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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空度一日

  崑崙小師叔485.若想空度一日曠野近月,天低樹高,無名風起,劍光似流星而過,嚮往的山嶽很遠,升騰迷霧,沉澱夢香。

  喧鬧總沒有安寧長久,劍光上,洛陽盤膝端坐,唐念虞靠在他背後假寐,一頭青絲散在肩上,唇角似有弧度,眉眼藏斂溫情,都是微不足道的細節,卻將她的貪戀暴露的乾乾淨淨。

  是神,卻和凡人一樣。

  為求功名少小離家,舟遠港口,破敗的村落愈去,心底可能會想,這一去就再也不要回來。

  漂泊經年,或一朝呼風喚雨,或一生懷才不遇,臨了終了總是回來,小舟變了,人也變了,港口永遠不變。

  唐念虞也很想要個避風港吧……

  洛陽如是想著,劍光外的靈力再度凝實幾分,擋得住呼嘯疾風卻擋不住破空而至的駭人驚雷。

  雷過,明光悄然而至,不屬於人間,看氣息應是從天宮而來。

  招搖過市,帶著一面赤紅戰旗,烈烈作響,離火如迷霧漫山,那神明的樣貌雙目看不清,神識探不明。

  遠遠離著數十步遠,流光悠然停頓,待輝耀消隱,戰旗收斂落入唐子威袍袖,虛空浮現王座,裝扮九龍九鳳,散發著古老而深沉的韻味。

  「洛陽,把她交出來,我可以放你回昆崙山,不然,傳奇正盛卻似流星隕墜,怎麼想都令人唏噓。」

  瞥了眼挪動身形平躺在飛劍上的神女,洛陽抬起頭,從頭到腳打量唐子威一眼,道:「是天宮消息閉塞還是你有什麼了不得底牌?」

  言罷洛陽眯起眼眸,打量著似笑非笑的唐子威,私下揣測著他的想法。

  得道真與知道意天差地別,在知道意境時他都被追著砍,現在明知自己是得道真境還敢來大放厥詞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寶物,能彌補戰力差距,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要麼就是在試探,試探唐念虞的真實身份,畢竟做賊心虛,一個在昆崙山憑空出現的神女,怎麼算都能叫他寢食難安吧。

  「洛陽,修士一般分為兩種,自私與無私,根本上也就是為自己和為天下,你是哪種?」

  「她不是人族,卻可能害死無數人族,你打算怎麼選?」

  唐子威瞥了眼唐念虞,看不出個所以然,說話也不緊不慢,渾不在意洛陽的盛氣凌人,再強又能怎樣,依舊無法抵擋天宮的兵鋒。

  紅塵浩蕩,正邪混淆,發生些屠城滅門的慘劇很正常。

  「你這是在威脅我?」

  洛陽輕挑眉頭,探手虛抓,忘四傾吐劍光,壓過月華,將雲空映照得纖毫畢現。

  這招太淺了,有些不像唐子威的,可還是得破。

  「我可不敢,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這話說的隨意,可若細細打量,便能看到唐子威眉宇間的凜冽殺機。

  話是隨便說的,人也是隨便殺的,不會留下證據,只會給你選擇。

  洛陽很不喜歡做選擇,更厭惡極了那種算定一切高高在上的嘴臉,輕挽劍花,冷聲道:「海王威脅我,我……」

  「說笑了,海王算個什麼東西?」

  「於我而言,他不過是坐井觀天的癩蛤蟆,殺雞儆猴,它連雞都算不上!」

  唐子威驀然起身,瞪著眼,縱情咆哮著,知道洛陽不喜歡選擇,可就是要他選擇。

  不論是妥協還是反抗都會引得諸神憤怒,這有利於天宮,龍城那般兵痞回來了,南宮榕若也回來了,這不是好苗頭,必須將諸神掌控在手中!

  洛陽懶得多費口舌,先以劍道壓住想要起身的唐念虞,挪移閃身,一劍破空而起。

  觀戰諸神還沒反應過來,唐子威的左臂已被劍光湮滅。

  「有本事你們就動一下給我看看,都給我聽好了,話我放在這兒,若人間有任何不測,我將怪罪天宮,無一例外。」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叫群星忘記眨眼,悠閑的流雲也駐足不前,唐子威的手臂已然恢復如初,沒辦法動作。

  肩頭這邊是神軀,新生的手臂也是神軀,唯有那劍刃斬過的地方不同,脆弱且平凡,阻隔神力,叫左臂成了裝飾品!

