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奇門
流光絢爛如虹,似朦朦春雨般落入雲霧,郭奉拎著星杖步出大殿,仰頭看看山巔的第五殿,冷聲道:「洛陽,我和他們兩個不一樣,不打敗我,你不可能再前進一步,別抱有任何不著邊際的幻想,拿出你的真本事!」
喝聲落下,十方牧星杖漾起奪目雷光,游電雷刀掃過虛空,滿山煙雲盡被斬做兩半,露出大片碧藍瓊霄,滾雷聲響久久不歇。
洛陽催動瞬影步從容避開過雷刀,剛欲動劍,郭奉的鐵拳已至近前,帶著素白霜氣,若被命中冰封十方牧星杖必然接踵而至。
剛才那兩杖滋味不好受,洛陽不想挨上第三下,只得再度催動瞬影步,身化殘影橫移數步,雖避過鐵拳卻正好迎上劈掌。
這掌來的無比詭異,洛陽措不及防下被高高劈飛,未待落地十方牧星杖迎面抽來。
金色劍芒穿透雲霧,洛陽翻滾出數十步遠才堪堪停下,抬頭望去,郭奉依舊拎著十方牧星杖站在殿前,衣衫輕動,從容淡漠,似乎從未動過。
「空間神通的鏡像攻擊還是奇門術數的八門傳送……」
洛陽左手握緊劍鞘,打算以雙劍對敵,無論郭奉精通那種空間能力,現在僅靠一柄劍是絕對不夠用的。
「齊天象的後人,崑崙的當代小師叔,藏劍一脈的傳承者,未來的第一劍仙洛陽,你只有這種本事嗎?」
郭奉輕笑著走向山間,十方牧星杖輕輕晃動,火紅流光一閃而逝,數百枚拳頭大小的焰火自山間落下,炙熱的溫度蒸發周圍大片雲霧。
楚齊輕嘆一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看看神情莊重的郭穆,望望從容輕笑的魔皇,微微搖頭,笑道:「看樣子他還沒學會萬象森羅,僅以藏劍術和拔劍術對敵,那這一戰勝負看來已分。」
「確實,攻不能破防,郭奉已經站在不敗之地,敗只是時間問題。」
「沒錯,除非此子還有後手,否則,他必敗無意,身在奇門內,萬事不由己!」
……
群魔皆不看好洛陽能勝,心魔族長更是蹙起柳眉,素手托腮,似乎雨天被困在屋中的活潑少女,滿心的愁緒。
「多好的劍仙苗子,可千萬別傷著了,奴家可是會心痛呢。」
山間流落的火雨將洛陽留下的殘象焚毀,那提劍而行的白衣劍修不知何時已經閃身沖向郭奉,瞬影步不斷變換方位,崎嶇山道間多出十數個姿態各異的殘象,皆含氣勢,栩栩如生,令郭奉分不清真假。
流炎,電光,土刺,冰槍,一個個殘影相繼破碎,洛陽終於抵近郭奉身前,長劍以虛空為鞘,蓄勢拔斬,鋒銳劍勢席捲瓊霄。
郭奉眉頭一挑,雖心中吃驚但手中的十方牧星杖卻未減緩半分。
星杖、長劍相繼落空,蓄勢久以的劍鞘同九霄隕下的驚雷前後落在對手身上,忍痛悶哼同筋骨斷裂之音在雲霧間同時響起,相繼落下。
電光、劍氣呼嘯四散,一人一魔蹲跪在地上,互相凝視著對方,兩敗俱傷,不分高低。
天外天界,無數碎星懸浮在深邃死寂的虛空間,少年祖師閃身避過那橫亘百里的風雷電光,感知昆崙山間的情勢,私下思慮著怎麼那難纏的一僧一道打發了。
人心不古,古時仗劍行俠從不問回報,現在倒好,做點「小事」都得說要不少好處,世道變了,千年不見這兩個老傢伙都學壞了。
「溯洄!」
燭龍輕聲敕令,落空的風雷電光席捲而回,湮滅一大片宛若山丘的碎星,徑直劈向少年祖師頭顱。
「太乙分光劍!」
少年祖師瞥了眼背後的風雷電光,手掌輕揮,敕令劍河飄搖灌下,同風雷電光重重撞在一起,盛放的極光一時壓過昊日,散碎的劍氣雷光將周圍懸浮的碎星盡數清空。
燭龍眯眼看看少年祖師,發出聲刺耳龍吟,遍布虛空的龍軀發出萬丈明光,眨眼間化為一鶴髮童顏,身形魁梧的八尺大漢,手托一盞明燈,其上閃動九色華光,光輝輕閃,於無聲息間便將少年祖師的兩道磅礴劍河化為虛無。
