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雖然知道在糟老頭子的劇本中,自己確實通過服用血靈珠,清除了身體中的噬魂血蟲,還由此獲得了自主控制血靈珠中妖獸之力的能力。
但是血靈珠與強筋丸,畢竟還有著很多差異。
這裡面的差異,便是莫塵自己也無法得知。
吳千鈞本著嚴謹的態度提出自己的意見,從常理來說,是完全正確的。
在沒有完全論證清楚的情況下,貿然使用,這裡面的風險確實無法預估。
更何況,吳千鈞他們對莫塵劇本中的內容一無所知,評判起來,自然就會更加謹慎。
郁凌澤沉聲道:「這些天不是有所進展了嗎……」
吳千鈞仍舊道:「確實證實了一部分,但是還是不夠。」
「如果能夠壓制噬魂血蟲幾天,我應該就能找到更加完善的用藥方式,儘可能的降低風險。」
三人說話之時,葉心璃忽然全身開始劇烈顫抖,神情十分痛苦,銀牙緊咬,嘴唇也變得蒼白,冷汗大顆大顆從她額頭上冒出來。
「唔……」
無法抑制的痛苦之聲,從喉嚨中迸出來。
看到葉心璃如此模樣,郁凌澤轉向莫塵,道:「莫小兄弟,你可有壓制的法子?」
莫塵點點頭,道:「其實要壓制,也很容易,因為噬魂血蟲是魔門以人血煉製,成蟲以鮮血為食,所以……」
郁凌澤插話道:「所以,只要給她餵食人血就可以了!」
說話間,郁凌澤已經劃開了自己的手腕,殷紅的鮮血汩汨而出。
「師妹,喝我的血,可以壓制身體中的噬魂血蟲。」
葉心璃呼吸變得急促,雙目通紅。
「……師兄,我,不要喝你的血……」
郁凌澤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那這流出來的這麼多血,豈不是浪費了?」
流血的手腕放在葉心璃的嘴邊,鮮血的氣息很快引動了她身體中的噬魂血蟲,葉心璃的雙眼之中發出異樣的光澤,終於張開口,讓郁凌澤手腕的鮮血流進她的嘴裡。
郁凌澤渾無所覺,冷峻的面容帶著一抹難言的溫情。
莫塵張了張嘴,想了一下,最終還是咽了咽唾沫,把話頭給吞了下去。
「莫兄弟,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講?」吳千鈞注意到莫塵的神情,開口問道。
莫塵撓撓腦袋,道:「額……現在講出來,也沒有什麼了……」
「因為,其實不一定非要人血,牛血羊血豬血,其實也都可以的。」
吳千鈞一聽,臉色一黑,道:「莫小兄弟,你怎麼不早說?」
莫塵一臉無奈道:「我哪知道他動作這麼快?」
郁凌澤卻淡淡道:「說不說,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
「便是要殺豬宰羊,終是要些時間準備。」
「眼下師妹如此痛苦,能提早一分讓她緩解,都是好的。」
莫塵唔了一聲,點點頭。
對郁凌澤來說,這種事情,當然是不需要考慮的。
眼下只要能解除葉心璃的痛苦,哪怕要他立時去死,估計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莫塵嘆了口氣,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眼下葉大小姐雖然中了噬魂血蟲,但是這血蟲才剛剛進到她的身體,噬血的發作周期還比較長,大概……六七天才會發作一次……」
莫塵的話音未落,葉心璃卻又突然四肢抽動,皮膚下鼓起許多的包塊,看起來甚是滲人。
郁凌澤臉色大變,急道:「怎麼會這樣?」
「不是吃下鮮血之後,噬魂血蟲就好了嗎?」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葉心璃雙目緊閉,嘴唇都咬出血來,努力用最後的力氣說道:
「……師,師兄……我其實……已,經,吃下了……強筋丸……」
郁凌澤驀地呆住,瞬間反應過來。
「你……你是故意服下強筋丸,然後引噬魂血蟲入體,察看效果?」
莫塵和吳千鈞也同時呆住。
這丫頭為了破解強筋丸,居然不惜以身試蠱?
「這下糟了!」
莫塵重重一拍腦袋!
