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男的都殺了,女的扛上山去,小心莫傷了馬匹··啊!」
羊山道上,一夥山賊正在打劫,當家的話音未落,炒豆子般的槍聲想起,大當家跟另外幾個漢子中槍撲倒在地,剩下的翻身就走,轉瞬消失在深山密林中沒了蹤跡。
「哈哈哈哈!」
銀鈴般的嬌笑聲迴響在山谷,郭月仙得意洋洋,打開那隻新得來的,據說是只有太尉的女人才能配備的寶貝轉輪槍的機匣,一隻手摸向腰間,小蠻腰上赫然束著一條寬皮帶,上面嵌著一粒粒的黃銅雷震子。
「海棠姐,這寶貝真來勁,奴要是也跟你那樣有兩把就好了。」小妮子一邊給槍里一粒粒的填裝雷震子,一邊貪心不足的說道。
白海棠手中的雙槍插回皮套,白了她一眼道:「相公看你本事又不濟才賞你一把防身,就知足吧,不見有人已經饞的要流口水了。」
郭月仙扭頭一看,果然見身後的方百花馬上拎著一柄客棧里買來的朴刀,正盯著她倆一臉羨慕。
小妮子傲嬌的仰起頭,有意將手中上好膛的轉輪槍揚了揚,這才嘚瑟的插回皮套。
管殺不管埋,六匹馬直接踏著山賊的屍體魚貫而過,連身都懶得去搜,還是龐萬春居前,龐秋霞跟方百花並馬而行。
「方姐姐,眼饞不,眼饞就上啊,話說咱們幾個姐妹,可是就剩下你不是他的女人了。」大妹子慫恿道。
方百花臉色一紅:「你們真不值錢,你也是他的女人,那法寶這麼沒給你弄上?」
龐秋霞擺擺手:「相公說了,說我武功高強,又擅長用箭,配上那個反而會礙手礙腳,我覺得也是這樣子的,所以沒要。」
「按你這樣說,那我也不需要。」
「嗯~其實呢,小妹覺得吧,姐姐最好還是配上一把比較好。」大妹子笑著揶揄道。
「為何?」
「因為~你不行,哈哈。」
方百花惱羞成怒:「不就是上次意外失手讓你給小瞧了嘛,要不咱倆抽空再來過。」
大妹子笑道:「再來一百次你也白搭,姐姐,這人呀要有自知之明,你那點本事,欺負一下郭月仙之流還可以,真要是在戰場搏命,遇到高手人家一下就能將你挑落馬下。」
被鄙視了,方娘子臊的麵皮通紅,不服氣道:「咱們女人本來就氣力小,所以在戰場上誰能斗得過男將。」
「姐姐你錯了,厲害的女人有的是,你只是不知道罷了,小妹反正知道一位,她曾經在一個叫做曾頭市的地方,須臾擊敗了那裡的五員大將,威震江北,小妹跟她過過招,現在想起來,依舊是心驚膽戰。」
「真的?江北竟然有這樣厲害的人物,看來的確是我孤陋寡聞了,那他現在誰的麾下任職?」
龐秋霞感嘆道:「人家收山當闊太太享福了,不過聽海棠姐說,她現在正在教授一位女徒弟,是相公從河北拐來的一位俊俏小娘,那個女子本來就擅長飛石,被她這麼一教,恐怕再出世就要威震天下嘍。」
方百花聞言被震驚的無以復加:「妹妹是說,那個女高人,居然是咱相公家的女眷?」
「是的,她叫楊真兒,我在太尉府做客時,與她的徒弟瓊英情同姐妹。」接話的是白海棠,主僕倆個早豎著耳朵聽呢,說話間一起並馬過來,太尉見了,跑去跟龐萬春同行。
白海棠說道:「方娘子,實話跟你說吧,我在泮水庄待了倆月,那是真長見識了,不說軍營里得厲害女將,只是咱相公的家裡頭,那些女眷個個都是藏龍卧虎的!」
算是讓她給說著了,想當初太尉招的那些人,二百多口子,明面上講的是俠女,其實哪個不是雞鳴狗盜之流。
這些禍害收到家裡的,就帶壞了家裡的好人,當上小頭領跟隊正的,跟著帶歪了那些河北投效來的幾千女兵,所以說現在整個泮水莊裡的女子,現在走著路,個個腦門上都升騰著一股妖氣,都成精了。
聽著白海棠將所見所聞娓娓道來,這三個女子心中巨浪滾滾,郭月仙捧著心窩憧憬道:「趕緊的回泮水吧,奴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過那樣的生活了!」
龐秋霞笑道:「你去了,咱家裡就又多了個小妖精!」
仙兒眯著眼道:「方正大家都是妖,一起跟著惑亂家主就是了。」
白娘子點下頭:「那裡真的最適合你了,以後跟著那個叫冷月奴的,你們就一起亂吧。」
郭月仙憧憬,方百花卻在震驚:
這不就是我等女子一輩子只敢在想想,卻終究無法實現的神仙般日子,哥哥起事時雖然口號喊得好,但是佔據這些州縣后,其中真實的情況,自己心裡那是再清楚不過了。
不種糧食不耕田,將士們只是忙於攻打更多的州城,每破一城,那裡的官員跟百姓就被屠戮洗劫一空,男子死就死了,那些女子更是倒了大霉,都被他們給禍害的不成樣子。
