一起再被生生壓扁。
空間內的所有一切,都無可倖免。
當初鳳瑤只對莫塵使出過這一招。
若不是莫塵也領悟了空間之力,當時就會被鳳瑤直接滅掉。
隨著林晉被坍塌的空間之力擠扁,那邊被控制的洛琪兒和慕容清月也終於可以活動。
兩人奮力跑到了莫塵身邊,只見莫塵口鼻處全是鮮血,氣息虛弱,但好在身體足夠硬實,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莫塵沖兩人揮手道:「鳳瑤殺不死林晉的!」
「你們快離開這裡!」
洛琪兒不通道:「林晉都變成那個樣子了,還會不死?」
話音未落,林晉比紙片還要薄的身體迎風飄起,驀地像是吹氣一般鼓脹起來,嗵地一下,竟是又回復了原狀!
洛琪兒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這……這樣子居然也可以!」
鳳瑤亦是滿眼驚詫:「這……怎麼可能?」
這世間的人,哪有壓扁成這樣,還能變回原樣的?
莫塵強忍胸口的劇痛,道:「你們忘記了嗎?他的身體與噬靈血魘已經融合了!」
「所以,他可以任意變幻身體的形態,哪怕變成一張紙,一條線,他都可以再度復原!」
鳳瑤鳳眼一豎,喝道:「那便將他永遠壓在空間之下!」
待要再度出手,可是她的空間塌陷與莫塵的空間撕裂一樣,威力雖然強橫,但第一次施放之後,第二次使出便需要時間來蓄力。
雖然鳳瑤強行提升自己的元氣試圖施放第二次空間塌陷,卻仍然不可避免地有所遲滯。
只這遲滯的一瞬間,林晉的一隻手驟然伸長,像是一枝突如其來的長槍,哧地一下穿透了鳳瑤的胸口。
鮮血從恐怖的傷口中湧出,卻又盡數被林晉吸收回去。
「鳳瑤!」
莫塵忍不住叫了一聲。
鳳瑤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胸口,慘然一笑。
「想不到,我居然會死在這裡!」
林晉看著鳳瑤,眼中充滿失望,「鳳瑤,連你也如此不明白,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鳳瑤感覺到身體中的生機在快速流逝,沉沉喘氣,道:「我雖然也希望以我之手,建立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我卻從未想過,要把這人間……變成地獄……」
林晉一點一點從鳳瑤的身體中抽出手去,彷彿記起了什麼。
「我倒是忘記了,我們這些上神,便是在天界時,也並不怎麼和睦。」
轉頭看向遠在軍陣之中的鐵虎,林晉的臉上漸漸現出戾氣。
「說起來,鐵虎,我們之間,都還有些舊賬呢!」
林晉的身體忽地從原地消失,瞬息之間,便已來到了鐵虎的面前。
鐵虎心頭無比震驚。
以他的能力,居然連林晉是如何到達自己面前,都未看清。
強烈的危險讓鐵虎不及細想,全身的戰氣陡然爆發。
「咯!」
林晉的手卻比他更快,只往前一伸,便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看著鐵虎,林晉的臉上浮現出殘忍的快意。
「從前你我實力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
「可惜,現在你神靈未醒,充其量不過是稍強一些的凡體罷了!」
「而我,不僅覺醒了神靈,還融合了噬靈血魘,血魘之中,還有無數人的力量。」
「你如何是我的對手?」
鐵虎被林晉制住,全身的力氣竟是無處施放,心中的恐懼卻越來越盛。
林晉掐住鐵虎的脖子,「咯!」地一下,已將他的喉嚨生生捏碎。
鐵虎眼中的生機迅速黯淡下去,轉瞬之後,便亮起了血光。
而此時,天界上的天命輪盤終於轟然炸碎。
糟老頭子的臉上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天命大勢已經完全崩掉。
混亂之世,由此開啟!
所有人的命格將會重新被定義。
沒有人再會知道,這世道的走勢,將會去向何方!
林晉鬆開手中的鐵虎,冷然道:「你能夠成為我的亡靈下屬,實在是你的榮幸!」
「既然你這麼喜歡領兵作戰,便替我指揮亡靈大軍好了!」
林晉驀地發出一聲暴喝,無窮無盡的血氣從他的身體中噴湧出來。
洶湧的血氣像是一道颶風,傾刻之間,便席捲了整個軍陣。
譚進忠和軍陣中的萬千軍士陡然身體劇震,全身血肉如風乾一般急速枯萎下去。
原本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俱都變得像是乾屍骷髏般可怖。
而他們的雙眼,全都亮起血紅的光芒。
「吼!!!」
無數亡靈士兵張開陰慘慘的大口,仰天嘶吼。
洛琪兒等人看著這一幕,又是震驚,又是無比慘然。
強如鳳瑤鐵虎,居然在林晉面前連出手的餘地都沒有。
數萬軍士,更是直接化作了亡靈大軍!
