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刺刃豹的尖牙與利爪比尋常刀劍還要鋒銳,是黑夜之中最為危險的武器。
莫塵將身體盡量縮小,動作速率卻比平常至少快了三倍。
收腹頂肘,沉腰提膝,甩臂抖腕,弓背撞肩,擰胯彈腿……
他將全身每一處都調動起來,每一個關節,每一塊肌肉都成為了他的攻擊點。
而高速率的動作保證他比暗夜刺刃豹擁有更多的打擊與防禦次數。
「嗵嗵嗵嗵。」
「嗵嗵嗵嗵。」
一連串的悶響在漆黑的樹林中響起。
裡面還摻雜著骨骼碎斷的聲音。
暗夜刺刃豹似乎從未遇到過這種貼身急促又強悍的攻擊,一時之間竟是難以招架,被打得筋骨碎斷。
莫塵雖然也被尖爪掃中兩次,但所受的傷與對手相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終於,暗夜刺刃豹一聲慘呼,重重倒在地上,而雙眼發綠渾身似火的莫塵也低吼一聲,一口咬斷了它脖子上的血管。
溫熱的鮮血入口,總算是將體內快要爆裂開來的炙熱緩緩降了下去。
等他終於吸完了鮮血,黑衣人已經悄然無息,沒有了任何動靜。
擦擦嘴,莫塵輕哼一聲,「沒想到吧,你布的局,卻沒想成了我破局的關鍵。」
黑衣人想以暗夜刺刃豹咬傷洛琪兒,以洛琪兒的血達到刺激莫塵的目的。
但莫塵找到暗夜刺刃豹的線索,卻也正是來自於洛琪兒殘留在暗夜刺刃豹爪上的一點血跡。
炙熱的噬魂血蟲帶來的噬血反應,使得莫塵對血腥之氣變得無比敏感。
那時的洛琪兒,在他眼中無異於一盤大餐。
但同樣,暗夜刺刃豹劃破洛琪兒脖子時,尖爪上沾上的那一點點血跡,也成為了它暴露的關鍵。
就是循著這一點點的血腥之氣,莫塵找到了隱匿在黑暗之中的暗夜刺刃豹。
但若莫塵不是有著強悍的身體強度,也沒有辦法用這種搏命的打法生生將這隻三階妖獸打死。
眼下不僅成功將暗夜刺刃豹擊殺,更用它的鮮血緩解了自己的內困之局。
這樣的戰鬥痕迹,不論誰來查看,都只會認為是由於雙方戰況太過慘烈,莫塵不惜以牙齒為武器,生生咬死了這隻豹子。
不會有人懷疑到吸血這一環節上,這對莫塵來說是極為有利的。
但是黑衣人這一連串的安排算計,卻讓莫塵感覺到了一絲危機,一絲不爽。
洛琪兒之所以會突然改變線路往村子外面去,毫無疑問,自然也是黑衣人刻意誘導的結果。
可以想見,這一趟出來,黑衣人絕不可能讓他安安穩穩巡個山就回去。
「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可不行……」
這一路要是被黑衣人弄一堆幺蛾子出來,莫塵必定焦頭爛額。
眼下他什麼還沒幹呢,林晉那邊就已經盯上他了。
真要這樣下去,後面再出點什麼事,自己這身嫌疑絕對是越洗越污。
「不行,我不能這麼被動,這麼處處受制。」
「我得想辦法扭轉局面。」
莫塵指尖的銅飾刷地停止了轉動。
「本來你可以用實力來壓制,卻偏偏要跟我玩智商。」
「那我就來陪你好好玩一場。」
祠堂里,洛琪兒背靠著一根紅漆的柱子休息。
眼神卻一直穿過人群,落在門口那個少年人身上。
旁邊的鄭寧低聲跟閔清荷說道:「從回來之後,她就一直看著那傢伙呢。」
閔清荷輕輕嘆氣道:「那有什麼辦法,這事讓誰遇到不害怕?偏偏救她的人,還是莫塵那傢伙。」
招眼又瞧了一下洛琪兒,閔清荷悄悄在鄭寧耳邊道:「其實你也應該注意到了,這一趟出來,洛琪兒好像對那個莫塵,沒有那般抵觸了呢。」
鄭寧不甘心地扁著嘴,再看看門口的莫塵,手上臉上還依稀帶有血跡,終於什麼也沒有說。
祠堂外劍光一閃,慕容清月輕輕盈盈從千焰飛羽上飄落下來。
看到莫塵坐在門口,慕容清月微一頜首,便往裡面走去。
「喂。」
莫塵卻叫住了她,「剛才,謝謝你。」
慕容清月沒有回頭,「謝我什麼?」
莫塵道:「謝謝你在那種情況下,還願意相信我。」
慕容清月淡淡道:「既然本就不是你做的,又何必來謝我?」
莫塵哈哈一笑,「有理。」
慕容清月進到祠堂,許志明便上前來,把在樹林中所發現的狀況又跟她再講述了一次。
慕容清月似乎並沒有對莫塵擊殺暗夜刺刃豹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似乎這些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許志明面露欽佩之色道:「慕容師妹慧眼如炬,一下就看出莫師弟並非兇手,這般眼光,實在讓我佩服不已。」
「不知道慕容師妹,是從何處端倪看出這一事實的?」
在許志明的眼中,林晉的推斷其實已經算得上是極為周密,各種細節的琢磨都非常有道理。
但是最後的事實卻是證實林晉的推斷是錯的。
而慕容清月從一開始就選擇相信莫塵。
甚至在樹林中,莫塵以那樣一種近乎於詭異的方式出現,便是許志明自己,心裡都不由得犯了疑問。
可慕容清月依然毫不猶豫地相信莫塵的話。
可見慕容清月一定比林晉看得更加細緻,想得更加深入,分析得更加透徹。
這樣的觀察能力和推演能力,確實是值得欽佩的。
慕容清月,果然是能與無雙公子相提並論的人。
不過慕容清月接下來的話卻讓許志明大跌眼鏡。
「我相信他,並沒有任何證據,不過是憑感覺而已。」
「哪裡有什麼端倪?」
許志明不禁眼前一黑。
什麼?
光是憑感覺而已?
意思是,慕容清月那般強勢硬挺莫塵,甚至不惜與同門師姐頂撞,這背後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支持?
這,這難道不會太草率了嗎?
慕容清月道:「我們修行之人,除了修鍊之外,還要上悟天道。」
「所謂天道,縹緲無蹤,無形無質,本就是憑心而感,憑心而悟。」
「說倒底,不也就是憑感覺么?」
「要是連眼下這點小事都感覺不準,還感悟什麼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