其實那個男人說的對,哥哥手下的那些人,真的連朝廷狗官都不如,至少他們不敢明搶,不會當街殺人。
按照現在的這個弄法,就算是南軍真的佔據了江南半壁,那也絕對長久不了,不見現在的江南百姓,對哥哥他們的恨比起對官府的恨,那是要更加強烈的多。
有了對比,方百花心中五味雜陳,當初落難,要死的心都有了,本以為會被這個狗官百般玩弄之後再交於朝廷定罪,誰知他居然是個好人,還給了財物要放自己走。
要不是城裡早傳開自己已經被他非禮玩弄,成了大家的飯後談資,再也無顏回到江南面對眾人的嘲笑,又怎會選擇跟著他逃避。
「老天爺啊,真的謝謝你了,昨天我才知曉,要是回到哥哥的身邊,將來那得有多慘,跟著這個謎一樣的男人,雖然要背著叛徒的罵名,但是他待人那是真的好。
哥哥,奴對不住你了,妹妹因為害怕而選擇了背叛,將來你去了天國,少幾分埋怨罷!」
雍鎮離著巢湖不到百里,眾人馬快,不到天黑就趕到,還是先選了客棧住下。
出來閑走時,正巧有漁民拿著一條幾十斤的大魚來買,掌柜的嫌大,在店門口拒絕道:「你那廝好不曉事,入駐的客人只愛吃三兩斤的活魚,你弄這等大貨,也只是吃個魚頭,那身子肉柴了,只能拿去腌了。」
郭月仙才得晉身,被她家主子依照太尉府的規矩,許了幾天蜜日陪柳箐,此時正傍在他身邊緊緊貼著,嘚瑟的不得了。
小妮子沒見過這等大魚,好奇的拿手戳著玩,回頭對柳箐撒嬌道:「想吃~。」
掌柜的見了,好心的勸道:「小夫人,這大魚果真不中吃,肉太老,讓那人拿回家去自己腌了吧,小的給你們做條三兩斤的白魚來吃。」
看見賣魚的苦著臉,太尉笑道:「買了罷,給我們做一盆魚頭湯來,剩下的麻煩你給腌了,我們路上帶著當鹹菜吃。」
「你這廝卻是有福,教你遇見個好心的相公,那就過稱罷,還不趕緊的謝謝人家。」掌柜的比比一番,將魚過稱殺了,郭月仙跑去看熱鬧。
沒一會,小妮子回來投訴道:「相公,那個老頭不地道,將那魚的下貨都歸了自己,那得有七八斤呢。」
柳箐笑著摸摸她的小腦瓜:「生活不易,讓人家跟著沾點光唄,一大家子還有幾個夥計,就指著這點東西下肚呢。」
仙兒噘嘴不高興:「那是我們的,他憑什麼給拿走了。」
一看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太尉領著她走到街上,笑道:「這是民間的規矩,但凡人家給你殺活物,那些內臟都是他們的報酬,人家就指著這個改善生活呢,懂了不?」
「懂了,以後咱家殺羊咱們就自己來殺,奴親自動手,肥水不流外人田!」
「果然是什麼樣的主子帶出什麼樣的丫頭,你怎麼跟小白學的也這麼摳門了?」
俏婢子眨眨眼:「海棠姐說了,有錢不能亂花,怕的是萬一哪天家裡的老大看我們不順眼,要攆我們出門,留著也好有個後路。」
一句話將太尉給噎個半死,看來自古以來藏私房錢都是人的天性,不管男女,凡是感覺自己是弱勢一方的,都會偷著藏點,這個誰也不能怪,因為只有這樣了,他們的心裡才有些安全感。
「那好吧,以後呢,我就多給你們弄點金子,那個到什麼時候都值錢,你們沒事就挖坑埋了,等老了想起來,在回去慢慢的挖回來哈。」太尉憋著笑,一本正經說道。
「相公說的真對,奴聽你的。」仙兒立刻就當真了。
所以柳箐弄到現在才明白,為何現代的人們在翻地的時候,總能不經意間挖出一些好東西來,鬧了半天都是她們以前埋下的啊。
晚飯間果然有一大盆的雪白燉魚頭湯,方百花照例盛了一碗最肥美的魚雲先端給柳箐,這是因為其他幾位娘子壓根沒有這個覺悟。
看著太尉吃上一口頻頻點頭,郭月仙瞥一眼百花娘子,心裡頭想到:「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是個悶騷型的,看上去到是人五人六,恐怕骨子裡卻是一隻媚的嚇人的騷狐狸,我的跟海棠姐說一下,讓她小心提防著點。」
龐秋霞早就看出了她那點小心思,貼著耳朵根對她悄悄說道:「人家是窮孩子,從小對父母孝順慣了的,你自己是禍害,可別將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壞。」
「切,姐姐別瞎說,奴是個好孩子!」郭月仙小嘴一撇,盆里撈起一塊好大魚頭就啃,形象十分的蠢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