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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正道

  這聲輕喃中透著無盡慵懶,糯糯的,卻好像晴空霹靂,叫洛陽有些手足無措,獃頭獃腦的望著南諾,張著嘴巴,發不出絲毫聲音。

  直到清風不再喧囂,洛陽才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好了,糯糯,不要鬧了,這一點都不好笑。」

  「人族,糯糯也是你應該叫的嗎?」

  南諾微眯的杏眼恍然睜開,盡去慵懶,殺氣騰騰,素白的手掌包裹著魔焱,劈斬如刀,直取洛陽脖頸,毫不留情。

  洛陽探手接下這一刀,幾滴鮮紅落在肩頭衣袖,渲染開來,如若點點臘梅,甚是刺目。

  即便如此,南諾依舊沒有露出絲毫情緒,借力翻身而起,居高臨下,那桀驁的模樣同看不起人的名門貴女很像,素手執劍,長相思折射寒光,鳴聲輕輕,劍光一閃,直向洛陽眉心。

  「糯糯……」

  「閉嘴,卑微的小蟲子,看劍!」

  南諾乾淨利落的喝斷洛陽的話,身形翩遷,長相思連斬三劍。

  洛陽退後三步,瞥了眼晨曦下的皇宮,想想那個永不超生的影魔,不知道是誰騙了他,不過這不重要,無論如何,不能將南諾留在這兒。

  諸多變化,洛陽實在是怕了,他好像已經失去她了。

  一線明光穿過流雲,久違的天劍盡展鋒銳,后發先至,劍尖點在長相思上,隨著洛陽抖腕發勁吞吐璀璨輝光,靜動瞬變,南諾沒能預想到突如其來的勁力,手臂一麻,長相思脫手,被洛陽挑向高空。

  眼見那劍指臨近眉心,長相思還有片刻方能落下,南諾一咬牙,直接撞向天劍。

  這叫洛陽慌了神,匆匆收劍,不出意料的瞥見少女輕笑狡黠,素手穩穩接住長相思,輕輕懸在洛陽脖頸前,點到為止。

  「人族,你的劍很不錯,差點就能勝過本公主,給你個機會,留在我麾下做貼身侍衛如何?」

  「我若不答應呢?」洛陽小心試探著,心中抱著一絲希冀。

  「不答應,死!」南諾回應的冰冷決絕,懸而不動的長相思毅然斬落。

  栩栩如生的殘影散入流風,洛陽再度點落劍指,南諾饒有興趣地一笑,收劍刺向自己,逼得洛陽不得不抽身退開,握著天劍,進退維谷。

  「讓我看看你的記憶,齊天之後,崑崙小師叔,天劍壓六界……」

  南諾輕輕說著,用著夢魔族的小手段,肆意窺視著洛陽的記憶,洛陽也沒有遮掩,就這樣任由南諾觀看,期望她能想起什麼,不曾想換來的卻是一句以利用為目的得戲言。

  「奧,原來你這麼喜歡我,那為什麼不留下呢?為我魔族建功立業,只若時機成熟,我未嘗不能嫁給你!」

  風停,山間陷入長久死寂,見洛陽不語,南諾緩緩眯起眼眸,狡黠的笑笑,收起長相思走到洛陽身邊,「你怎麼選啊,留下,只能被我不斷威脅,一步退,步步退,最終粉身碎骨。」

  「離開,說不定下山我就尋一魔頭私定終身,你再來時沒準能見到我嫁衣紅霞,恰許別家……」

  「我若是你便留下,皇圖霸業,功名利祿,甚至是我,你都可以得到,而你要付出的,不過是被一群螻蟻唾棄,螻蟻的聲音很大還是螻蟻,我們完全可以殺光他們!」

  慧劍斬去兩隻舞蝶,靈台輕拭,不惹塵埃。

  洛陽瞥了眼還在動用夢魔手段的南諾,探手抓空,身形盡被魔焱包裹,須臾歸回人間。

  「好好想想,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若不來,我便嫁與旁人!」

  紫韻被山嵐捲去,確認洛陽徹底離開,南諾瞬間不負高冷魔魅形象,隨意躺在芳草中,把玩著獨屬於此時的微光,想著洛陽吃癟的模樣,笑得愈是開心。

  「我要娶你,不管是什麼樣的你,我都要娶?」

  「小賊,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還什麼樣的我都娶,想不清楚錯哪,這輩子就水深火熱著吧……」

  言罷,南諾又是狡黠的一笑,南默感知著山巔的是是非非,不由錯愕。

  良久回神,坐在子璇對面無聲淺笑,賤賤的,不論眉眼還是嘴角都流露著得意,那模樣好像在說:「你是陣劍仙不錯,比我強也不假,可洛陽就是比不過南諾,什麼齊天之後,什麼崑崙小師叔,什麼劍壓六界,沒用,統統沒用!」

  天外雲啟,晨曦落入長河,灑下一片金燦的輝光,落在東皇方朔眼中,更是明耀。

  「沒錯,這兒是一處,狼木靨,算上這兒已經多少處了?」

  「三十七處!」

  狼木靨向著流水伸出手掌,靈力吞吐,攝來一條掙扎的肥魚,一口咬去魚頭,大快朵頤。

  「三十七……」

  東皇方朔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玄奧羅盤,喃喃著狼木靨說的數字,心底將大夏的山水走勢再想了一遍,每一處都沒有尋錯,可國運龍脈的氣穴怎會有三十七數?

