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蔡京,下朝後陪天子在延福宮待了一上午,聽趙佶在那裡絮絮叨叨說柳卿家怎麼還沒到東京,心說這是魔怔了,到晌午,趕回家吃飯。
進到中堂,哪見一個人影,太師大怒,尋了幾處地方,好歹撞到一個醒悟趕過來的丫鬟,一問才知道,說是打奉符來的道正柳相公,正在鹿鳴局給安裝五行仙戲,所有人都去那裡看熱鬧了。
奉符來的柳相公,不就是上午陛下一直念叨的那位嘛,太師大驚,帶了幾個從人就往那裡趕。
還沒到地方,就見那院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一個道士模樣的年青人在房頂上撥弄兩張明亮的板子。
丫鬟僕役在院子外圍站成一圈,一個個伸著脖子在那裡好奇的看,自家的幾個兒子孫子一臉亢奮,站在院子當中指指點點。
有心喊聲成何體統,又怕把房頂上的真人嚇到,只好默不作聲的等真人忙完,爬下梯子,這才大吼一聲:「成何體統,還不趕緊去給真人備飯,爾等想餓著真人啊!」
人群一鬨而散,柳箐料定這就是蔡京,趕忙過來見禮。
太師佯怒一番,責怪真人為何不先去面聖,卻先來老朽這裡勞心費力,隨即從兒子手中接過禮單,粗略一看,大喜過望,連聲感謝真人厚賜,邀請真人先去吃飯「
柳箐擺手告罪說必須還要等會,又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把線接好,打開控制器,給蓄電池組開始充電,這才去洗洗手,笑笑說:「讓太師久等了,我們先去吃飯,下午安好大屏,差不多到晚上就能看了。」
太師著實感激,柳箐中午匆匆吃了點飯,又去忙活,裝上大屏,接好主機,又順便給屋裡裝個了節能燈。
忙完真不早了,和太師說,要不先回去,其他的明天來調試。
蔡京那裡肯放,說道:「道正今晚就只管住下,正好陛下對道正甚是思念,等明天就上朝,老臣就去告知陛下,下午一起去面聖。」
柳箐想想也是,就應了,讓侯三回去跟大夥說一聲,自己留了下來。
晚宴就設在鹿鳴居,太師家裡有頭有臉的都來了,擺了十幾桌,美其名曰家宴,其實都是來看看傳說中的仙戲是啥樣。
蔡太師自然是看過的,每天去官家那裡蹭戲,早已沉迷其中,如今見到家裡這個比宮裡官家用的那個大十倍不止,暗自歡喜,卻又要裝深沉,只是拈鬚點頭微笑。
看著人齊了,柳箐「啪」的一捏開關,先把節能燈打開了,那屋裡頓時明亮起來,到後來,燦若白晝。
蔡家人一陣驚嘆,太師咳嗽一聲,鎮住場子,靜看真人表演。
柳箐抱拳,團團唱個喏:「這次播的是八仙過海,一共三十回,今晚先給大家放頭兩回,明天教給你們方法,想看自己開就是了。」
說完,開機選片,點了播放,畫面一出,自己回到飯桌。
仙山隔雲海,霞嶺玉帶連,據說世外有天仙……
只見那大屏中,先是仙霧繚繞出現了天宮,兩個天兵天將在那裡把守著,突然就飛來一個太上老君,來參加玉帝舉辦的仙宴,各路神仙陸續出場。
見到真神仙了啊。蔡家老小都激動的不能自己,瞬間秒入戲,個個看的目不轉睛,哪有人去吃飯。
正看得入巷,那門咣當一聲被擠開,摔進一大波僕役,卻是屋子外頭早擠滿了,都在那裡偷看,那幾個倒霉,被外圍看不到的擠了進來。
長子蔡攸就要發怒,卻被老爹制止。
太師今天高興,有心顯擺,大手一揮:「成何體統,都進來看罷。」
丫鬟僕役一擁而進,謝過家主,站在牆邊一個個看的眼睛都不帶眨的。
熒屏媒體就是個魔鬼,在現代都能把人牢牢掌控,更別說是拿到古代了。
兩集播完,散夥睡覺,闔府上下哪有一個能睡著的,都失眠了,滿腦子都是劇情,心裡貓撓著想看下一集。
第二天一早,太師頂著熊貓眼上朝去了,柳箐則抓緊時間教授太師的家人怎麼操作電視。
「陛下,柳道正已經到京了。」
徽宗正在案頭畫一隻喜鵲,聞言手一抖,卻正好點到眼睛上,點的恰到好處,那畫中的雀兒彷彿立刻活過來了一般。
趙佶先是一愣,隨即開懷大笑起來:「果然,才聞仙人致,這畫就跟著有了靈性,哈哈。」
旁邊的楊戩蔡京立刻大肆吹捧恭維一番,言道二仙相逢,天必降祥瑞。
徽宗喜氣洋洋問道:「蔡愛卿,仙人如今在何處?」
