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特殊的死者,竟然是魔王赤焰?
這個消息堪比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人群中炸響。
魔域之中,以魔門為首。
而魔門之中,魔皇天無極修為極其高絕,與天行劍齋葉飛鴻、紫霄修院南宮遠望、月落星河軒轅流雲並稱天下四大高手。
魔皇之下,便是這五大魔王。
雖然五大魔王的修為也有高低,但哪怕是修為最低的青木魔王,也要衝玄境修行者才能與之一戰。
這樣的人,誰能夠殺死他?
這一下,一眾門派完全陷入了一頭霧水之中。
本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莫塵這個小魔頭所作。
卻沒有想到那一片修羅場中,竟然還有這麼多被忽略的要節。
「難道,是莫塵與赤焰聯手殺死了我們七個門派的弟子?」
化天宗宗主劉向東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設想。
但這個說法卻很難成立。
如果七個門派的弟子都是被他兩人所殺,那赤焰又是被何人所殺?
「又或者,他們聯手殺了所有人後,又發生內訌,赤焰被這小魔頭給殺了?」羅誠禮皺著眉頭道。
其他眾人齊齊露出不信的神色。
公孫延先前說莫塵使詐用毒,才殺掉這七門弟子,雖然這個說法被郁凌澤否定了,但其實多少還有一些合理之處。
若要說莫塵能直接暴起殺掉一個魔王,這就未免太過驚悚了。
畢竟他的年紀,才十六七歲而已。
「我知道了!」
公孫延忽然大叫一聲,「莫塵使的那種毒藥,無色無味,不僅毒翻了七門修行者,還把赤焰也一併毒翻了。」
趙文越不由翻了一個白眼,「公孫寨主,郁先生已經說明了,死掉的那些人身體之中,並沒有任何毒素,用毒一說,已經不成立了。」
郁凌澤修為極高,又代表著天行劍齋,即使天行劍齋並不以用毒聞名於世,但他的話,在這個地方,便意味著權威。
他說沒有毒,那便一定沒有毒。
公孫延有些結巴道:「這,這……萬一有一種毒藥,只能使人失去意識,並沒有其他的毒性呢……」
郁凌澤眉目間沒有絲毫波動,道:「也不是沒有這種毒藥,但是要在沒有任何接觸的情況下,僅僅只是將毒藥散佈於周圍空氣地面之中,便讓三百多個修行者瞬間失去意識,這種可能性其實是非常低的。」
「因為西北荒原由於地勢較平,風速也比較大,布在空氣地面上的毒藥,很容易被風吹散,更不要說還要考慮到風向的問題,操作起來便更加困難。」
「這樣的話,通過呼吸或是皮膚攝入的毒藥更是少之又少,根本不可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莫塵微微揚了揚眉梢。
郁凌澤並沒有親歷過當時的事件,卻通過對現場的細緻探查入手,排除他人言語影響,一層一層分析剝離,竟也看出這許多東西。
這個傢伙,修為不低,腦子,也不簡單呢。
公孫延卻不肯放棄自己的推斷,道:「這天下毒藥之多,數不勝數,說不定就有人煉製出來這種特別厲害的毒藥呢。」
「你看連魔王赤焰都死了,如果不是用毒,這天下有幾個人能殺得了他?」
趙文越道:「郁先生剛才不就已經說過了嗎?現場還有更激烈的戰鬥痕迹,也就是說,應該還有比赤焰更強的人來過,殺死了他。」
郁凌澤也道:「不錯,我在赤焰的身上,看到了許多傷勢,致命的一擊,卻是脖頸處的一道切口,這個傷口極為古怪……」
公孫延沒有聽他們的說話,卻在腦中轉著自己的念頭,大聲抗辯道:「如果是這樣,那又怎麼解釋,我們一群人到的時候,可是只有莫塵他一個人在那裡。」
「而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所有人都死了,也只他一個人在那裡?」
「當時根本沒有什麼赤焰藍焰青焰什麼魔王魔鬼在。」
「這件事不是莫塵乾的,還能有誰?」
所有人的目光又齊刷刷看向了郁凌澤。
郁凌澤輕輕搖頭,直言道:「我只是從現場遺留的種種線索分析,尚不能還原整個事件的真相。」
「事實上,我現在依然有諸多疑問,所以對於你的問題,我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
眾人不由得一陣失望。
若是郁凌澤也不能給出準確的答案,那公孫延所說的一切,又似乎並非那般站不住腳。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公孫延臉上的肌肉一抖,對著郁凌澤道:「郁先生,還有一件事,我們昨天看到莫塵的時候,他正坐在一堆屍體中間吃人肉,這可是大伙兒都親眼所見。」
