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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想救的人

  出了劉知寨院門不遠,花榮已經在那裡等了,見無事,這才放心,幫柳箐抱著箱子,一起回到小寨子里,花尋和楊真兒也在等著,回屋坐下,喝茶閑話。

  「看來劉高那廝這回是破財了。」那箱子頗有些沉重,花榮放到桌子上,稍喘一口氣,才問做客之事。

  「能有什麼好事,無非是想求官罷了。」柳箐攤攤手,就把經過講了一回。

  花小妹覺得好玩,聽的津津有味。

  楊真兒笑望夫君,眼神曖昧。

  只有花榮跺跺腳道:「哥哥何不成其好事,也羞辱那廝一回。」

  柳箐搖搖頭:「我隨不算高尚,也沒那麼下作,去作弄兩個將死之人,有失天和,比如這箱金銀,我就算不取,早晚也會落到旁人之手。」

  「哥哥心地還是忒善,啊,你說什麼將死之人?」

  「我說那兩口子命不久矣,何必再去作弄人家,我有點能知生前身後事的小本事,想必賢弟也知道。」

  旁邊花尋聽見了,好奇的跑過來說:「哥哥既然會算命,給我算算好不好。」

  花榮也說:「就是啊,大哥給我們兄妹也算算唄。」

  「你們的事情我當然知道,只是說出來怕你兄妹承受不住。」

  「大哥儘管說來,就是天塌下來小弟也能頂得住。」見柳箐說的嚴肅,花榮也心底一沉,正榮說道。

  「那好,鄆城宋江你很熟是吧。」

  「正是,那是小弟當年認識的大哥,如今已經五六年不見。」

  柳箐點點頭:「我知道你意氣,所以,他要是犯了事,想必你一定會救他,對吧。」

  「那是自然。」

  「可惜你心中這個義薄雲天的宋大哥,其實是個極度自私的厚黑之人,為了自己的私慾,總喜歡把自己的恩人禍害。」

  花榮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

  柳箐冷笑一聲:「有什麼不可能的,最多再過個把月,你兄妹的厄運就要來了。」

  當下不再隱瞞,把歷史上那段清風寨的故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邊,當說到宋江為了安撫秦明,就自作主張把花小妹許配,而此時,秦明妻子的首級尚掛在青州城頭時,花尋當即暈倒在地。

  楊真兒緊忙扶起,又掐人中又捶背,不久花尋悠悠轉醒,淚如雨下,悲鳴一聲,匍匐到花榮腳下,抱住哥哥的雙腿哀求道:「哥哥,求求你,不要把我嫁給那個魔鬼~~」

  花榮大吼一聲,睚眥欲裂,血紅著眼睛問柳箐道:「哥哥可是說真!!!」

  楊真兒冷笑一聲:「我夫君替天行善,每每與人改命,何曾錯過一回,就是我家大婦,夫君若不與其改命,過上兩年,也只是黃泉路上塵土一杯!」

  柳箐淡淡的說:「你如不信,過上個把月自知,我去京城,若不是為救你兄妹,何苦遠繞至此。」

  花榮單膝跪地,行一個大禮,抱愧道:「是花榮錯了,男兒在世,若連妻子小妹都不能保護,存之何用,如不是兄長道破天機,小弟恐遭世人萬代恥笑。」

  扶起妹妹,用衣袖拭乾她臉上的淚水,安慰道:「小妹放心,哥哥這一世,絕不做那混帳之事!」

  柳箐倒了兩杯茶,讓他兄妹先冷靜下。

  花尋不喝,過去抱住楊真兒,讓姐姐帶自己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花容將茶一飲而盡,喘息了半天,長出一口氣道:「兄長逆天改命之恩,粉身難抱,小弟這條性命,今生就賣與哥哥了,那宋江我也不管了,這就隨哥哥去罷。」

