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魔王的目標,當然是莫塵手中的魔神鼎。」
「因為無論莫塵手中的魔神鼎是真是假,兩位魔王都一定不會放過,總是要看上一看。」
「莫塵此時也發覺自己的行蹤暴露,但是只憑他自己一人,根本無法對抗兩位魔王級的高手。」
「為了擺脫兩大魔王,莫塵便故意向我西北七門同時傳訊,透露自己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莫塵兼修魂訣,所以傳音這樣的事情,應該也不難辦到。」
「而我西北七門,雖然門派很小,但都心懷天下公義,一聽之下,齊齊響應……」
說到這裡,公孫延又面露悲戚之色,「我等也是太過急切,沒有仔細詳查分析,這才中了他的道兒!」
「但其實他向我七門中人透露的那個位置,本來就已經被赤焰和青木兩大魔王發現,而且正在趕來的途中。」
「所以,等我七門修行者趕到那時里,正好就與兩大魔王碰了頭。」
公孫延說到這裡,咬牙切齒看著莫塵,恨聲道:「莫塵這麼做,就是要讓我們西北七門與兩大魔王大打出手。」
「這樣,在我們雙方兩敗俱傷之時,他才好有機會趁機逃走。」
此時,郁凌澤提出了一點疑問。
「公孫寨主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可是,又如何解釋,西北七門三百多位修行者,突然之間,失去意識這件事?」
公孫延看著郁凌澤,道:「郁先生,關於這一點,我認為有兩種可能。」
「第一,魔門之中,其實也有魔音攝魂的功法。」
「所以我想,很可能兩大魔王看到我七門人數眾多,覺得比較棘手,是以使出這種魔功,使我等失去戰力。」
郁凌澤輕輕皺眉,道:「公孫寨主,據我在現場所看到的屍體傷勢,應該屬於對戰之中留下的。」
「如果七門修行者已經被魔功攝魂奪魄,失去戰力,致死之傷應該非常簡單明了。」
公孫延點頭道:「郁先生對現場堪察細緻,應該是沒錯的。」
「所以我覺得,應該是第二種情況……」
公孫延緩緩道:「當時我失去意識在先,醒來后便看到許多屍體,我便一直下意識的認為,七門中人,都跟我一樣失去了意識,然後被殺。」
「我後來仔細回想,我其實並沒有看到其他人失去意識的情況。」
郁凌澤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你認為,當時只有你失去了意識。」
公孫延又點點頭,道:「我想,因為我方人數太多,所以對方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思路,上來便以雷霆之勢,對我方修為最高的幾人出手。」
「我雖然是一寨之主,但修為如何能與五大魔王匹敵?」
「所以還沒看到對方的人,便被擊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對方還是低估了我的實力,他們沒想到,我在兩位魔王聯手致命一擊之下,竟然沒有當場身死,只斷了一隻手臂。」
「我這才僥倖撿了一條命回來。」
公孫延的話前面還比較穩當,沒有再吹什麼牛皮,畢竟如果輸在兩個魔王手中,根本不算什麼丟臉的事情。
不過他終究是本性難移,最後一句「對方還是低估了我的實力,沒想到我在兩位魔王聯手致命一擊之下,竟然沒有當場身死,只斷了一隻手臂」這話,還是把自己往上抬了一抬。
其實如果細加推理,能在兩大魔王的聯手一擊下,僅斷了一隻手臂,那其實是極為驚人的修為了。
謝乘風圓通八重境,面對沖玄境的鄭青山尚且露怯。
五大魔王修為俱都高絕,最低也要衝玄境以上的修為才能與之匹敵。
而兩大魔王聯手,又不知高出了多少。
試問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在兩大魔王的聯手一擊下,僅僅只斷一隻手臂便能逃出生天?
