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覺得有些跟不上大掌柜的思路,「那……破壞我們的行動,跟大掌柜接觸的那位無雙公子,究竟是不是他本人呢?」
此話問出,卻半晌沒有回應。
過了好一陣,四公主的聲音才終於重新響起:「我覺得,這個人,恐怕不是玄羽無雙!」
掌柜的面色一呆。
四公主的這一推斷如果確定,那就意味著這中間有著更多的問題。
如果那個自稱是無雙公子的人,並非是真的無雙公子,那他冒充無雙公子的目的是什麼?
他有意追蹤酒樓,刻意接近大掌柜,這是他個人的行為,還是受人指使?
他會是鳳三,或是鳳五的人嗎?
掌柜的神色突地一肅,忽然想到一點,「當時執行任務的幫工,是魂修秋雨,她不是親口報告說,捉住她的就是無雙公子嗎?」
四公主淡然道:「或許,是秋雨認錯了呢?」
「那丫頭從來也沒有看到過玄羽無雙的模樣,如果這個人能夠以魂識追蹤三千里,要在這種小丫頭面前冒充無雙公子,應該也很容易。」
掌柜順著思路想下去,道:「有沒有可能,是秋雨在撒謊?」
四公主道:「有這種可能,但是可能性並不大。」
「她即使能編出一個謊言,也無法編造出一個擁有強大魂力的魂修出來。」
掌柜此時也覺得事情越來越蹊蹺,開始陷入深思,「不是玄羽無雙,卻又有如此強大的魂力……」
「可當時在臨江城裡,除了玄羽無雙,還能有誰呢?」
「難道,當時在臨江城裡,還有隱藏的大魂修,是我們跑堂沒有發現的?」
四公主當即否定了這個推測:「如果是那些大魂修,他們自恃身份,根本沒有必要冒充玄羽無雙。」
「更何況,這樣做對他們來說,也根本沒有意義。」
不是玄羽無雙,不是其他大魂修,那麼當時在臨江城的,就明擺著那些人。
這個思路一下子就進入了死角。
沉吟一陣,四公主又問道:「鳳三派的那些人,我們基本上都知道了底細,跟著洛琪兒回來的那幾個青璃弟子,你們可有作過調查?」
掌柜連忙回道:「那幾個青璃弟子,屬下也已經作過了解。」
「慕容清月,十九歲,劍修,洞察八重境,是青璃宗少有的劍道天才。」
「許志明,二十七歲,劍修,洞察三重境,資質普通。」
「閔清荷,十七歲,元修,引氣七重境,資質中等。」
「倒是那個莫塵,比較有意思。」
「這四人之中,他的年紀最小,只有十六歲,卻已經是明悟二重境的元修。」
「而且他的經歷也不太尋常。」
「哦?」四公主問道:「有何不尋常?」
掌柜答道:「前段時間,青璃宗有神兵出世,神兵的天選之主,叫作林晉,也是十六歲。」
四公主嗯了一聲,「這事我也知道。」
掌柜的點點頭,又道:「當時與這位天選之子林晉爭奪神兵的,便是莫塵。」
「據傳回來的消息,林晉當時表現已經非常驚人,雖然表現出來的境界只有引氣五重境,但是元氣充沛,劍斬青虹,更在戰鬥中領悟九品劍意……」
四公主不由贊了一聲道:「好一個天選之子,果然非同尋常。」
掌柜繼續道:「但是,即使林晉已經如此驚人,這個莫塵竟然還是勝過他一籌。」
「在林晉劍意最盛之時,他頂著對方的劍意,生生用空手就折斷了林晉手中的長劍。」
「而且莫塵的身體似乎也非常強悍,連同門明悟境的武修都比不過。」
四公主發出一聲輕笑,道:「怎麼聽你說起來,這個莫塵,倒更像是天選之子呢?」
掌柜也笑了起來,道:「莫塵雖然表現搶眼,而且力壓林晉,取得了拔取神劍的先機,卻在拔劍的時候,功虧一簣,倒在了劍下。」
「據說是因為,神劍選中的人,並不是他。」
四公主覺得這事開始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十六歲達到明悟二重境,空手摺斷對手長劍,身體強悍出眾,與領悟劍意、實力超常的天選之子爭奪神兵,還勝出一籌……
這樣的人,已然超越了世間許多的所謂天才。
如果再加上超強的魂力……這,有可能嗎?
「可是,大掌柜……」
掌柜的還是有所遲疑。
「這個莫塵雖然確實非常出色,但一來他並不是魂修,二來,他的境界相較於無雙公子來說,畢竟還是低了太多。」
「要說他能夠追蹤三千里魂識……屬下,還真的不敢相信!」
四公主的話語中透著一絲意味深長:「世間之事,神鬼莫測,誰又能把天下諸般可能,全部算盡?」
「這個莫塵也好,林晉也好,既然都不能以常理猜度,又如何能肯定,他們就不能做出更加驚世駭俗之舉?」
掌柜聽到這話,突然想到四公主本人,不也是超越常人的存在嗎?
當下心中凜然,「大掌柜教訓的是,是屬下眼界太淺了。」
四公主卻沒有責怪之意,「這種事,本來也怪不得你,就是我,想到這裡,也覺得有太多不可理解之處。」
「不過這個莫塵,不管他是與不是,我倒是都很有興趣去見上一見。」
頓了一下,四公主將話鋒一轉,道:「你一會兒通知趙禹,他回去之後,便按鳳五的命令,直接點兵,去查封洛家。」
「但是我如果猜測不錯,鳳三絕對不會讓鳳五動洛家的,所以去查封洛家的人,恐怕連嘉陽郡都出不了。」
「所以……這一趟,告訴趙禹,他就不要親自去了。」
掌柜神色一凜,對空揖手為禮道:「大掌柜英明。」
距離京城千里之外的常陽郡,盛安城,城東一處不起眼的四合小院內,四公主坐在小軒窗邊,手邊擺著一個精巧的小盒子。
小盒子上有幽藍的符紋,符紋中有魂力緩緩流動,卻是一個魂器。
魂器里裝的,是一枚金燦燦黃澄澄的,銅扣。
四公主拿起這個小盒子,在手中輕輕把玩,一雙鳳眼之中,流淌著一絲疑惑,一絲趣意,一絲玩味。
「青璃宗,莫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