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之上,糟老頭子站在天命輪盤前面,神情委頓,眼神有些獃滯,亂糟糟的鬍鬚和臉上,還有些焦黑的痕迹沒有完全消除。
「這……怎麼會變成這樣?」
「全,全都亂了套了……」
在他身邊,乾瘦的柏楊卻是一臉的嘆息。
「桑百,過了這麼久,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這裡面的蹊蹺嗎?」
糟老頭子一下子跳起來,叫道:「蹊蹺?當然蹊蹺!」
「明明應該是幾位上神大佬在入世試煉中同氣連枝,聯手互助,最後一同得證大道!」
「怎麼會鬧得現在這樣,鐵虎和林晉兩位上神還大打出手?」
「還有,林晉作為上神,怎麼會被控制成為什麼血靈神教宿主?」
「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天界上神的身上?」
「那不是應該是莫塵這個凡人的天命走勢嗎?」
說話間,下界的鐵虎與林晉兩人風雲激蕩黃沙漫卷,「呯呯嗵嗵」又已經交手了多次。
而隨著他們的每多一次交手,天命輪盤上就會多崩出一條裂紋。
「咯!」
「咯!」
「咯!」
天命輪盤上的裂紋越崩越多,裂隙也逐漸崩壞得越來越大。
糟老頭子看得又是驚異又是害怕。
「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天命輪盤就要全部崩壞了……」
「不行,我得阻止他們!」
旁邊的柏楊一把抓住他,神色嚴肅地說道:「桑百,你能不能好好想一想!」
「上次你強行逆轉天命輪盤,天道之眼給你降下了多大的懲罰?」
「不僅那一道天雷直接把你打暈了這許多時間,你的神格都降了半格。」
「但那天在你逆轉天命輪盤的時候,莫塵同樣把天命輪盤倒推了兩格……」
「可天命輪盤逆轉之後,他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你難道沒有想過,這究竟是為什麼嗎?」
糟老頭子頓時呆住。
「什麼?」
「他居然把天命輪盤倒推了兩格?」
「而且還沒有受到影響?」
自己就算神格不高,可再怎麼說,也是天界的神明。
以自己之的神職之資,逆轉天命輪盤,都要受到如此嚴重的天道懲罰。
那個叫莫塵的傢伙明明只是一個凡人,如何會讓天道如此眷顧?
為什麼?
莫非,天道選中的這個人,其實另有身份?
一時之間,糟老頭子心亂如麻,竟是不知道該如何理清這裡面的關係。
柏楊看著天命輪盤上細密如蛛絲的道道裂紋,神色凝重,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觀察整個天命大勢的走向。」
「到目前為止,你所安排的天命大勢,已經基本上全部都被莫塵打亂。」
「幾個入世上神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錯綜複雜。」
柏楊伸手指著一處非常顯眼的裂紋,看著糟老頭子道:「這處裂紋,是呂朝生與林晉生死相搏時留下的……」
「當時兩位上神互相都沒有留手,兩人都受傷頗重,所以裂紋非常大,非常明顯。」
指向另一處更大的裂紋,柏楊道:「這一處,是呂朝生意圖殺死蕭苛時留下的。」
「蕭苛被呂朝生從懸崖上丟了下去,傷勢之重,足以致命。」
「如果不是蕭苛的生命與異界相通,才為他留有一線生機,只怕當時他就死在懸崖下面了。」
「所以這道裂紋也是最大的一條。」
柏楊的手在天命輪盤上一路指過去,這些裂紋或大或小,或深或淺,卻都有原因和出處。
「這一條,是葉子上神無意間搶下了你給呂朝生安排的機緣,而留下的……他們之間的衝突不明顯,所以裂紋要小一些……」
「這一條,是蕭苛從懸崖回來之後,暗中恐嚇呂朝生留下來的……」
「唔,裂紋比之前又多了一條,看來蕭苛又恐嚇了呂朝生一次……」
「這一條,是鳳瑤與鐵虎決裂時留下的……」
「而這裡的這一片,你也看到了,是鐵虎和林晉爭鬥時留下的,他們的戰鬥還在繼續,所以裂紋還在不斷增加……」
「鳳瑤現在如果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這裂紋恐怕還要增加得更多……」
糟老頭子聽得眼睛不斷睜大,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如果說看到鐵虎與林晉之間的爭鬥已經足以讓他震驚不已,那聽到這許多上神之間發生的種種,更是讓他感到驚恐。
這幾位入世上神之間,居然已經發展到了分崩離析你爭我奪甚至是生死相殘的地步了?
柏楊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天命大勢變得如此混亂,上神之間的關係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張。」
這一切,說起來,都是因為莫塵而起。」
「可是,到目前為止,天道之眼根本沒有對莫塵作出任何錶示。」
「你是天界的神職,你難道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受到的打擊太多,糟老頭子眼神有些迷茫,道:「這代表……天道之眼也認同了莫塵的做法?」
柏楊微微頜首,抬頭看向頭頂的天道之眼。
天道之眼一如既往的冰冷,也一如既往的沉默。
「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試圖重新推演天命大勢,我想知道,如果這一切重來,這些入世的上神們,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推演了很久,我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如果這些上神仍然是現在這個樣子,那他們的結局,都會是一樣的。」
「所以,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天道,或許是真的想用這一次的試煉,重新考驗昊極天的這些上神們……」
糟老頭子道:「上神的入試煉,亘古有之,主旨不就是『再歷輪迴,重塑道心』嗎?」
「可是,這……這許多年,不都是……像這個樣子過來的嗎……」
天道之眼在上,糟老頭子不敢說得太明白,柏楊卻懂了他的意思。
歷來天界對上神入世試煉,都覺得只是一場遊樂,或是一個過場形式。
畢竟這些上神們成神年份都以萬為單位計算,還需要再歷輪迴去重塑道心嗎?
隨便哪一點,不比下界那些凡人強上百倍千倍的?
神明們道心都有問題,下界的凡人哪一個又有資格成神?
柏楊的眼神變得極為複雜之意。
「也許,我們都錯了。」
「因為我在推演之中發現,所有出現的問題,歸根到底,都是上神們自己的問題。」
糟老頭子神色有些慍怒,生氣道:「上神們自己的問題?」
「上神們成神多年,能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