「老泥鰍,千年不見本事見長啊,這歲月明光都能擋下老道的劍河了。」
「清虛,少給我裝模做樣的,我知道你一直再留手,到現在沒動真格的,你怎麼想的,不會真以為崑崙沒了你還能反敗為勝吧?」
「怎麼不能,這盤棋從開始就不是我跟你們下的,不然崑崙能這麼被動?徒孫不成器,換做是我你們沒動我就動了,你們沒出手我就出手了,鬧上崑崙,或許做夢時候可以!」
說著少年祖師雙掌虛引,度星光為劍,生明死滅兩道劍河翻湧而起,封鎖時空,似漫天飛花,如深海渦流,旋動絞殺,鏗鏘劍吟絡繹不休,歲月燈光時明時暗,時聚時散,兩道劍河難入分毫。
「身前六尺是我的絕對領域,一步慢,步步慢,清虛,八百年前我不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八百年後你甚至無法破開我的歲月明光,你老了!」
「別不要臉了,看劍法,太上無極!」
少年祖師橫眉輕呼,星空間的兩道劍光並為一道,摧枯拉朽的斬破歲月明光,將燭龍高高斬飛。
「溯洄!」
敕令聲起,光陰倒流,敕令聲落,燭龍身軀上的無數劍傷瞬間消失不見,匯為一道劍河也散為兩道。
「定!解!」
燭龍將歲月燈光催動到極致,歲月明光照亮穹宇,兩聲敕令,言出法隨,周遭起伏洶湧的劍河瞬間凝滯,無聲息間散為一片零零星光。
「好手段!」
少年祖師誇讚一聲,劍指上引,再度喚起無量飛劍殺向燭龍,無堅不摧的無極劍光同不動如山的歲月燈光交相輝映,成為夜空中最耀眼的兩顆明星。
雲煙捲過巍峨聖殿,激斗產生的漫天灰埃未待落下又再度揚起,數十道縱橫劍氣同雷光火蛇撞擊在一處,洛陽揮動雙劍,鬼魅般的遊走在雲霧之間,邊避躲著有如傾盆夏雨的奇門術法,邊費盡心思的沖向郭奉。
郭奉拎著十方牧星杖不斷在山間變換位置,洛陽進一步他便不動聲色的退一步,始終同洛陽保持著三十多步的相對距離,不想直面對洛陽那神出鬼沒的拔劍術。
「他奶奶的,真是不痛快,你們不是說這小子必敗無疑嗎?怎麼還打起拉鋸戰了,這樣打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向過不滿的靠向椅背,雙拳握緊,橫眉怒目,恨不得取代郭奉的位置,衝上去同洛陽真刀真槍的廝殺一翻,如此就算倒在對手劍下也雖敗猶榮,這樣連連倒退,依靠術法打消耗戰算什麼?
「沒腦子的莽夫!」楚穆用力一拍桌子,吹鬍子瞪眼,厲聲喝道:「郭奉是巫魔,不是血魔,靠奇門術法打消耗戰怎麼了?」
「哼!沒怎麼,你們巫魔說的都是理,一群躲在後面……」
「好了,繼續看吧。」
南離開口打斷向過的譏語,同時象郭穆使個眼色,呼嘯的風聲在窗外久久不息,七魔再次將目光落在投影上。
楚齊不動聲色的看看向過與郭穆,暗中冷笑,眯眼凝視著投影,不願錯過一剎光影,希望洛陽殺了郭奉,或者郭奉殺了洛陽。
現在的魔族就像一潭死水,楚齊很希望洛陽、郭奉的死能成為那塊激起波濤的石頭,他已經厭倦了蠶食心魔族,想一舉將心魔族擊潰,整合兩族之力劍指天魔。
皇帝輪流做,天魔族霸佔皇位卻無力帶魔族崛起,也該退位讓賢了!
「驚門?不,是傷門!」
郭奉眼中閃動流光,十方牧星杖移動,催動數十法術,紫電霜雪,流炎泥沼盡數落空,洛陽出魔意外的停在原地,輕挽劍花,納鞘斂神。
「來了!」
楚齊暗中自語,拔劍術是犧牲所有換取窮盡四象之極的一劍,既然洛陽用出了此術,想必下一刻便會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