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堤壩就是軍營,瓊英有點不好意思了,牽著太尉的那隻小手終於鬆開來,另一隻手卻是依然跟白小娘子握著。
「海棠姐,咱們泮水莊子好不,跟你說啊,我們河北那邊可沒這麼好,奴才來到這裡時,就喜歡上這地方了。」
「好是好,就是冬天太冷了,風景上更比不過我們江南了,只是這裡的生活讓人更嚮往,你看那些女子有多快樂。」白海棠有感而發。
「是啊姐姐,咱這裡真真就是世外桃源,等到仗打完了,奴就在這裡過上一輩子,哪裡都不去,嗯,姐姐你也在這裡住,咱們給夫君生好多的娃。」瓊英一臉憧憬道。
白海棠笑了:「年紀輕輕的就這麼的不正經,這都誰教你的啊。」
瓊英小娘皺眉道:「家裡姐姐們都這麼想的,可是相公哥哥說不行,讓我們二十以後才可以要娃娃,那還要等好久呢。」
「我是為你們著想,」太尉一邊插話道:「女孩子要娃早了,太容易傷到自己的,還有就是,太年輕的女孩生出的娃娃,不是傻子就是缺心眼,你確定想要?」
「那還是等著吧,夫君說的人家心裡頭好怕啊。」小娘終於不糾結了,卻是扭頭纏上了白海棠。
「海棠姐姐,要不你就別等了,去江南的路上,趁沒人抽空就跟相公那個了吧,我跟你講啊,相公可厲害了,包你···」趴到白娘子耳邊嘀嘀咕咕,說的人家麵皮通紅。
「小英你是不是跟著冷丫頭她們學壞了,不要這樣的教唆你白姐姐好不,人家很正經的。」太尉一旁擺手道。
「奴是跟白姐姐好才告訴她的,女孩子之間的事情相公不要管,要不你前邊先走吧。」瓊英小娘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難道所謂的閨蜜都這樣?太尉撓撓後腦勺,只好一個人前面先走,這倆繼續在後頭交頭接耳。
泮水街終於到了,今天來買年貨的人更多,到處熙熙攘攘的,怕那倆走丟了,柳箐停下來等她們。
終於跟上來了,白海棠臉色恢復了平靜,瓊英卻是趁她不注意,悄悄的給太尉打個手勢邀功,還一臉計謀得逞的樣子。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三人各懷心思,都抄起了手,隨著人流在街上跟著轉。
走了一會,太尉不得不感嘆大宋商業的繁華,泮水街優越的經營環境吸引來了大批的行商,在這裡幾乎什麼樣的商品都能看到,那些著名的東京小吃,早有不少在這裡落地生根了。
這些小吃最大的客戶就是那些女兵,還有就是從縣城裡專門過來的女眷,一群一群的圍著那些小吃攤,吃完這家再去吃那家,弄得太尉都想支個攤子在這裡賣烤麵筋了。
有個賣烤冰糖梨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瓊英拽拽夫君的衣袖。
「麻煩讓一讓,讓一讓,加塞的來了。」太尉意會,恬不知恥的加塞進去買了三隻,卻被那些女兵們嬉笑著趁機摸了兩把,於是大家皆大歡喜,都認為自己佔了便宜。
「人太多了,要不咱們先去胖子那裡吃碗面暖暖身子,等他們散一下再回來逛。」太尉說道。
這個建議得到了兩位小娘的好評,特別是瓊英,早就想吃上一碗家鄉的八姑了,三人各自捧著雪梨,一頭扎進了那處巷子。
誰知道這裡也是滿客了,還都是清一色的河北兵,邵雲掌柜的見是太尉跟郡主還有那位白娘子一起來到,直接把他們讓到了自己住的屋子裡頭。
娘子田晚晴過來看望瓊英小娘,見面就說道:「郡主聽說了沒,河北那邊又亂了!」
柳箐聽了先吃驚道:「不會吧?到底怎麼了。」
邵雲飛飛給三人端來面,放下接茬道:「好叫相公得知,還不是那些新上任的貪官鬧得,那些人上任后瘋了一般,到處抓人抄家,說是清算叛逆餘黨,結果是把大夥又給逼反了啊。」
冷笑道:「想算計我的那個什麼知府,聽說城外一家富戶家的女兒漂亮,就帶著五百人馬人過去抄家拿人,結果沒想到那家主是位奢遮的好漢,引著這莊戶先埋伏了,半道上講那廝射殺,土兵降了大半,其他的都散了。」
「那好漢領著那些漢子,趁機殺入威勝救了牢里那些人犯,又一起進了太守府將那通判也殺死,劫了錢財引著眾人去了呂梁山做寨主去了,城裡那些官兵,哪個也不去管。」
柳箐搖搖頭:「這下好了,他的妻女可以安心的去王黻家裡頭住著了。」
邵雲掌柜的聽自家太尉如此調侃,不厚道的笑了.
