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行動(一)
很快就到了君老爺生日的那天,君家一片熱鬧非凡。
這個西部小城裏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男人們和君老爺一起高談闊論。夫人們則聚在一起談笑風生,許多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也來了,和君家的穎小姐一起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
蓉慶自然不是這三類人中的任何一種,本來這樣的下人隻能在後廚幫忙。但是今天實在是太忙了,蓉慶也被臨時安排到了前邊幫忙招呼著客人。
她雖然蒙著麵紗有些奇怪,這君府裏值得玩賞的東西實在是太多,蓉慶這點小小的奇怪也就不值得客人驚奇了。她自己則忙著給來來往往的小姐夫人們端著痰盂,以便她們吃了什麽小點心之後用茶漱口之後的水可以吐在這裏。
這種熱鬧非凡的場麵對蓉慶來說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她耐心的聽著身邊的小丫鬟嘰嘰喳喳的對她討論哪個小姐的衣服好看,首飾氣派,指婚給了哪家的少爺。蓉慶看她滿眼的羨豔之情,心裏隻想著這鬼宴會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過了一會兒,女賓室的門被敲響了。打開門,典正誼走了進來,他走向君夫人,彬彬有禮的說:“夫人,可以入席了。”君夫人感激的看著典正誼說;“今天老爺的壽宴麻煩你操心了。”
典正誼沒有什麽表情的說著:“夫人您客氣了,快讓各位夫人小姐們入席吧!”說完就轉身向門口走去,端著痰盂的蓉慶此時正站在君家大小姐的身後服侍一個身穿花衣的小姐漱口。
他出門前向君小姐那邊看了一眼,頓時就引起了一陣陣的議論和調笑。蓉慶被擠在她們中間很清楚的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麽。什麽“啊呀!穎小姐的未婚夫長的好英勇帥氣啊!”“真的,要是以後我的夫君長得這麽帥氣就好了!”
一陣陣的誇獎逗得君小姐滿臉的通紅,她扭過身子好像要躲過典正誼的目光一般,輕輕的說:“哎呀!這個人,看什麽看呢?”她這一轉身正好看見站在她身後的蓉慶,她看見蓉慶蒙著麵端著痰盂的樣子,原本的開心一掃而空。
君小姐板起臉指著門對蓉慶叫道:“你,給我滾出去!”周圍的人都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發怒,蓉慶一時間被房間裏所有的人注視著也不知所措起來。
君夫人讓一個丫鬟上前去接過蓉慶手裏的痰盂,然後蓉慶就在君小姐如刀劍一般銳利的目光的逼視下灰溜溜的離開了這個房間。蓉慶走到房外,還能聽見君夫人對著其他夫人打圓場:“這個丫頭臉上有疤,穎兒嫌她不吉利,所以才讓她回避一下,以免汙了各位小姐夫人的眼。”
還有其他夫人小姐的一片讚同之聲:“呀啊!我就說這個丫頭怎麽蒙個麵也不說話,陰沉沉的呢!怪嚇人的哦!”“哎呀!君夫人你真是好人啊,這種乞丐你也幫助,真是菩薩心腸呢!”
蓉慶在麵罩後麵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要走。沒想到這一轉身就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蓉慶抬頭一看,這不是早就離開房間的典正誼麽!怎麽他還在這裏啊!