太師躬身道:「昨天就在老臣家做客,還給老臣家安裝了一部五行仙戲。」言語中透出炫耀顯擺之色。
「啊」徽宗大怒:「你這狗頭,仙人進京如何不先來見朕,卻跑到你家給你裝那仙戲,是何道理。」
蔡太師笑嘻嘻的說道:「道正想見陛下,那也得有人引薦啊,所以老臣就捷足先登了,呵呵。」
天子指指太師,笑道:「愛卿占的如此便宜,去又又來朕面前炫耀,那就給朕說說,你家仙戲播的什麼?」
「稟陛下,播的八仙過海,昨天演的前兩回。」
我了個去,徽宗心癢難耐:「把那劇情說來聽聽。」
「說的是太上老君去玉帝那裡赴宴···」
「蔡愛卿,只下午就請柳卿來此與朕相會罷!」徽宗滿臉期待的說道。
「老臣尊旨。」
太師不到中午就趕回了家,楊戩跟著一起來的,見到柳箐,旁若無人的過去一個熊抱,兩人卿卿我我,做那苟且··共敘別後離情。
蔡攸看見了,毛骨悚然,頓時把柳道正樹立為將來第一結交目標。
眾人說笑著走到鹿鳴居,楊戩看到那大屏電視,羨慕了半天,太師命擺上酒宴,眾人看著電視吃了一回,楊戩說道:「官家命賢弟下午就去覲見,穿這身衣服著實不恭,哥哥我已經讓人定做了一身帶來,賢弟這就換上吧。」
到了下午,柳箐穿著楊戩給定製的拉風蜀錦道袍,和蔡京一起,不入皇城,卻來到延福宮。
原來延福宮是相對獨立的一處宮區,在宮城之外。延福宮是帝、后遊樂之所,最初規模並不大。徽宗即位后不滿於宮苑的狹小,遂大肆擴建、營造。延福宮擴建以後,幽雅舒適,徽宗大部分時間是在這座宮苑中度過的。
卻說徽宗在延福宮等待真人,太監來報,說柳道正到了。
就從御座上起身,站在大殿上,遠遠地看見三人緩緩走來,期待中竟然還有些許小緊張。
走的近了,看到柳箐飄逸的身形,就有十分歡喜。
柳箐上的殿來,低頭行道家大禮參拜,道君皇帝攙扶起來,說道愛卿免禮。
柳箐行完禮,把頭一抬,正和趙佶四目相對,君臣二人一起大驚失色。
趙佶:「天吶,這不就是朕那天赴九天玄女宴會上,席間那位和自己相談甚歡的神將嗎,分別時就戲言會在世間再會,這是真的來找自己了啊!」
真相是最近老趙看神劇看魔怔了,又老想著見柳箐,到晚上就亂做夢,把幻想和夢境臆造在一起了,就虛幻出一個真實的故事,關鍵是他還就當真了。
柳箐這邊:「我了個去,這不就是自家小區門口看大門的保安趙大哥嗎,自己閑著沒事就愛和他吹牛皮,眼前這位,除了年輕點,其他的相貌和口音和老趙一毛一樣啊!」
道君皇帝愣愣看了柳箐半天,過去抓住柳箐的收,垂下淚來,哽咽道:「天庭與君一別,曾言再會,卻是歷經寒暑,君何故遲到至今。」
柳箐也感慨道:「八百多年了,原來在這裡又重逢了。」
兩人雙手緊握,各自感慨,卻是說的完全驢唇不對馬嘴。
徽宗執著柳箐手,對已經看呆了的蔡楊二人笑道:「柳卿乃是九天玄女門下掌兵神將,我倆天上早已相識,如今應夢下凡前來助朕,爾等不必詫異。」
蔡楊見老大說的這麼玄乎,不信也的信了,一起拜誦:「恭祝二仙人間相會。」
徽宗哈哈大笑,就和柳箐說些天上赴宴往事,竟然和保安老趙跟自己吹牛逼時說的一毛一樣,柳箐驚悚之餘,自然對答如流。
見對上了暗號,所有人這回一起都信了,蔡楊對視一眼,知道這位以後可就是陛下眼中誰也撼動不了的第一寵臣了。
陛下高興,就要給柳箐封官,最大的那種,六字先生。
柳箐堅決推辭,說自己至今寸功未建,一封到頂如何服人,切待日後有了功勛再慢慢封賞也不遲。
徽宗感慨萬千,對蔡楊說道:「柳卿何其謙虛,叫朕心中難安。」
又對柳箐說:「愛卿,以後就在京城做官陪朕可好,朕與你最好的道觀開宗立派,受八方供奉。」
柳箐奏道:「臣只能在京城住上數月,有天機,待日後慢慢說與陛下。」
徽宗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聽得有天機神諭,又無可奈何,只說:「且待日後慢慢商議。」
楊戩連忙進言道:「官家,柳神仙和從人現在還下榻在酸棗門外的客棧里呢。」
官家大驚:「這如何使得!」
問楊戩:「內府門下可還有閑宅子?」
楊戩奏道:「內城片瓦也無,外城只有蔡河那邊還有幾處宅院。」
官家聞言不悅,思索片刻,忽然笑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