「那其他的州縣呢?」柳箐接著問道。
「差不多吧,留在那裡的人馬,陸續反了十幾處,都走到太行或者呂梁做了頭領,現在大家都說,萬幸跟著太尉你老人家來到這裡,要不一準都跑到太行山挨凍去了。」
「崽賣爺田心不疼,那些窮酸終究是把老子打下的那點田地給霍霍沒了,自己也跟著作死了。」柳箐撇撇嘴道。
「你們都是官,他們死了你不難過?」白海棠奇怪的問道。
「我難過個屁,那些禍害死掉了,我高興還來不及,跟他們又不是一夥的。」
白小娘子失笑道:「粗俗,但是講到奴家的心坎里去了,那為什麼相公要對江南那些官員的死去如此耿耿於懷?」
太尉看著她正色道:「我其實也不同情江南那些死去的官員,或許他們罪有應得,但是見不得方臘那種變態的殺人方式,這不是我們作為一個人所應該做的事情,所謂天理昭昭,不多久他們也會遭到類似懲罰的。」
「還彌勒教的教主呢,佛,有這樣禍害人的嗎,說他是魔還差不多。」
「九天盪魔真君!眼前這位貌似是神仙哎。」白海棠終於記起了皇帝給他封的神號,記起了民間有關於他的種種傳說,此時看到這個男人那張充滿正義的臉龐,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以前究竟是怎麼了,被他虛假的外表給騙了,竟然一直把他當作一位普通達官貴人給看待了。
他能上天入地,金剛不破,又能引雷焚人,他家裡人都證實了,曹神仙真的返老還年輕了,這個可是在雷神廟親眼見到過。
對了,連自己身上都被人家看穿了,還傻愣愣的把他當作凡人,白海棠啊,你可真是傻到家了,好大的機緣,差點就被你給錯過了。
太尉一番不經意間的正氣言語讓白小娘子頓時感悟,從此心境上發生了巨變,對身邊這個男人由心生好感變成了景仰與欽佩。
人心終究還是不能看穿的,所以太尉並不知道自己又悄然地收穫了粉絲一枚,三人吃完蕎麥麵,又跟掌柜的聊了好白天,約莫著街上人少了,這才一起走出巷子。
家裡頭不缺肉食,太尉決定還是買些山雞回去熬湯,那個肉不好吃,雞湯卻很美味,嗯,還要看看買上幾尾鯉魚,在山東,過年桌上沒有魚哪能成。
長尾巴山雞有的是,三人挑挑揀揀的買了十幾隻,鯉魚只有兩家賣得,阮小七跟陳麗卿也在逛,就在那賣魚的地方問價,問完后嘴張的好大,半天合不攏。
「這魚怎麼賣的啊?」太尉走過去拍拍阮小七的肩膀,開口問道。
「客官,三兩斤沉的好鮮魚,要價五兩銀子一尾。」賣魚的不認識他。
「我了個去,」柳太尉目瞪口呆,「五兩銀子一尾魚,你怎麼不去搶,大哥,我們這大營邊上就是泮水河哎。」
「這不是已經在搶錢了。」陳麗卿吐槽道。
「瞧相公們這話說的,河裡有魚不假,可是結冰打不到啊,小的這魚,是兩個月以前打了養到家裡的,十條裡面死了的有七八條,所以說這價格真心不貴,你看都快賣完了。」賣魚的叫屈道。
「我記得去年是賣三兩一條,今年漲得可真多。」太尉是有錢不假,但還是不能夠接受這離譜的價格。
後退幾步離開那攤子,眼睛看著阮小七笑道:「七哥,怎麼樣,我去買網,跟去年一樣,咱們干一票,發個財去如何。」
阮小七咧著嘴笑了:「我去喊人,河邊等相公,我們先在那裡鑿洞。」
三位娘子不知所云,卻各自被自家男人拽著走了。
回到府中,太尉把山雞一丟,進屋說道:「我回去買網,咱們一會去抓魚。」當著大夥也不避諱,打開傳送門就消失了。
瓊英冷月奴幾個習以為常,白海棠驚悚的手腳冰涼,江影兒調笑道:「小妞,跟著咱家爺們混,你吃驚的都在後頭呢。」
沒小半個時辰太尉就趕回來了,肩頭上背著一隻編織袋,興沖沖的說道:「小七他們早在河邊等了,咱們趕緊過去抓魚,五兩銀子一條啊!」領著同樣興奮的瓊英兩個先跑了。
懶婆娘們終於起了興緻,江影兒跑到院子裡頭大喊道:「相公去抓魚了!想看的都到河邊去啊!」
阮小七跑回莊子里喊了石碣村的那些老兵,大夥興高采烈的拿了傢伙什望泮水河邊就走,路上遇到好奇問的,就說要跟相公去河裡頭抓魚冬捕,這下大條了。
先是那些沒見過的河北兵,跟著就來看稀奇,然後就是大波的女兵蜂擁而至,這麼熱鬧的好事,哪裡能夠錯過呢。
頭領們聽說后也都來了,再後來,連在街上買年貨的老唐跟楊戩蔡京幾個,聽聞后都興沖沖的趕了過來,一起站在岸邊指指點點的看阮小七他們掏冰窟窿。
所以現在堤壩上滿滿當當的都是抄著手的吃瓜群眾,以至於太尉趕來時,吃驚道:「這看熱鬧的看起來比河裡的魚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