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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是春分的春,不是吹!

  快馬疾行六日,雪柒終於來到建鄴。建鄴不愧是皇城,十數丈寬的護城河將建鄴城團團圍住,輕功最好的人也不能飛躍,僅留一道橋連接城門,城門旁邊重兵把守盤查,城樓上日夜皆有士兵輪番值守。

  雪柒排在長長的進城隊伍之後,冒著烈日緩慢地向前挪動著。到了晌午,終於輪到雪柒了,顧不上又渴又累,雪柒賠了了笑臉,對那把手的士兵說道:「大哥,我想進去找個人!」

  士兵斜睨她一眼,話都懶得說,只是朝她伸出手。

  雪柒一臉疑惑,旋即一副瞭然的表情,側身掏出幾粒碎銀子放在那士兵的掌心上。

  那士兵一臉傲慢地掌心朝下,銀子落在了地上,義正言辭地說:「拿出你的路引,沒有路引休想進城!」

  雪柒悻悻地撿起銀子讓到一邊,只聽見排在她身後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嬉皮笑臉地跟士兵說:「鄙人自廣元來此經商,路引不慎遺失,還望官爺通融通融,這些是孝敬幾位官爺的茶水錢,還請笑納!」

  那士兵拿在手裡掂了掂,足有七八兩,士兵拉開路障:「進去吧!下不為例!」

  那胖男人千恩萬謝地進去了,雪柒看得目瞪口呆,敢情不是不要錢,而是嫌不夠!

  雪柒氣憤地上前理論:「他也沒路引,為何可以進!」

  那士兵似笑非笑:「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點透呢!」

  另一個士兵推搡著雪柒,雪柒一時不察,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頓時怒從心起,轉身一腳踢到那士兵臉上,那士兵何曾收過這樣的對待?一直都是別人點頭哈腰央求他!拔出刀砍向雪柒,雪柒飛起一腳將他的刀踢出老遠,其餘六七個士兵見狀,紛紛聚攏過來。雪柒正是心火難消,準備拿這幾個勢利小人開開刀。旁邊準備進城的眾人見這陣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試圖從士兵身後湧入城裡。

  眼看一場騷亂欲起,幾輛奢華的馬車分開眾人駛了進來,為首的青色馬車裡,有個聲音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回事?鬧哄哄的!」

  趕馬的小廝答道:「像是守城士兵與人起了衝突!」

  車裡人懶懶地吩咐:「叫一個人來回話!」

  趕馬的小廝應了聲,然後跑到為首的士兵跟前,一臉倨傲地指著他說道:「我家公子讓你去回話!」

  士兵連忙小跑著過去,到馬車側邊站定,在這建鄴,有權有勢的人十之八九,何況還能在城門口乘著這樣形制的馬車而不用接受下車盤查的,更是權貴里的權貴!

  等了一會兒,一把摺扇將轎簾掀起一角,那士兵如遭雷擊,這可是兵部尚書的次子楊政!如今被他撞見城門口這樣騷亂景象,不用呈報聖上,只要知會他們的隊長一聲,他們就可以被軍法處置。

  他哆哆嗦嗦叫了一聲:「楊二公子!」楊政尚且無官職在身,只是平日里仗著父親的溺愛橫行慣了,誰也不想開罪於這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

  楊政眼皮都沒抬,懶懶地說了一句:「給個合理解釋。」

  那士兵擦了擦如瀑的汗,戰戰兢兢答道:「那人不出示路引,還打傷我們一個兄弟,行跡甚是可疑,我們正在圍捕!」

  雪柒在遠處聽見他這番說辭,對這樣顛倒是非黑白的人驚怒不已,當即喝到:「你放屁!明明是你們見錢眼開!只放給足夠多錢的人進去!」

  楊政蹙了蹙眉,看向大聲嚷嚷的雪柒,正要開口,卻看見第三輛馬車裡鑽出一人喚了一聲:「雪柒!」

  雪柒尋聲望去,那錦衣公子正是倪尋!

