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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當遠行

  風帆更正,萬里碧空,端是風光獨好。

  幾縷輕雲浮過雕窗,小葉子不由皺起眉頭,目光所至,群雄順從俯首,對比起來洛陽的輕笑模樣叫人頗為生厭。

  「過猶不及,你應該明白後果吧?」

  耐著性子,小葉子再度提醒洛陽一句,補藥毒藥往往只有一線之隔,人心不足,貪得無厭總沒有好下場。

  洛陽點點頭,道:「如此美食,不可辜負!」

  小葉子不再言語,輕揮素手,引紋龍銅鼎浮在洛陽身前。

  靠窗的錦衣少年撇撇嘴,嗤笑一聲,道:「什麼崑崙小師叔,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這湯同丹藥無異,喝多了有害無益,嘩眾取寵!」

  「就是就是,總有那麼一種人喜歡裝特殊,何必呢?腳踏實地才能走的遠,好高騖遠,又站的那麼高,還不得粉身碎骨?」

  ……

  一眾名門之後七嘴八舌著,安寧擔憂的皺起眉頭,正欲開口打個圓場,洛陽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張口輕吸,將一鼎魚湯引盡,滿足的擦擦嘴巴,就像是喝了一鼎酒,面帶紅暈,眼神迷離良久才回過神來。

  「騙人的吧?真就毫髮無傷?」

  「傷了能叫你我看出來?日子長的很,冷暖自知吧。」

  錦衣少年悠悠開口,言辭中儘是不屑,就算你真沒受傷又能怎樣?無法證明,只能被踩!

  靈玉瞥了眼那人,輕聲道:「無怪乎師叔能斬殺五氣修者,這身體著實不凡!」

  曲陽的死並沒有再六界傳開,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事,該知道的人總會知道的。

  話音落下,群雄矚目,洞玄殺五氣,古往今來未曾有之,簡直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之事!

  「出家人怎地口言誑語,不怕因果報應,墮入拔舌地獄?」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與我佛而言,入拔舌地獄也非壞事,更何況施主怎知小僧說的是誑語?」

  「五氣歸元,天芒不破,滴血可重生,一個洞玄修者,都未曾修成神通,拿什麼破天芒,拿什麼斬五氣。」

  靈玉搖頭輕笑,手並劍指當空揮畫,道:「憑什麼?當然是憑手中劍了,劍修不用劍殺人難道是如閣下這般用嘴嗎?」

  那負劍修者眯起眼眸,雙拳握固,壓下心頭火氣,心思變換,道:「敢問洛兄殺的是那個五氣大修,該不會是什麼垂垂老矣,站都站不穩的無名隱士吧?」

  注意此間的修士同時鬨笑,目光灼灼的望著洛陽,期待他的答覆。

  洛陽勾起嘴角,擺了擺手掌,雲淡風輕的笑著,吐出一個令人驚懼地名字。

  「曲陽,大齊仙盟山主,曲陽!」

  聲落,滿屋喧囂,曲陽多強眾人心知肚明,那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修為強橫無雙,傳聞中更是身懷九天玄火這等無雙焰火,洛陽竟然殺了他,這個了不得少年原來已經站到了那個高度。

  小葉子也眯起眼眸,打量著洛陽幾眼,快步走回屏風后,幾聲輕響傳來陣陣清香,雪雲繞樑,片刻后玉蝶橫空,一隻雪雲雞,群雄平分,不偏不倚,哪怕洛陽殺了曲陽。

  洛陽拍拍肚子,揮手引起碟中雞肉,細細嘗品,鮮美輕柔的口感給人中雲中漫步的錯覺,久嚼不壓。

  看熱鬧的流雲遠去,隱入翻湧碧濤,隨著滿山花香,纏繞在崑崙的奇松葉間。

  谷塵向戊辰拜了拜,領著一眾少年下山去,少年祖師站在瓊霄峰頂,緊盯著飛雲宮中熟睡的少年。

  玉不琢不成器沒錯,但雕琢也要掌握時機。

  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長,現在可不是姜落下山吃苦的時候,還等再等等,等崑崙的劍能遍布人間時,等這交加的風雨過去。

  「希望他不會鬧脾氣吧,畢竟宋紫蝶都走了,滿山年輕弟子就留下他一人,任誰都會意氣難平吧。」

  戊辰落下雲霄,游曳的素白光劍化為一縷青雲,逐風遠去,同山下的那群少年們一樣,嚮往著未來。

  「獨一無二的人都有著一段與眾不同的經歷,他這算什麼呀,洛陽那小子同他一般大小的是否已經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了……」

  「我們是不是太謹慎了?」

  「我倒覺得我們還不夠謹慎,他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人間再經不起絲毫失敗。」

  「那他過會醒了怎麼辦?我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前不久晴柔同祁薇撒了個謊,你知道嗎?」

  「知道,我把這事告訴他?會不會他沉重了,他還小。」

  「身體與心靈總有一個得在路上,既然出不去就多告訴他一些,想成為光芒得先學會做風雨中飄零的炬火。」

  戊辰點點頭,輕笑著落入院中,既然要做戲就做個全套,這一課能不能上好決定著人間多久才能見到明光。

  白雲蒼狗,熟睡的少年陡然驚醒,翻身躍起,看看攀上頭頂的昊日,慌張的爬起,抓著秋水劍推開宮門,正好瞧見樹下喝茶的戊辰。

  「掌教,對不起……」

  戊辰抬手壓下姜落的話,眯眼望著天際的流雲,聲音清冷,道:「萬物有償,有舍有得,你可知曉?」

  姜落點點頭,不明白戊辰葫蘆里賣什麼葯,乖巧的答道:「弟子知曉。」

  「人鬼互異,你師父是人,卻能施展鬼族道法,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得到了不該得到的,註定要付出不該付出的。」

  「沒錯,藏劍一脈的劍得快,人得快,心得快,你師父同你一般大的時候在地府歷練,屍山血海,舉目皆敵,為了活著,在身上畫了鬼紋,如今鬼氣入骨,已然壽數無幾……」

  「師父他……」

  姜落抬起頭,紅了眼圈,沒能說出那個沉重的字眼,同洛陽相同,自小漂泊無依,很明白那個字究竟有多沉重,師父風華絕代,明明那麼年輕,怎麼就……

  「值得嗎?」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你問他的話,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一個人的價值得在種族中才能體現,自我犧牲照亮前路的先賢有很多,洛陽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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