這一撞撞得猛,她的麵罩都被撞得掉了下來。她的臉一露出來,典正誼看著她關切的眼神頓時就變得專注起來。蓉慶皺著眉掙脫他環著她的手臂,撿起地上的麵罩重新帶在臉上轉身就離開了。
既然這群小姐夫人把她趕出來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麽好,隻有無所事事的在這君府裏瞎閑逛。一邊在心裏想著到了晚飯結束後,怎麽才能把這典正誼從酒桌上引開,讓君老爺和他的好友暢所欲言。
這麽一想就想了好幾個時辰,此時已經天黑了。蓉慶發現自己正好逛到君家人辦宴席的前廳,此時晚宴正進行到最熱鬧的時候,大家推杯換盞正喝得開心。
不一會兒,小姐夫人們就不勝酒力,紛紛離場了。隻剩下一桌男人在高談闊論,把這酒喝了一輪又一輪。蓉慶在黑暗裏等著。心想這宴會怎麽還還不結束啊,再久下去不光耽誤了她練功還會耽誤她睡覺的時間。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熱乎乎的氣體吹到了她的脖子上。蓉慶嚇了一大跳,連忙轉過身去,她看見了醉醺醺的君小姐站在她的身後。
她的旁邊站著好幾個婢女,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君小姐十分囂張的說:“你!跟我來!”說著就踉踉蹌蹌的向前走去。婢女們看見小姐一副要跌倒的樣子,都連忙伸手要扶,一邊在嘴裏喊著:“小姐,小心啊!”
君小姐哪裏由得別人拒絕她:“滾!你們都給我滾遠點!”她這麽一吼那些婢女們都不敢再靠近了。蓉慶心想著這是什麽情況,自己是馬上跟上去還是和這些婢女們一起留在原地呢?
君小姐感覺到她身後蓉慶沒有再跟上來,她氣勢凜然的回過頭對蓉慶說到:“怎麽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快跟上來!”其他婢女都直朝蓉慶使眼色,蓉慶沒辦法隻得跟上了君小姐那搖搖晃晃的腳步。
君小姐一言不發的在前麵走著,蓉慶也一言不發的在他後麵跟著。兩個人一直在夜裏的涼風裏默默的走著,一直走到一個小涼亭裏,君小姐好像因為酒勁上頭而沒法再向前了。
她拍了拍涼亭裏的凳子慢慢的坐下,蓉慶站在她的身邊看著酒醉的君小姐。她那嬌美的臉上浮現著因為酒精而陀紅的臉,那抹紅讓她的臉更添了好幾分豔色。
君小姐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依舊如同黃鶯一般的動聽,不過口吃卻因為酒醉而有些含混不清了:“你、你就是一個掃把星!我一看你就覺得不舒服!早知道就不該貪圖那套漂亮衣服讓母親帶你進府的!”
蓉慶默默無言的聽著,一個酒醉之人的話有什麽好認真的,何況這也已經不是什麽新鮮消息了。君小姐看見蓉慶沒有什麽反應便大怒了起來,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把她摔到石桌對麵的凳子上坐下。
酒醉之人力大無窮,蓉慶也不好和一個喝醉了的人對著來。何況坐著比站著來得舒服,蓉慶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君小姐的對麵,和君小姐麵對麵的看著對方。
君小姐讓蓉慶坐下之後,就趁蓉慶一個不注意拉下了她的麵罩。蓉慶本能的在君小姐看見她的臉時快速的捂住了她臉上那朵紫色的杜鵑花。要是讓君小姐看見原本她臉上的墨字變成了花,不知道會鬧出什麽麻煩來。
蓉慶捂著臉,不知道君小姐此時是發的什麽酒瘋。她想奪回那塊麵罩,但是麵罩被君小姐緊緊的拽在手裏,君小姐死死的盯著她的臉。那目光帶著恨和絕望還有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蓉慶一時間被那樣的目光盯得動不了身。
這個君小姐雖然從來沒對她有什麽好臉色,但是兩個人接觸得也並不多。如果隻是看起來不順眼,君小姐怎麽會對她有如此深厚的恨意?還有君小姐眼神中那樣無所顧忌的絕望之情又是代表了什麽?
蓉慶想不出來,隻好被迫和君小姐對視著。過了好一會兒,君小姐把手裏的麵罩丟到地上,蓉慶趕緊彎下腰撿起麵罩帶好了才直起身來。
蓉慶這一彎腰起身的瞬間,君小姐此時的神情已經從一個喝得醉醺醺發酒瘋的人變得清醒而冷靜,她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但是又很快被她自己用袖子擦去。
接下來君小姐說的話讓蓉慶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君小姐冷靜的說:“我要你保證你隻能做典正誼的妾,而且一輩子都不會搶走我作為典正誼的正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