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官道不過是一條夯土路罷了,偶爾有些地方鋪設了青石板,中間是幾條壓的深深的車轍印,騾車就在順著這些印子吱扭吱扭顛簸走著。
兩個人對向坐著,彼此都能很清晰的看清對方的面孔,白海棠拿塊絨布正在低頭仔細的擦拭那把轉輪手槍,心肝寶貝一般呵護著。
柳箐也給自己配置了趁手的裝備,除了那把隨身攜帶得勃朗寧,還從系統商店裡採購了一支九五式短突。
好利器啊,全長只有六十厘米,攜帶方便,威力大,射程也不近,巷戰的不二選擇。
雖然自己全身有掛,能發電雷人,但是那個需要消耗能量的,這一路上壞人那麼多,電著電著,都不用到江南估計能量就耗盡了,大冬天的哪裡找打雷的地方去。
也許察覺到了柳箐在看她,白海棠講轉輪槍插回皮套,兩手閑的無處安放,就交叉在一起搭在膝蓋上。
「白小娘子來的時候也是經過的襲慶?」太尉無話找話。
「相公再這樣稱呼奴家就見外了,以後不如喊我海棠吧,是的,那裡有我們的分部。」白海棠抬起頭看著柳箐說道。
太尉笑笑:「那海棠妹子以後也喊我聲大哥好了,別喊什麼相公了,咱倆兄妹相稱。」
「行,那小妹先謝謝大哥送的仙家寶貝,有個這個,一路上沒人打得過咱們了,柳大哥,聽說你是從天上下凡到咱大宋來的,給小妹講講,這天上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這個呀,」太尉瞎掰道:「天有九重,我只是在第一層那裡混,有人說是地仙之國,一樣也有生老病死,也有戰爭,也有爾虞我詐,也要為生活奔波,只不過科技先進一些罷了。」
「科技是什麼?」
「就是嗯,比如說你腰間別著的掌心雷,那就是科技的產物。」
白海棠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看來你那裡有著數不清的法寶了,大哥你說,小妹以後要是死了,也能跟著你去天上嗎?」
「傻妹子,幹嘛會想到死,想去你哥哥我現在就可以隨時帶你去那裡逛逛啊,冷丫頭她們都跟著去玩好幾回了,還有就是,以後要是真跟了我,你想死都難。」
白娘子眼睛瞬間明亮起來,又疑惑道:「可是大哥不是說,你們那裡的人,也會生老病死嗎?」
「是的,你說的沒錯,可是不巧的是,哥哥我恰好認識幾個在第三四層天上鬼混的幾個人,他們可以賣給我一些東西,比如你懷裡的那一粒金丹。」太尉得瑟道。
「妹妹曉得了。」白海棠平靜的說道,挑開布簾,看著車外的冬景。
發達了!發達了!奴要長生不死了!奴要得道升天了!哈哈!窗口吹進來的寒風都不能絲毫的澆滅小娘心中的狂喜,一張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是風吹凍得還是心裡燥熱給鬧得。
天黑前到了龔縣,也就是現在的寧陽,太尉此前來過一次,知道這裡窮,所以誰也沒有驚動,找了家大點的客棧,跟店家叫了飯菜,車夫自去大車店落腳。
一隻燉了的老母雞,一碟子蘿蔔鹹菜,就這些了,店主人說還燉有狗肉,太尉沒敢要,都是打死的野狗,還不知道啃的是什麼東西呢。
「這個縣不是很富裕,所以別奢望能吃到太好的東西,湊合一頓吧。」太尉說道。
白娘子很淡然的淺笑一下:「哥哥這是哪裡話,奴又不是你家那些嬌滴滴的娘子,沒有那麼嬌貴的,在江南時,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將干硬的炊餅掰開泡在雞湯里,吃的津津有味。
「對了,你們教里,好像都是吃素吧?」太尉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娘子俏臉一紅:「在眾人面前時,就吃素。」
「所以在我面前時你就不裝了,不好意思,讓你破戒了。」太尉調侃道。
「老吃素身上沒力氣,再說了,奴都是你家的人了,自然是要嫁狗隨狗了。」海棠妹子拐著彎的罵人。
「這樣啊,那今晚咱倆就洞房一回唄。」太尉趁機沒羞沒臊道。
「哥哥想多了,奴要是現在就從了你,那叫沒名沒份,這可如何使得,小妹雖不指望你明媒正娶,總也要敬大婦一杯茶的,哥哥不是說在江南還有個相好的,你忍不住時,跟她睡去好了。」白小娘子侃侃而談。
「那還是算了,怕被人家一箭射死,什麼相好的,就是在東嶽廟上認識的,他哥射箭挺厲害的,所以說她的本事應該也不差。」太尉老實交代道。
「那個娘子叫什麼名字?」