在原生劇本里,自己吞下血靈珠后,因為無法忍受血靈珠與噬魂血蟲兩相衝突,直接昏死了過去。
可見這兩者之間產生的反應,絕非常人可以承受。
一向冷靜的郁凌澤此時已經近乎暴走,雙目赤紅,握緊葉心璃的手,嘶聲道:「就算你要讓人來試驗,叫我不可以嗎?」
「你為什麼要自己來?」
吳千鈞神色痛惜,道:「這種以身試驗,需要試驗者不斷感知身體的變化,然後加以分析,才能找出最好的解決方式……」
「葉大小姐就是想讓自己親身感受這其中的變化……」
郁凌澤眼中終於流下淚來,「師妹,你這又是何必?」
「難道這些事情,師兄不可以替你做嗎?」
「你若是出了事……」
葉心璃顫聲道:「對……對不起……師兄……」
「……我知道,你對我好……」
「可是……我,還是想,自己,試一試……」
「只是……我也沒想到……那些蟲兒……來得這般多……這般快……」
莫塵明白了。
葉心璃初始計劃,也並不是將那一碗噬魂血蟲全都引進身體之中。
只是那噬魂血蟲一遇血肉,便一涌而上,而葉心璃的修為不夠,無法將這許多噬魂血蟲阻在身體之外,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葉心璃的眼眶周圍現出大片的蛛網血絲,皮膚下的包塊不斷鼓動,卻仍不忘向吳千鈞道:
「……吳,長老……你,記住……」
「我,前後……吃下了……五顆……」
葉心璃終於無法再支撐下去,陷入了昏迷之中。
但即便在昏迷之中,也能看到她因為極度的痛苦,雙拳緊握,身體痙攣,讓人不忍直視。
郁凌澤紅著眼睛,為葉心璃渡去元氣,試圖將她體內的噬魂血蟲給逼出來。
莫塵微微嘆息。
他知道,那是沒用的。
在青璃宗的時候,路天遠給他喂下噬魂血蟲,就揚長而去。
如果用元氣就能逼出噬魂血蟲,路天元根本不可能如此自信。
畢竟青璃宗里,長老們都已到圓通境,這種操作,對他們來說並不是難事。
路天遠對青璃宗的了解,恐怕還在莫塵之上。
能夠如此篤定,只能說明,整個青璃宗,其實都沒有法子對付噬魂血蟲。
郁凌澤反覆試了幾次,果然都徒勞無功,驀地站起身來,對莫塵道:「莫兄弟,那噬魂血蟲,你再拿一些給我。」
又對吳千鈞道:「吳長老,強筋丸你也取些過來。」
吳千鈞囁嚅一陣,終是無可奈何,取出強筋丸放在桌上。
莫塵神色平靜地看著郁凌澤,道:「你要以身試蠱?」
郁凌澤道:「最快的解決辦法,只能是這樣。」
「我的修為比師妹高得多,我一定可以挺得住的。」
莫塵一陣默然。
郁凌澤已經取過一隻碗,倒了一碗清水,放在莫塵的面前。
「莫兄弟,請把噬魂血蟲拿出來吧!」
莫塵緩緩點頭,取出儲物袋,找到裝有噬魂血蟲的小瓷瓶,取了一顆,丟進了清水之中。
烏黑的藥丸一入水中,迅速化成無數細小的黑色小蟲。
郁凌澤伸手便去端碗。
但那隻碗兒,卻被莫塵提前端了起來。
郁凌澤愣了一下,「莫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塵靜靜看著他,淡然道:「這種噬魂血蟲,特性詭異,並非只是修為就能應對。」
「你的元氣逼不出葉大小姐身體中的血蟲,當然也不可能逼出在你自己身體中的血蟲。」
「但是,我跟你們不一樣。」
手指在碗中一挑,指尖上挑起數十條小黑蟲。
郁凌澤與吳千鈞俱是一愣,不知道莫塵這般做法是什麼用意。
但很快,莫塵手指就泛起金色的光澤,一縷金色魔焰在手指上燃起。
那些小黑蟲彷彿知道危險一般,開始四處逃竄,但卻全都被莫塵的魔焰困住,只一會兒,便被盡數焚化。
郁凌澤和吳千鈞看得大為驚異,「莫兄弟,你這功法,殊為特異,不似修行界的功法。」
莫塵點點頭,道:「沒錯,這便是魔門功法,金鋆魔功。」
說完,將碗中的噬魂血蟲一飲而盡,苦笑道:「我已經嘗過一次它的滋味,原本不想再來第二次。」
「只是現在事發突然,也只能如此了。」
郁凌澤神色凜然,道:「金鋆魔功和噬魂血蟲之間,又有什麼關聯?」
莫塵道:「金鋆魔功修到第三層,便能對噬魂血蟲形成有效壓制。」
「修到第六層,星魔焚原,便能通過魔焰將噬魂血蟲焚化。」
郁凌對和吳千鈞俱是一驚。
「剛才莫兄弟以魔焰焚化了噬魂血蟲,豈不是說……」
莫塵平靜道:「不錯,我的金鋆魔功,已經修到了第六層。」
郁凌澤臉上的驚異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欽佩。
「據我所知,五大魔王,也才修到第七層。」
「莫兄弟竟然便已達到第六層,實在是讓人佩服。」
莫塵笑笑道:「我修鍊魔功,在別人看來,等同於入魔,你居然佩服我?」
郁凌澤正色道:「魔功,也不過是一門特異的修鍊功法而已。」
「師尊曾說,天下之人,只要提得起刀劍,皆可殺人。」
「但殺人之責,卻從來不是在刀劍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