只是大家對公孫延的這句話不曾細究,聽到這裡,眼前出現的,卻是兩大魔王如虎入羊群,肆意屠殺數百名修行者的畫面。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還真是太慘烈了。」
大家都是修行同道,這種事,終究還是有些感同身受。
郁凌澤面色依舊平靜,道:「那麼,關於兩大魔王的內鬥,七門又是作何推測?」
「莫塵身上的重傷,又是從何而來?」
公孫延道:「兩大魔王是為魔神鼎而來,之所以會發生內鬥,必然也是因為爭搶魔神鼎的原因。」
「想必兩人都想獨佔魔神鼎,爭執不下,最後才大打出手,造成一死一傷的結果。」
「最後赤焰身死,而活著的那一個,魔王青木,估計傷勢也不輕,再加上魔神鼎估計已經到手,所以沒能殺死莫塵,只是將他打成了重傷,便即離去了。」
許多人開始輕輕點頭。
這個推論,結合公孫延後面的補充,從目前來看,似乎是最具可能的。
它幾乎整合了到目前為止能夠列出的所有要素,而且都給予了比較合理的解釋。
如果莫塵真的被兩大魔王盯上,確實很難擺脫他們兩人的追捕。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引發修行者與兩大魔王的爭鬥,似乎確實是極好的脫身之法。
而魔門中人兇殘嗜血之名早就眾人皆知,一怒之下把數百名修行者殺得一個不剩,也非常符合他們的行事風格。
這般看來,公孫延能夠撿回這條命來,還真是上天庇佑。
不然在他失去意識的時間裡,對方隨便給他來上一下,他都再也不會有睜開眼睛的機會了。
這一切如果都是莫塵策劃,莫塵的心計之深沉,行事之狠辣,也確實可見一斑。
為了讓自己能夠脫身,不惜拉如此多的修行同道來墊背。
可惜從結果來看,莫塵的計策只能算成功了一半。
爭鬥雖然被成功挑起,但他卻最終沒有能夠全身而退,還是被打成重傷,甚至險些也死在當場。
再度看向立在場中的莫塵,眾人的眼光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青璃宗的這幾個後起之輩,雖然各有名聲,但只有這一位,一直流言不斷,是非不停。」「如果他真的如公孫延他們所說,如此年紀便這般心狠手辣,算計深沉。」
「只怕再過得幾年,這天下都要被他給攪翻天了吧?」
莫塵輕輕抬起眼皮,在會場上淡淡掃過。
自從一開始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被扣上一個「胡言亂語」的帽子之後,莫塵就一直站在那裡,基本上沒有什麼插話的餘地。
不過似乎他也並不著急,神情略帶一點懶散,但是一直很安靜很耐心地聽著各方言論。
郁凌澤知道,莫塵手中還有最重要的底牌,血靈珠和強筋丸。
其實莫塵一開始就拋出了血靈珠這個線索,但很快被飛魚宮給攪和了一下,加上謝乘風刻意跟上針鋒相對,又跟鄭青山鬧了一場,結果血靈珠這個東西,竟是被大家給遺忘了。
只是到今天為止,葉心璃和吳千鈞,還沒有能夠拿出具有說服力的東西出來。
常陽郡的洛正聲,一直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傳來。
郁凌澤看向莫塵,暗道:「莫塵,在沒有任何新進證據支持下,你的自辯,就尤為重要了。」
整個會場變得鴉雀無聲,都在等著站在場中的少年如何回應。
莫塵見眾人都沒有再說話,齊齊看著自己,這才慢慢道:「看來大家都說得差不多了。」
又看向公孫延及七門其他主事人,「各位還有沒有其他要補充的?」
西北七門幾位互相又看一眼,覺得剛才已經講得挺清楚明白了,各種條理也梳理得很清晰,似乎沒有什麼漏下的,便齊齊搖了搖頭。
公孫延冷哼道:「我等已經說得非常清楚,而且事實證據確鑿,你便是強詞詭辨,也休想瞞過在場這許多修行同道。」
莫塵不理會他,道:「那就是沒有了?」
看向郁凌澤,道:「我可否向西北七門問上幾個問題?」
郁凌澤頜首道:「這本來就是雙方對質,互問問題,並沒有什麼不可。」
莫塵輕輕抄起手,緩緩在會場中踱了兩步,道:「第一個問題,我問公孫寨主。」
「那日你們去往落日鎮,所為何事?」
公孫延遲疑了一下。
他們會去往落日鎮,自然是去與血靈神教交易血靈珠。
但是在這個場合,這個理由卻是不太好說得出來。
於是道:「我們赤雲寨,在西北邊境上,也有些生意往來。」
「那天正好是我們在邊境進貨的日子,所以我們才會去到落日鎮。」
莫塵卻是沒有想過這般輕易放過他,追問道:「能否請問一下,赤雲寨在西北邊境,進的是何種貨物?」
「皮貨?」
「馬匹?」
「香料?」
「還是……」
莫塵盯著公孫延道:「別的什麼東西?」
公孫延抱起雙手,架在胸前,冷然道:「我赤雲寨進什麼貨,這關係到我赤雲寨的隱秘。」
「跟別人沒有什麼關係,也跟這件事情沒有什麼關係。」
「你抓住這一點不放,難道是想拖延時間?」
莫塵淡然一笑,道:「西北邊境上,自有邊軍鎮守,過關貨物,都是要經過盤查才可以入境。」
「說起來,邊境的貨物,數來數去,無非也就那些東西,我卻是不知道,有哪一樣,值得作為宗門隱秘,要悄悄進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