「叫龐秋霞,她哥叫龐萬春。」
「原來是龐將軍的妹妹,你把人家怎麼了?」白海棠看這廝臉色不對,狐疑道。
「天地良心,俺啥也沒做,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臨走還送了他們盤纏,就是最後不忍看他倆以後會人頭落地、橫屍荒野,送他們了一個錦囊,她兄妹信了就能改命。」
「這是善事啊,那哥哥的眼神里怎麼有遮掩?還有別的事情吧,你不會是偷偷把人家給壞了吧。」白娘子愈發起疑。
太尉撓頭道:「別瞎說,我可是個好人,那錦囊其實就是個預言,告訴那兄妹倆江南即將發生的事情,只是在最後末尾,我使壞開了個玩笑。」
白娘子瞥了他一眼:「哥哥最後寫的什麼?」
「都好久了,讓我想想啊,嗯,好像寫的是:這下信了吧,老子到時去昱嶺關救了你倆的狗命,男的老老實實給俺當爪牙,女的乖乖陪俺回家睡覺···就是這樣子的。」
「哈哈哈!」銀鈴般的笑聲讓櫃檯里的掌柜側目,「哥哥你完了,那個娘子小妹知道的,人家可是位貞潔武烈之女,你一句玩笑話,把她的終身都誤了。」
「現在當然知道了,不是那時候才來大宋不懂嘛,擱現在哪還敢這麼說,就跟娘子一樣,俺也只不過是看了你一眼罷了···」太尉急忙捂住了嘴。
但是已經太遲了,白娘子眼中遞出一把四十米大砍刀來,盯著那廝道:「哥哥那天把奴身上都看遍了」
「我的法術只能看到你身上的金屬物品,比如刀子跟銀錢什麼的,其他的看不到。」柳太尉瞎掰求生。
白海棠有點信了,追問道:「哥哥隨時都能把人看穿嗎?」
「哪裡,那個需要釋放能量的,透視時眼睛是紅的。」
「哥哥給小妹演示一下。」
「好吧,呶,就是這個樣子的。」
「好嚇人啊,可是,你拚命的往喉嚨里咽吐沫又是怎麼一回事?奴要殺了你,你這個騙子!」
謀殺親夫?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一對男女之間的打情罵俏罷了,既然不存在什麼娛樂項目,天氣又冷,飯後就各自回房間睡了。
仙緣縣、襲慶府,一路上足足用了三天的時間,遠遠看見襲慶城門,柳箐喊了白海棠下車,將車錢結了,要步行過去暖暖身,腳都坐麻木了。
拿了一張老唐給開的路引,倆人進了大都督府城門,出了城樓洞子就見一群人圍著看一張告示,太尉舉頭,見上面寫著:禁吃菜事魔事
「諸吃菜事魔,或夜聚曉散,傳習妖教者,絞;從者,配三千里;婦人千里編管。
托幻變術者減一等,皆配千里;情涉不順者,絞。
以上不以赦降原減,情理重者奏裁。
非傳習妖教,流三千里,許人捕,致死財產備賞,有餘沒官。
其本非徒侶而被誑誘,不曾傳授他人者,各減二等。」
拉著麵皮變幻不定的白海棠走出圈外,等遠離了人群,柳箐開口說道:「就是針對你們的,白蓮教在江北算是完蛋了,江南才是你們的老窩,早聽說京里要開始嚴打邪教,現在終於正式開始了。」
「那我們在這裡的分舵豈不是要糟糕,不行,奴的先看看去!」轉身要往巷子里鑽。
太尉一把拉住道:「你瘋了,人家早就動手了,聰明的逃走了,傻的早抓起來了,那個院子周圍,現在估計都是做公的,你要去自投羅網啊。」
「可那都是奴的兄弟姐妹啊,不能就這麼舍下他們,相公求求你,救救他們吧!」白海棠都快哭了。
柳箐搖搖頭:「這事我不能管,海棠妹子,倒是你現在該確定下自己的身份,到底繼續做白蓮教的聖女呢還是要做太尉府中未來的一位如夫人?好好想想吧!」
這··白娘子聞言如遭雷擊,是啊,我這究竟是在做什麼傻事,榮華富貴近在眼前,得道升仙不是奢望,怎麼心裡頭還想著教中的事情,都被派來賠人家睡覺了,難道還有什麼不死心的!
是嫌顛沛流離的不夠,還是對太尉里悠閑的生活不太嚮往,又或者對長生不死,韶華永駐沒有興趣?白海棠啊,看來就該讓你跟那個白痴小憐一樣,回去江南給那位方聖公當一名所謂的王妃,早晚灰飛煙滅拉到。
白小娘子自責了半天,抬起頭望著自己未來的男人說道:「哥哥,是小妹唐突了,以後那些白蓮教的事情,奴家就不去管了。」
太尉微笑著說道:「看來妹子已經做出了抉擇,這很好,不過還要告訴你一件不怎麼好的事情,咱倆好像被人家給包圍了。」
「啊!」白娘子大驚失色,左右看去,果然周邊影影綽綽都是些拿鐵尺子鐵鏈子的,已經將他們前後去路堵住,陰暗處走出兩位俊俏小娘,一起指著她喊道:「這個女子就是我們白蓮教的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