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擋林晉?
鳳瑤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上,用微弱的聲音道:「莫塵……」
「快……逃吧……」
「嗵!」
林晉的身體驟然回返,眼中帶著無盡的譏誚看著他們。
「逃?」
「真是可笑!」
「你們現在,還能逃到哪裡去?」
洛琪兒一咬牙,猛地跳起來,長弓拉開,身後青光爆漲,現出一隻青色大鳥。
與此同時,空中的符雲戰士們齊齊發出一聲怒喝,身上的符雲戰甲驟然變得熾亮,將符陣亦點亮得如同一輪熊熊燃燒的太陽。
符中亮起一道精光,直直落在洛琪兒身上。
迦藍長弓上,立時化出一道光華萬丈的元氣箭。
混元落日箭。
數千符雲戰士釋放的元氣,通過符陣匯聚,全部集中在洛琪兒手中的混元落日箭上。
一聲龍吟穿透雲霄,迦藍長弓上湧出磅礴之力,連弓身上都生出龍鱗。
「去死!」
洛琪兒鎖定林晉的氣機,怒喝一聲,指松弦動!
錚!!!
混元落日箭從弓弦上倏地消失,瞬間穿入林晉的身體。
「轟!!!」
林晉的身體轟然爆開。
洛琪兒重重喘著氣,臉上現出喜色。
「成了?」
鳳瑤跪倒在地上,喉嚨中咯出一口鮮血,無力道:「洛琪兒,你……太天真了……」
「空間塌陷都壓不死他……」
「這一箭,如何能殺得死?」
只見林晉的身體被炸出一個無比恐怖的大洞,無數血肉被生生撕裂,化作一條一條,一絲一絲,在空中飄蕩飛舞。
這場面,看著又是恐怖,又是詭異。
但林晉的臉上卻非但沒有任何痛苦之色,反而漸生怒氣。
「真是自不量力,還想垂死掙扎!」
空中無數絲絲條條的血肉突然像是活了一般,化作無數長長的骨刺,急速向洛琪兒撲去。
此時的洛琪兒為了剛才那一箭,已拼盡全力,哪有力氣躲避。
更何況,躲,也未必躲得開。
莫塵咬牙從地上彈地而起,眾神之書眨眼間便擋在了洛琪兒的身前。
莫塵提著金色大鎚,全力向林晉砸去,口中卻叫道:「你們快走!」
「轟!!」
金色大鎚帶著萬鈞雷霆般強橫的元氣,重重砸在林晉支離的身體上。
但林晉的身體像是一灘厚重粘稠的膠水般化開,莫塵這一記重鎚落下,卻根本不受力。
那些骨刺已反向折回,如無數骨刃長槍,向莫塵刺去。
莫塵手腕一抖,金色鎖鏈扣扣解開,化作無數的迴旋鏢在空中飛舞。
「嚓!」
「嚓!」
「嚓!」
「嚓!」
碎骨紛飛。
但此時的林晉實力終是要高出莫塵一大截,只聽「撲撲撲」悶聲響起,莫塵的身體被穿透數十道血洞。
林晉的身體依然是那般猙獰地支離破碎,卻沒有著急恢復,只用骨刺釘住莫塵的身體,將他挑起,臉上帶著難以言說的快意。
「莫塵,你死之後,我會把你的頭顱割下,做成旗子。」
「讓你看看,我的新世界是多麼美麗。」
莫塵口中溢出鮮血,手腳都被釘住,卻強撐著嘿嘿笑起來。
「真是不好意思……」
「對於你的破世界,我沒有半點興趣。」
林晉狂笑道:「現在,還由得你來說了算嗎?」
一道骨刺如槍,直接扎向了莫塵的心口。
「不要!!!」
洛琪兒、慕容清月、鍾小琬同聲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鳳瑤覺得意識漸漸模糊,再也支持不住,伏倒在地。
「莫塵……想不到,你居然還死在我的前面……」
「鏘!!!」
剛剛觸及莫塵胸口的骨刺突然炸裂開來,碎成一蓬粉末。
林晉一愣,抬眼看去。
一個約摸七八歲,生得粉妝玉琢的小女孩,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一雙晶晶亮亮的大眼睛,帶著十月凜冬般的寒意,靜靜看著他。
「他說了也許不算。」
「但我說了,就一定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