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請留下
「看來你已經想到辦法了,我和那群修者可說不上話,他們就交給你了,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異種邪靈再度端起九龍杯,向著虛空遙遙敬酒,看似是舉杯邀月,其實是想同素月碰杯,為彼此的默契共飲。
真不知道神裔是從哪發現她的,這簡直就是最好的刀,有她在,根本不需要擔心沒時間破解剩下的封禁,到時也許可以獎勵她個痛快的……
「看來你也很需要時間,也是,哪怕是夫子恐怕都沒想到九鼎秘境的封禁竟是一座比一座強。」
素月沒有舉杯,反而一口氣將烈酒飲盡,很貪婪那種火辣辣的灼燒感,能叫她覺得不那麼虛幻。
本就該如此,她本就是存在的,才不是某個夢的產物。
火光閃爍將空空如也的酒罈泯滅,順帶著抹去洞中所有的痕迹氣機,素月伸手撫摸著冰棺,心念變換,再度挪移離開,到一處地下,上面能聽見抑揚頓挫的叫賣聲。
「諸位,山雨欲來風滿樓,現在風還未起,你們可曾磨好刀,我們已定下第一步計劃,出於保密考量,我不會對外透漏一個字,誰要退出現在可以提出來!」
揮手喚起明鏡,素月冷聲開口,聲音無法穿過陣法,即便能穿過也會被叫賣聲徹底淹沒。
等了許久不見有人開口素月笑了,清楚他們看得清局勢,也知道接下來的計劃會容易很多,笑道:「勞駕諸位給三教傳信,就說七日後的午時不周山外正邪會談,藉此決定將來的那場戰爭究竟是走向何方!」
言罷不等幾方勢力開口,素月繼續開口,「別多問,這關係到所有人的生死,知道得多不見得是好事。」
「巨神教主教請留下,剩下的都離開吧。」
「千萬別偷聽,須知貓有九命,最後一條怎麼死的爾等清楚!」
明鏡上的彩光相繼散去,最後鏡框被素白顏色圍繞,戴著兜帽的魁梧漢子出現在鏡中,能被素月看見,卻看不見素月,神裔佔據主動,這是神的旨意,必須遵循。
「牛古,他們對我們的結盟存有二心且各懷心事,所以接下來得計劃我不能告訴他們,但你不一樣,我們都是信徒,彼此的神明更是相交莫逆,我們才是一條道的。」
「聖女所言極是,敢問您需要我們作什麼?」
牛古瓮聲瓮氣地開口,心底已然有了猜測,但畢竟只是猜測,只若素月不說就根本沒法確認,也可能她說了更不能確認。
「很簡單,我會給你一座大陣,你要叫貴教信徒煉化它,在需要你們出手的時候出手,需要妥協時低頭……」
「前面的不成問題,但最後的我們恕難從命,巨神教徒只向我們的神明低頭,即便是假的!」
牛古的聲音很堅定,素月知道沒辦法說服他,所以變了心思,試探道:「欲成不世之事總得有人犧牲……」
沉默片刻,牛古的聲音遙遙傳來,「您說得沒錯,欲成不世之事總得有人犧牲,時候到了,一切如您安排。」
素月點點頭,繼續道:「人數不需要太多,修為也不需要太強,這陣法的主要運轉全靠至寶支撐,三萬九千件至寶成陣,分成九宮八門,又有一百零八分陣,尋常不朽入陣也只能被困。」
「即便是子璇親至我也有把握叫他隕落其中!」
「你只需要好好祭煉此陣,剩下得犧牲交給我們。」
素月言罷將玉簡送往牛古流露氣機之處,捏手印散去明鏡,不同過去,這次沒有遮掩行蹤反而在密室中留下一隻玉鼎,陰踹踹的笑過,遁虛而去。
日落霞飛,經過寂夜與月光的醞釀,神裔為首的勢力邀請三教掌教相聚不周山的消息傳遍人間。
即便是贏正都有些期許,沒有誰比他更想叫這場戰爭歸於紅塵。兩軍交兵,戰車衝殺,死傷以萬計,而修者高來高去不染紅塵煙火,動輒搬山摧城,死傷無可計。
等洛陽知道消息時已是太陽攀上屋檐。少年站在閣樓窗前,凝視著半天蔚藍半天紫韻的奇景,把玩著劍符,總覺得這趟不周山之行不會那麼簡單。
可他卻沒辦法代替戊辰師兄去,蒼天留在人間的暗子絕不只有一個,亘古匆匆,經過那場戰鬥,人間史書書冊多被焚燒,即便天師都記不清這片土地上有多少秘境,裡面又封印了什麼樣了不得的邪魔。
他得留下,單單那八臂魔神就少有手段能夠將他徹底抹殺,現在六界留下的潛藏仇敵夠多了。
「如果是我我就弄個陣法擺在不周山,反正不得不去,只要時機得到便發動陣勢,一方面用邪魔拖住你,一方面在不周山圍點打援,同時叫人間國度出手,兩線開戰!」
南諾慵懶地起床,看著洛陽的背影,懶得開口,心底里默默想著,反正他能夠知道。
兩隻飛鳥嘰喳著飛過檐下,洛陽不由得輕嘆一聲,想去找找混沌魔神,問問坤極陣書究竟在哪,他不修可以給戊辰師兄修,有此道在身,料想也沒什麼陣法能傷到他。