  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

  如果沒有尋錯,那大夏的龍脈氣穴當有四十五數,走遍大夏卻僅僅尋到三十七個,另外八個藏在那裡?

  「也許我們該去陽城看看了。」

  負荷望望金光閃閃的長河,步過寸寸河山,唯有陽城沒去過,如果真有另外八個氣穴,那一定就是在陽城皇陵。

  如果沒有,那這大夏龍脈便是有缺的,或者說大夏的國土是不完全的,有一部分在光陰中悄無聲息的隱去,誰也不知去向。

  東皇方朔對負荷點點頭,回頭盯著那金燦光輝之處,手印變化,念誦著饒舌的妖咒,祭起一枚碧綠色的珠子緩緩沉入河底。

  「走,去陽城,到了那都先忍一忍,事成之後,這大夏的人族都是你們的,白天、夜晚,春、夏、秋、冬,隨意獵殺!」

  「好,俺能忍!」

  狼木靨帶頭應道,歧寅也點點頭,隊伍最後面,身形矮小面如少年的妖默不作聲,雙掌合十,河畔霧起,風吹霧散,群妖已不見蹤跡。

  這大河繼續奔流向東,往下千里聚流成江,七八漁船小心翼翼的下網,岸邊有數個青壯漢子四下眺望,瞧見木舟悄然隱入蘆花盪,張口發出一聲刺耳的呼哨,江水中的漁船顧不得收網,四下遁逃。

  「都給老子站住,誰跑誰死!」

  可惜一切晚了些,華貴大船逆流而上,船身縈繞蒼翠氤氳,獨眼龍大漢站在船頭,張弓搭箭,想將那打呼哨的漢子直接射殺。

  霹靂弦驚,一道劍光騰空而起,擋下利箭,得救的漢子頭都沒回,腳步更快,看準距離,飛身落入江流,不見蹤跡。

  黑布遮面的少年緊盯著舟頭的獨眼龍,給前後停穩的漁船比著手勢。

  那群黑瘦的漁民好似未見,停穩漁船,背對著匪首跪下,高舉著手臂,閉著眼眸,自願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小鬼,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路見不平的大俠?」

  匪首滿意的點點頭,縱身飛到岸邊,俯視著黑衣木劍的少年,擋去一大片陽光,更顯霸氣無雙。

  少年不由自主得退後一步,匪首的笑容更加猙獰,打人先打膽,未戰先懼,如此敵手,這一戰的勝算又多了三分。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就是他們在背後管你叫黑魔!」

  匪首輕聲耳語道,少年不可避免地面色再變,眸光躲閃片刻又恢復正常,匪首暗自偷笑,繼續道:「你以為你救了他們?不,你是害了他們。」

  「天上地下,河裡山裡各有規矩,你可能不知道這兒的規矩,實話告訴你,這兒的規矩很簡單,就是連坐,逃一人,殺全家!」

  「我如果是你絕不會救那個漢子,他的確逃了,可他的家人都得死,你覺得他會不會恨你?」

  少年有些失神,趁著關頭,匪首倒握住匕首,直接划向少年脖頸。

  這匪首本就比少年強,有心算無心,根本就是必死亡之局,眼見少年身死,悄然飄過的微風化為劍光,將匪首的手臂齊根斬去。

  「敢問是那位仙長大駕?劉三有眼不識泰山,願奉上全部身家,換弟兄們一條生路!」

  「不必了,滾吧!」

  林牧落下雲端,瞥了眼匪首,探手抓住少年騰空而起,御劍向陽。

  「你是叫庚辭,沒錯吧?」

  「是我,敢問前輩是……」

  「我是洛陽師兄,你本來有機會叫我師叔,現在看來,你還差得遠!」

  「差得遠?」

  庚辭握緊拳頭,歪頭望向流雲,藉此遮掩著心底的怒火。

  林牧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輕聲道:「你是不是想說,不怪世人言崑崙是魔道,與那些匪類同流合污,不是魔道是什麼?」

  庚辭抬起頭,看看林牧又低下,匪首說的話在耳畔不斷迴響,叫他一遍遍捫心自問,真的錯了嗎?

  「看來我猜到,如此,我來問你,正道是什麼?」

  庚辭想了很久最終搖搖頭,林牧輕輕一笑,「正道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正道是天下最簡單的,平平常常,自然而然。」

  庚辭抬起頭,看著林牧的背影,拳頭握的更緊,依舊想不明白,林牧搖搖頭,感覺少年的偏執很像一個前輩,也想明白了洛陽為什麼想將他帶回崑崙,正要再做點撥,虛空浮起九色光霞,將凌雲劍光連帶周圍的層巒疊嶂盡數吞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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