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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絕有四

  花香清涼,煙柳含霜,一輪皓月掛在窗頭,同昏黃的燈火一起映入明鏡。

  伊人對鏡梳妝,那雙碧色的眸子明過燭光,心底有著千百種不重複的劍招。

  洛陽的劍很強,而且是小男人的師父,他的劍夠利,自己不用留手,他得處處留情,實在是最適合的陪練,有他在,征服小男人的日子指日可待。

  白紗束住衣裙,玉釵管住青絲,越女對鏡中的月露出個微笑,提劍大步出屋,沒等走出小院便忽聞閣樓窗開,身著睡衣的孟婉兒站在窗前,望望相距甚遠的地面,轉身拎著青鸞奔向樓梯。

  越女不由輕笑,提劍守株待兔,等青鸞主動送上門來,她一直是個體面人,吃菜前並不壓惡喝些湯水。

  少女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一樓的修行子弟,通明燈火照亮庭院,孟婉兒在越女身前十步外站定,青鸞劍微動,劍勢殺機藏而不現,氣定神閑,宛若宗師。

  「越女,你準備好了嗎?這一劍名為後土輪迴,有斬天崩山之勢,不出則已,出必染血!」

  越女直視著孟婉兒的平靜的雙眸,心生期待,舉劍齊眉,一點寒星遙指少女眉心,眉宇間的期許清晰可見。

  後土輪迴,以合道聖人為名,這一劍想來很不尋常。

  「換一招吧,你這一劍太弱,漏洞百出,我都沒有出劍的興趣,勸你慎重,這是唯一的機會!」

  孟婉兒提起青鸞劍,周身放鬆,看不出絲毫氣勢。

  越女好奇的看看孟婉兒,舉劍豎在胸前,停頓片刻又變為斜指大地的姿態,思量須臾又變回舉劍齊眉的姿態,輕喝一聲,越女劍動。

  「驚眠鳥!」

  劍鋒破空,越女身隨劍動,無異於驚醒眠鳥,靈動迅捷至極。

  孟婉兒屏息而立,不閃不避,握著青鸞的手掌骨節泛白,目光平靜,心中卻儘是緊迫。

  越女心奇,剛欲收斂三分劍勢以做應變,姜落陡然遁地而出,舉起手臂粗細的木棍重重敲下。

  木棍斷折,越女回頭看看姜落,未待開口倏爾昏死過去,越女劍落地,發出一聲鏗鏘劍鳴,似乎在替主人傾訴滿心的不甘。

  孟婉兒輕出一口氣,憂心忡忡,同一塊石頭很難絆倒同一個人兩次,今晚是平安了,明晚呢,希望越女別記仇吧。不對,就算記仇也不該找自己,冤有頭債有主,這一切都是劉子謙的主意,就算記仇找的也該是劉子謙。

  劉子謙飛身落入院中,看看昏死過去的越女,得意輕笑,道:「勞煩姜師兄將宋師姐送回卧房,我等實力低微,不敢近身。」

  姜落點點頭,記住手中的木棍丟開,抱起宋紫蝶向樓上走去,面色通紅滾燙,好似火烤。

  「婉兒師妹,你過來,明日若是越女尋你你便這般……」

  劉子謙輕聲耳語道,事無巨細,無論神情、言辭都同孟婉兒講個明白。

  孟婉兒點點頭,看看那環抱少女的害羞少年,有些擔憂的問道:「禍水東引?這樣真的行嗎?越女真不會傷害姜師兄?」

  「不會的,放心吧,我有把握,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明日還有早課,告辭。」

  劉子謙抱拳躬身,輕笑著向山外走去,他比孟婉兒等人都大些,明白的也多些,自然看得出姜落對宋紫蝶的想法,這般栽贓嫁禍既能給兩人創造獨處時間又能讓姜落排解相思愁苦,是好事,是為別人好,才不是因為怕自己挨打。

  凌祁薇注視著發生的一切,凝視著劉子謙的背影,緩緩眯著美眸,這個小子和李欽月很像,滿肚子的壞心眼,實在不討喜。

  同一片月下,洛陽同南諾依偎在篝火邊,伊人輕輕轉動著烤架上的四條肥魚,洛陽歪頭盯著南諾看,笑容中透著傻氣,滿眼都是心中裝不下的柔情。

  「今天的事只是個開始,等崑崙臨世的消息徹底被黎民所知,你的名頭也會傳遍天下,你和我在一起面對的可能是千夫所指,萬民唾罵。」

  「唾罵就唾罵唄,關我什麼事,我很清楚他們有多醜陋,他們管天管地還能管我想娶誰?」

  「沒腦子,不懂變通,悠悠眾口,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崑崙淹了。」

  「那我的公主冕下有什麼變通之法,說來聽聽?」

  「等你再強些就去魔界挑戰各族天才,等你打的差不多了我就去跟你打,然後故意輸給你,被你俘虜,任你……」

  「別說了!」

  洛陽不由惱怒,開口喝斷南諾的言語,若真依南諾的計劃,那被人族吐沫淹了的就是魔界,魔族再也容不下南諾,甚至天魔族都要蒙受重創!

  如果註定有一個人被千夫所指,洛陽寧願是自己,折劍下山便是,為南諾,都值得。

  見小男人動了真火,南諾嘟嘟嘴巴,捏住袍袖一角,輕輕搖晃,聲音糯糯的,能將百鍊鋼化為繞指柔。

  「別生氣嘛,不過是一時之計,咋倆都不是那種算計天下的人,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總之我不會同意你的說法,我會娶你,風風光光,誰攔著我殺誰!」

  洛陽認真的說著,隨手向篝火中丟兩塊木柴,眸中的火焰不比熊熊燃燒的篝火差上分毫,這天下在他心中可比不得南諾。

  「喊打喊殺的,一點都不像個劍仙倒像個劍魔,不如你入贅吧,我魔族的伙食絕對比崑崙好。」

  「等姜落成長起來我就能放下了,近百年是不可能了。」

  「我是不急的,不像某些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我也不急,往後日子長著呢,某些人夜不能寐的時候多著呢。」

  洛陽壞笑著拿起一條烤魚,清嗅香氣,吹吹熱氣,撕下一塊餵給南諾,南諾笑眯著杏眼,感覺魚肉甜甜的,像糖。

  孔州和范應侯停在百裡外,守著一小堆篝火,各有所思。

  「他可靠嗎?此間事關兩國數十萬百姓死生。」

  「人族有資格質疑自己的君主無道卻沒資格在意崑崙是否可靠,若沒有崑崙,人界早就成為天宮的附屬了……」

  停頓片刻,孔州嘆了口氣,仰頭望向星空,道:「我感覺今天做的很過分,我們不是他,根本不清楚他同那個魔族的事……」

  「子絕有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我們確實有錯,他做的也未必對,多少人族豪傑俠士死於魔族之手,人魔不兩立!」

  孔州沉默下來遙遙眺望著夜空,人誅魔,魔殺人,誰的手是乾淨的,誰又敢說自己沒有錯?

  這該死的時代,什麼時候能有個真正的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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