  「我的話你們聽明白了嗎?」

  冷哼一聲,洛陽揮劍再度斬去唐子威的右臂,收劍轉身,從容而去,根本不理會唐子威怨毒表情。

  劍道未被泯滅前他的雙臂就算廢了,就像那番說給旁人的話一般,這劍也是斬給旁人的看的。

  修行一世誰沒個三五仇家,敢來人間我就敢斬你一劍,我不殺你,有的是生靈殺你。

  天宮諸神可不是玉皇,沒有天池療養神格,沒有天兵天將拱衛守護,雙手廢了和身死道消沒什麼區別。

  「你不該給他機會,他想看就看唄,我是女的,天子是男的,怕什麼?」

  「這般作為,萬一他回去自斷道途,利用此事挑起兩界戰火豈不得不償失。」

  看著那王座漸漸被夜色吞噬,唐念虞坐起身,背對著洛陽,緊蹙秀眉,似自言自語,喋喋不休。

  洛陽搖搖頭,一鼓作氣飛入昆崙山,飛羽峰外停穩飛劍,看著唐念虞落在山巔,轉而欲行,想了想,傳音道:「不必憂心唐子威,愈是來之不易的越要珍惜。」

  言罷御劍落向斂雲宮,許久都不回來了,不知道姜落那小子怎麼樣了,還有宋紫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唐念虞站在山巔,一直目送劍光隱入山霧方才移開視線,抬頭仰望滿天星斗,搖頭淺笑,邊走邊說:「別人都好了,你呢,一己之力忤逆天下大勢,獨自在最前面承受風吹雨打,不累嗎?」

  此問無答,晨鐘報曉,姜落飛奔下山,拎著秋水劍,無多時沒了蹤影。

  小窗輕啟,枝葉輕搖,洛陽飛身到屋頂,凝視著蓬勃升起的日出,深吸口氣,伸了個長長的攔腰,低頭向花輕笑,取出玉筆畫卷,提著筆,一點點拉開畫軸,兩柄劍映入眼帘。

  又過去一天,又是一天開始,空著的地方也該再添上一柄劍了。

  想著洛陽打算落筆,山下傳來鏗鏘劍吟,玉筆驀然一頓,抬頭瞥了眼連接一線的天地,不由得念起太極圖繪。

  「還是再等等吧,還不是時候。」

  自言自語著,洛陽收起畫卷,看著太陽升起,不由得想到南諾,細細感知,劍眉愈是緊蹙。

  痛苦,殺戮,瘋狂……

  這些都不該是南諾應有的情緒,出事了!

  「我沒事,不過是在修行。」

  正想著去到那片遺迹,南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平靜,從容,蘊含著了不得力量。

  開始是被哄騙著開始的,可一旦進入正軌便再也停不下了,爺爺沒有說錯,「愛」的兩邊就該是勢均力敵,要的是一起變老而不是被看著變老。

  若是後者,不如隕落,重新再來。

  「好,多加小心。」

  洛陽瞪大眼眸,攥著拳頭沉默許久,憋出這樣一句話,言罷閉上眼眸,給自己尋找了無數個理由,可就是放不下心。

  「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離開……」

  喃喃著指引劍光騰空而起,未待深入混沌被魔焱擋去前路,焰火中是南默的投影,沒有開口,就那樣看著洛陽,叫洛陽更是不安。

  前車之鑒,洛陽實在是怕極了。

  「人道是紅顏自古多薄命,你想保護她這很好,可她不願意你看著她老去!」

  「更何況誰知道未來發生什麼,即使再不承認,你也不可能永遠保護她,我也不可能,她得靠自己。」

  「我就是過去看一眼,看完了就離開。」

  洛陽緊盯著南默,眸光似劍,無比緊張這究竟是不是個謊言,早就不復面對唐子威時的從容。

  「你能感知到她的情況吧,看了還能離開嗎?」

  「糯糯邁出這一步很不容易,我不許你打斷她,不然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娶她!」

  南默的聲音很冷,同洛陽好不避讓的對視著,沉默許久,一遍又一遍感知過南諾的情勢,洛陽深吸口氣,無精打採的落回斂雲宮。

  對著流雲,取出一壇酒,想想又收起來,沿著山路下山,林外空地,齊刷刷的劍吟聲此起彼伏,不覺悅耳,卻強過其他無數,就這般看看吧,忙裡偷閒,若想空度一日,那便空度一日。

  山間漸漸祥和,看不到熱鬧的雲搭上清風,慢悠悠地飄向大地。

  早朝散了,魏王端起內侍遞來清茗呡上一口,壓下心底的疲憊,拿起奏章,不經意再看幾眼地圖。

  總感覺秦國在聲東擊西,可為什麼他們都不信呢?

  是自己錯了,還是他們錯了,亦或者是都錯了。

  「陛下,您想的沒有錯,秦國的目標一直都是大魏,戰爭是買賣,誰會想賠本呢?」

  傳音在耳畔響起,魏王眉頭輕挑,不動聲色放下茶杯,不緊不慢,道:「那大魏有什麼辦法能一本萬利?」

  禁宮之外,酒樓之上,東皇方朔把玩陽光的手掌一頓,不曾想過魏王會是這般回答,微微愣神,笑道:「哈哈哈,妙哉,妙哉。」

  「我有上中下三策,陛下只能聽一策,敢問陛下如何抉擇?」

  「上策獲益最多也最麻煩,下策不過是毫釐小利,與大局無益,你說我還有得選嗎?」

  「哈哈哈,那我就來和陛下說說這中策!」

  「開始前敢問陛下,這國家該是由誰說的算?」

  魏王將端起一半得茶杯放下,有些猶豫了,這人來歷神秘,可能是某個別有用心需要棋子得棋手,也可能是四海盟用來試探自己得棋子,如何答覆可得考量清楚。

  「無人不成國,治國應該聽得到百姓的聲音,若是聽不到,日久天長,國度必亂!」

  「妙哉,不知陛下敢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功成便是千秋萬代,即便落敗大魏也再無戰火,百姓人人皆可安居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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