「想去就去吧,我反正不去,懶得動!」
南諾嘟嘟嘴巴,雖是這般說辭,眼中卻流露出別樣的情緒,心底里不露情緒,就等著洛陽猜到。
「不行,我答應去哪都帶著你的,還是乖乖跟我走吧。」
洛陽勾起嘴角,催動玄黃塔將假意憤慨的魔女收入其中,身化銀光,不等庭前枝影搖曳便到了千機閣。
這是最可能知道混沌魔神下落的地方,如果這兒都不知道那隻能退而求其次問問師父……
洛陽與南諾趕到時,齊天象正收起酒碗打算離去。
九道凌厲的劍光飄起鎖住虛空,他引以為傲十方御空步踏了個寂寞。
「師父,你可是亘古真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您就幫幫我找找那個魔頭唄,一百壇花間酒怎麼樣?」
齊天象聞聲撇撇嘴,念及陳虞的叮囑,搖頭晃腦道:「所謂佳人……」
說著向天上望去,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洛陽點點頭,轉身離去,至於許諾的花間酒完全忘在腦後。
「出爾反爾,哼,曹老頭,你隨我去慶陽城,這酒就記在洛陽的賬上。」
「妙極,妙極,順便可以在買些燒雞,也可記在他賬上,都言說崑崙小師叔富甲天下,不可能沒這些閑錢。」
曹老頭笑著起身,跟在劍光離去,沒人覺查方才回來的船老大也悄悄離開……
好兄弟就得有福同享,區區酒錢,洛陽有的是。
別了清風,劍光閃耀落入混沌,感知著四下無人,洛陽微微思量,傳音道:「醜八怪,我知道你就在這兒,有本事的你給我……」
話音未落混沌魔神現出身形,同時間洛陽攥緊拳頭,再一次感知到數不清的信息,不同過去,這次看山不是山,而是模糊的道韻流轉。
「有點長進,這就是你大放厥詞的資本,這不過是六界的而已,要不要試試附近混沌的,無盡時空發生過的所有事,那滋味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混沌魔神報復似的開口,說著隨心擴散神念,將更多的信息投入到洛陽的識海中。
過去的花開花落,未來的春去冬來,現在的永恆沉寂,像是暴風雨中突遇的漩渦,一葉孤舟漂泊其間,隨時可能破碎覆滅。
面對如此境況南諾卻在洛陽心中看不見絲毫恐慌,只覺得一片祥和,任其萬變怡然不變。
「有長進啊,說說吧,你要找我做什麼?」
沒等洛陽徹底熟悉那種感覺,混沌魔神驀然散去神念,巧笑嫣然著,看上去端莊高貴,與方才截然不同。
「我得天書呢,你封印到哪去了,我不修行就是……」
「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將天書的因果再連接在你身上,我不會叫任何人修行天書,這片混沌有我就夠了!」
談及此時混沌魔神驀然變了面色,冷冷的凝視著洛陽,不復友好,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趨勢。
可下一瞬驀然變換面色,好像是知道了什麼,又好像方才的說辭就是故意的玩笑。
「給你天書不是不行,不過你得用銀兩來交換,我聽聞六界可有很多好東西吃,我要去嘗嘗。」
聞聲洛陽皺起劍眉,細細衡量,試探道:「你要多少?」
「五十,不,七十萬兩黃金,買一部坤極陣書,可以吧?」
洛陽控制閻羅鬼面維繫表情,面具下嘴角止不住上揚,露出八顆白牙,心語道:「按理說她無所不知,一部天書賣七十萬兩黃金,她怎麼想的?」
「也許只是她找的借口,方才那瞬她推演到什麼或著有誰與她說了什麼,不然她怎麼會改變主意?」
南諾眯著眸子,心細如塵,很在意混沌魔神方才得轉變。
「好,這是黃金,天書呢?」
洛陽收斂笑意,清點數目后拋出一支須彌袋,盯著混沌魔神,想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給需要的人了,錢貨兩情,互不虧欠!」
混沌魔神接過須彌袋,轉而消失在混沌中,走得乾脆,甚至有些逃脫之意,叫洛陽覺得好像上當受騙。
「坤極陣書被送回來了。」
正此時戊辰的傳音在心底響起,洛陽點點頭折回魔界,與南諾並肩坐在山間,凝視著不周山的方向,放不下心來。
那天發生的完全會決定人界的走向,叫人總不自覺地去揣測事態的走向,期盼著之後能堅定的向著光明的方向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