「這樣的禽獸之舉,如果不是喪心病狂的嗜血魔徒,又有誰能做得出來?」
扭頭又沖著其他門派的人叫道:「你們說,是不是啊?」
「魔門中人嗜血好殺,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難道還不明顯嗎?」
但到了這個時候,其他門派的人卻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公孫延的話,也不是沒有些道理,可是回想當時的情景,自己這些人可沒有去確認過莫塵倒底吃的是不是人肉。
郁凌澤連那些腐爛的屍體都看得如此細緻,如果說出什麼不同的意見,他們這幾個門派胡亂瞎猜信口雌黃,這臉可就丟得有些大了。
是以眾人對公孫延的話不置可否,卻都拿眼神瞟著郁凌澤,想看看他有什麼說法。
倒是幾名年輕弟子一下子想到當時的場景,頓時又有些受不住,連連乾嘔,卻因為沒有吃什麼東西,只嘔出一些清水來。
「人肉?」
郁凌澤冷峻的面容上終於露出一絲古怪之色,看著公孫延,緩緩道:「如果公孫寨主說的是那裡烤熟的一具屍骸的話……我也查看過,但那分明是一頭銀鬃妖狼。」
「就連狼頭都立在木樁之上,難道你們沒有看見?」
公孫延瞪大眼睛,全然沒有想到竟是這般結果。
化天宗宗主劉向東猛然一拍腦袋,「怎麼說?我當時就注意到那個狼頭有古怪……可是公孫寨主一力斷言,那就是人肉!」
說到這時,劉向東瞬間覺得自己當時實在是明查秋毫,這般細節都被自己注意到,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來。
但其他人在聽到郁凌澤的話后,卻也絲毫不落人後,紛紛道:「確實是這樣,當時,我也注意到那個狼頭,一看就知道不同尋常。」
「我不僅注意到狼頭,還看到了那架烤肉上還有爪子,明顯就不是人的屍體。」
「嘖嘖,公孫寨主這眼力,可還是差了一點哪!」
一群人七嘴八舌,把自己失查之過盡數抹去,言語間個個都顯得對當時的情況洞若觀火了如指掌,卻把所有責任全部都推給了公孫延。
公孫延臉上一陣青白交替,半晌沒有說話。
雖然用毒這件事上確實是他瞎蒙,吃人肉他也是心懼之下的猜想,但是整個事情,本來就有諸多蹊蹺。
他仍然清楚地記得,恢復意識的那一刻,看到莫塵時,那個小子全身散發著一種死神般的氣息,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機,讓人從心底生出無法抑制的恐懼和戰慄。
公孫延無比確信,不管莫塵使的是何種手段,殺死七門修行者的兇手,一定就是他!
一時之間,對莫塵的恐懼與憤怒終於充盈了他的胸腔,公孫延怒目盯著莫塵,恨恨道:「郁先生,諸位同道,請相信我,殺死七門修行者的真兇,就是他!」
「就算不是用毒,那也可能是攝魂陣法之類,魔門之中,這種勾魂攝魄的手段,難道還少嗎?」
「現在我們就一起動手,殺了他,為死者復仇!」
「等青璃宗的人到了,我們再向他們討要一個公道!」
眾門派互視一眼,心中各自打算。
雖然毒藥之說難以成立,吃人肉的說法也被推翻,但是殺死七門三百多位修行者的嫌疑,莫塵仍然未能洗去。
公孫延雖然話語之中諸多水分,但這一句「攝魂陣法」卻打動了不少人的心裡。
江湖傳言中,莫塵在盛安城分身四戰,那不就是魂訣嗎?
這麼一看,事情似乎又有些變化。
郁凌澤也看向莫塵道:「莫兄弟,你是唯一一個一直在現場的人,包括赤焰的身上,同樣有諸多疑點,我想這些問題,恐怕需要莫兄弟親自來解答一下。」
一直沒有說話的葉心璃眼神倏地亮了一下,卻沒有開口,靜靜看著莫塵。
莫塵輕輕抄起手,想了一下,道:「事實的經過,我確實清楚,但我青璃宗既然要來人了,有些話,我想要等宗門到了之後再說。」
眼神微冷,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既然你們向修行界發出對我的討伐檄文,又有那麼多修行同道要來,那我們何不等所有人到齊了,再把話攤在明面上說清楚?」
水月洞宗主楊嘯廣皺眉道:「既然有天行劍齋的郁先生和葉大小姐在此,有什麼話不能就在這裡說清楚的?」
莫塵淡然道:「有些話……我確實覺得在這裡說不清楚。」
這七個門派都與血靈神教有交易,從飛魚宮交易的清單來看,所羅列的資源大多涉及軍隊所需。
既然要攤牌,那自然就要攤得大一點,弄得天下皆知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