  又為難道:「只是我的妻子尚在此間,心腹部下也有三四十名,這可如何安排。」

  「那宋江你不管也他也沒事,不信到時自有消息傳到你我耳中,嫂子和小妹不如先和那些部下一起回奉符去,那裡有的是新蓋的房子,我安排人和他們一起回去,如何。」

  花容大喜:「就依哥哥的。」

  花尋撅著嘴,卻想跟楊真兒在一起。

  楊真兒哄她道:「你去奉符,找韓英小娘子,她和你差不多大,性格和你一般,又會打石子,還有五行仙戲看,比去京城好玩多了,等我回來后,就教你耍槍。」

  花小妹這才高興,開始打聽起韓英小娘子的情況來。

  翌日,柳箐喊來侯三和侯飆,把情況說了一下,問誰願意帶人回去,侯三就攛掇侯彪回去,人家侯彪是實在人,就答應了下來。

  花容則帶著家人部下收拾細軟,粗笨的都遺棄了,不到晌午,掛印中堂,整起隊伍合在一起,離寨而去。

  這邊動靜不小,劉知寨夫婦早在自家小寨偷看,見一起走了,到晚上也不見回來,就著一個都頭去花榮的小寨查看。

  都頭回來說:「都走了,官印掛在堂上,細軟帶走,只留下些粗勞傢具。」

  知寨夫婦這才一起去查看,果然人去寨空。」

  劉高道:「不知那廝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道正帶挈全伙收留。」

  夫人目光怨恨歹毒道:「還能用什麼手段,肯定是把自己的妹妹獻給了柳箐那廝,那廝鬼扯什麼渡劫,原來只是喜歡美貌少女。」

  兩口子等了一天,就把那寨子霸佔了。

  卻說柳箐等人出了寨子,不去青州,人馬返回過了清風山,就在岔路分道揚鑣。

  侯彪領著弓手,帶了許多金銀,和花榮寨里的一起返回奉符不提。

  柳箐一行又走了三五日,到達陽谷縣,才落腳歇息,就聽聞坊間沸沸揚揚都在議論都頭武松,斗殺西門大官,人為兄報仇的事情。

  眾人聽了,感慨一番,第二天繼續趕路,行有五十餘里,一座大山崗擋住去路。

  有個道長卻是認得,說道:「此處換作獨龍崗,再往前,就出了山東地界,到達中州河南了。

  柳箐聽了,在馬上冷笑道:「嘿嘿,獨龍崗、祝家莊、三庄聯防,真是不想救這些人啊!」

  花榮、史文恭,一左一右,異口同聲的問道:「這個地方也要遭劫?」

  「是啊,不但遭劫還是滅族的那種。」柳箐感慨道。指著前面蓋滿房屋的三座山岡。

  史文恭問道:「那相公如何不想救這些人?」

  「主要是裡面沒什麼好東西,你看那中間叫做祝家莊,西邊是扈家莊,東邊是李家莊。這三處莊上,三村裡算來,總有一二萬軍馬人家。」

  「那祝家本身就是當地一個家族式的黑幫惡霸,裹挾著兩個小弟李家莊,扈家莊,黑白勾結,共霸著獨龍崗這塊地盤,那祝家莊里,甚至連個店小二都囂張跋扈。」柳箐說道。

  花榮撇撇嘴:「那還管他作甚,和該早晚被賊子打破。」

  柳箐嘆口氣:「主要是那裡有個教師不錯,武藝比老史稍微差點,還有就是扈家莊慘了點,投降還被滅了滿門,就跑了一個,妹妹還被俘,嫁給了一個不要臉的猥褻男。」

  「哪個猥褻男?」史文恭問道。

  「就是你在清風山射中他屁股的那個王英。」

  眾人一愣,一起鬨堂大笑,史文恭也搖搖頭:「看來最好是救救那個女娃子。」

  「反正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去扈家莊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吧,順便看看到底是什麼路數。」

  說完,帶著眾人縱馬來到庄前,找到一家臨近護庄河的客棧,把那都在那柳樹下栓了。

  掌柜了見來了好多外人,連忙出來詢問。

  侯三拿了柳箐的都監腰牌,和掌柜的說:「我們自是奉符來的官兵,去京城公幹,在此打尖一晚,有什麼酒肉只管上來,不會差了你的銀兩。」

  掌柜的見是過路的官兵,急忙殷勤招待,先安排了客房,又叫現殺了兩隻活羊招待軍爺,叫小二偷偷去稟告太公。

  羊肉在大鍋里沸騰,離煮熟還早,眾人就是店外的桌椅上閑坐,說些貼己的話。

  就見打祝家莊方向,來了一群人馬,弄得土路上煙塵滾滾。

  走的近了,才看清是一隊清一色的女兵,打頭一員女將,蟬鬢金釵雙壓,鳳鞋寶鐙斜踏。連環鎧甲襯紅紗,綉帶柳腰端跨,手把一對日月雙刀,整的那是十分拉風。

  卻是滿臉高傲之色,不拿正眼看人,看到柳箐等人,只是把眼一瞥,隨即穿過弔橋,縱馬進庄。

  幾個人一起碰碰胳膊肘,花榮冷笑道:「這就是那個小娘皮吧,果然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郁保四朝地上吐口濃痰::「呸,井底之蛙,恐怕連少夫人一招都敵不過,哪裡來的底氣囂張。」

  被人餵了一嘴塵土,眾人不岔,都在那裡罵罵咧咧。

  正在這時,掌柜的走過來恭敬地說道:「太公請都監相公莊裡續話。」

  柳箐起身拍拍蒙到身上的塵土,拉著花榮,跟著掌柜的進到莊裡。

  扈太公中堂迎著,動問二位官職,聽說一個是都監,一個是知寨,都是從八品從九品的小武官,只當是替某位相公去京城辦差,也就沒當回事。

  客套了一番,叫莊客捧出一個盤子來,上面放著兩錠銀子,一共十兩,說是送與兩位相公吃酒,這就端茶送客。

  出的門來,柳箐拿著那一錠五兩的小銀,玩味的在手裡掂量著。

  「這是把咱倆當成來打秋風的叫花子打發了,我還以為怎麼也得請我們吃頓飯呢。」花榮調侃道。

  「看樣子你我還不夠資格。」柳箐笑笑說。

  和花榮走出庄外,對視一眼,一起隨手一揚,把那兩錠銀子拋入護城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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