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刷地一下看向身邊的小丫頭,這時那丫頭也偏過腦袋來看向他,兩人眼神一觸,莫塵趕緊裝作什麼也都沒有,把眼神飄向別處。
但他的心裡卻翻出無數個念頭。
是真的天界大佬?
還是只不過是重名的巧合?
巧合的話,有這麼巧嗎?
恰好就讓自己遇上?
一起呆了這麼久,都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同尋常的氣息。
連眾神之書都沒有什麼反應。
是普通的凡人吧?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天界入世的大佬呢?
她現在還小,可能還沒有開始發育。
有可能她的神靈根本就沒有任何覺醒。
如果這樣的話,要不要直接拍死她?
這個時間下手,省時省力省工錢。
一巴掌的事情!
想到這裡,莫塵身上的氣勢便有了些變化。
眼裡帶著一絲殺機,看向身邊的小丫頭。
殺……?
小葉子一雙撲閃閃的大眼睛也看過來,兩人對視一會兒,莫塵身上的氣勢慢慢消散下去。
「不管她是不是大佬,她終究還是只有七八歲的小丫頭……」
就算她是大佬,就算註定將來會成為敵人,出手殺死一個七八歲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姑娘,還是顯得太過殘忍。
如果她不是大佬,誤殺就更殘忍了。
不過,入世大佬會把自己弄成一個傻丫頭嗎?
還是說,其實這根本就只是一個巧合,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胡亂猜測呢。
小葉子側著臉看向他,似乎覺得格外有趣。
莫塵瞟了她一眼,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那模樣著實有些驚悚,看得小葉子眉頭一皺。
莫塵想著各種可能性,牽著小葉子的手,漫步前行,小葉子竟然也沒吭聲,就這麼跟著他一路走下去。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回到了黑市的街道上。
因為剛才青木一陣鬧騰,集市上有不少商家攤販都嚇得收拾東西回了家,但還有一部分沒有走,加上還有在街上沒回的人,所以這條街居然還沒有顯得特別冷清。
站在路口,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莫塵忽然問了一聲,「在這裡的時候,你是故意來找我的吧?」
今天莫塵剛剛來這個黑市的時候,比現在的人還要多,有些時候還要擠來擠去。
而且莫塵穿的衣服非常普通,顏色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走到人群里,很容易就跟其他人混在一起。
當時小葉子跟著他在這條街上來回走了幾趟。
因為年齡的原因,小葉子本身又要比成年人矮小許多,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要一直跟著莫塵,就要保持高度的注意力。
但他們兩個,明明就根本不認識。
本來對小葉子的身份就有所懷疑,此時心有所觸,莫塵才試探性地問了那麼一句。
想不到小葉子直接就回應了。
而且回答得很清脆:「是啊。」
莫塵彎下腰,把眼睛湊近小葉子的小臉,看著她撲閃閃的大眼睛,「所以,你不是一個傻丫頭?」
小葉子皺起鼻子,輕哧道:「你才是個傻子。」
莫塵呆了一呆,「那你當時為什麼要裝傻?」
小葉子把頭一偏,就像看一個異界怪獸一樣看著莫塵,「我什麼時候裝傻了?」
「你翻來覆去只問我那幾個問題:你家人在哪裡?是不是找不到家了?你家在哪裡?」
「問這麼無聊的問題,誰愛搭理你?」
「你自己腦子不好使,還好意思說別人傻!」
莫塵使勁撓撓腦袋。
話是這麼沒錯,可是這丫頭當時的樣子,不就是呆呆傻傻的樣子嗎?
小葉子看著莫塵道:「我只是看你的身形,像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所以才湊近看看。」
要找的人?
湊近看看?
用得著來回看幾條街嗎?
小葉子的小嘴輕輕嘟了起來,「主要是,我跟那個人,也不是很熟,印象也有些模糊,所以不太好確定。」
小葉子也很無奈。
從出生起,她就記得自己要尋一個人。
可是記憶中那個人,只是萬丈光芒中的一道身影,連臉都看不太清楚。
要不然,自己又怎麼會尋了這許多年,都沒有尋到他在哪裡。
今天看到這個小子,就覺得身形好像有些相似,這才跟著看了一陣。
只可惜自己的記憶太模糊,到現在為止,根本記不起什麼太多的細節,能夠對比的東西實在太少了。
莫塵不禁摸了摸下巴。
你這個年紀,除了家人,認識的人不應該都是些小屁孩兒嗎?
怎麼會找上我的?
我長得很像小屁孩兒嗎?
但是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小葉子根本不是一個傻丫頭,只不過是認錯了人而已。
從一開始,莫塵就想偏了。
既然這丫頭並不傻,那今天她的表現,特別是在遇到青木之後的種種,就有些古怪了。
青木那般兇殘,連殺數人,這小丫頭卻一點都不害怕。
跟著自己一路亂跑,也沒有任何緊張和恐懼的反應。
先前以為她傻,還可以解釋成傻乎乎的不懂危險。
現在,既然她不是傻子,這種表現就明顯不正常了。
想到眾神之書上的名字,莫塵眼皮猛地跳了兩跳,趕緊跑開兩步。
一邊走一邊回身伸手指著小葉子,「既然你是認錯了人,那就別再賴著我。」
「該幹嘛幹嘛去。」
小葉子背著雙手,靜靜看著莫塵,沒有挪動腳步。
「就是這樣,我先走一步了。」
莫塵大叫一聲,蹭蹭蹭地跑了。
幾個縱跳越過街道,又刷刷地穿過兩條街區,這才覺得心頭的壓力一輕,生出一絲暢快之感來。
正準備輕嘯一聲抒發心中的情感,猛地看到前面路口,小葉子背著雙手正俏生生地看著他。
莫塵一個急剎頓住。
第一個反應是:「是我轉錯了方向,又跑回來了?」
但是左右一看,沒有!
自己並沒有再跑回到黑市上。
「那這丫頭怎麼跑到這邊來的?」
莫塵輕一提氣,轉身向另一條街跑去,沒有一點停留,一路直線往前沖。
「吱!」
莫塵的腳突地在地面剎住。
鞋底與青石板的地面摩擦出兩條灰色的痕迹,帶出兩股淡淡的輕煙。
在他前面,小葉子又背著雙手站在路口,就好像她一直都站在那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