  倪尋欣喜地跳下馬車,拉著雪柒來到楊政馬車旁,興高采烈地向楊政介紹起雪柒:「子甫兄,這是我上次出門時結識的朋友,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

  雪柒抱了抱拳,楊政只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即便如此,眼底淡淡的輕蔑仍然藏不住。

  倪尋向楊政請求帶雪柒進城,若是平時,憑著倪尋的父親是正五品翰林學士,倪尋也可以帶雪柒進去,可如今楊政在場,若不徵求他的意見,可能又要發脾氣。

  楊政施捨般瞟了那士兵一眼,士兵立馬心領神會,讓開一條道。這活閻王沒管閑事追究玩忽職守,私相授受之罪,他就已經感恩戴德了,哪還敢說個不字!

  楊政放下轎簾,小廝立即上車率先將馬車趕了進去。倪尋招呼雪柒上到自己的馬車上。

  倪尋問道:「你怎麼到建鄴了?果真是來找我的嗎?」

  雪柒連連稱是,她哪裡敢說她壓根沒想起倪尋也在建鄴!她沉吟一會兒,忍不住還是問道:「我順道也來找找木景,你可有什麼線索?」

  倪尋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未曾聽說他在建鄴啊!」

  雪柒又道:「我聽老頭說,木景極有可能是化名……」

  倪尋瞪大眼睛:「那便更難尋了!」

  見雪柒有些失落,倪尋忙道:「不打緊,慢慢來,即是專程來找我的,我定會盡心儘力助你!先去我家住下,或許我父親會有法子!」

  雪柒聽見「專程」二字,有些心虛地應了,反正自己也無處可去,多一人多一點門路。

  來到倪尋的家,雪柒眼睛都直了,兩旁一對龐大威武的石獅子,兩扇硃紅色大門緊閉著,上面懸著的金絲楠木牌匾奢華大氣。聽到倪尋的車駕聲音,家裡的小廝殷勤地來開門,眼神卻止不住在雪柒身上亂瞟,雪柒第一次感覺到自慚形穢,不知道用哪只腳邁進大門才顯得從容,胡思亂想間,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一跤,倪尋連忙扶住雪柒,旁邊的小廝都捂嘴竊笑,倪尋一個眼刀過去,幾個小廝識相的斂了笑容。

  進門處是幾個大缸,裡面的睡蓮含苞未放,繞過長長的長廊,倪尋帶她來到一個雅緻的水榭,內有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泡茶,倪尋叫道:「爹,我回來了。」

  那男人「噌」一下轉過身來,對著倪尋怒目而視,兩撇小鬍子一顫一顫的,卻在看見雪柒時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宛若集市上賣著的麵塑福娃,憨態可掬。

  雪柒被這樣的變臉速度驚得有點結巴:「伯伯伯父好,我是雪柒,冒昧來到您家,叨擾了!」

  不想倪尋的父親瞪圓眼睛,張開雙臂迎過來:「哎呀呀!小俠女就是雪柒啊!犬子常提起你,犬子在外胡鬧那段日子,承蒙女俠照顧,老夫感激不盡!務必將寒舍當做自己家,無需拘禮!缺什麼只管跟敬書提!」

  雪柒被這一通寒暄搞得有點懵,用嘴型問倪尋:「敬書是誰?」

  倪尋也同樣用嘴型回答:「我!」

  倪尋的父親還在滔滔不絕地誇獎雪柒,什麼年少有為,什麼俠肝義膽,什麼義薄雲天,什麼英姿颯爽,什麼溫婉清麗……

  饒是雪柒這樣粗線條的人,也覺得臉皮燒得厲害,覺得言過其實了。

  而後倪尋父親又開始回憶他的小半生,大概就是:他出生於一個沒落的武林世家,從小擁有的資源也有限,再加上他本就沒什麼天賦,受到的關注更是少得可憐,也受過不少欺凌。

  可是他也是個不服輸的性格,他發誓,總有一天要出人頭地,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對他刮目相看。

  只是天賦受限,二十歲仍是武功平平,籍籍無名。卻不想他閑著無聊時編撰的各類排行榜卻讓他聲名鵲起,也算是另闢蹊徑了。

  自此,他更是鑽研整合武林秘辛,對武林各類人和事可以說是如數家珍。

  後來,他收到朝廷的詔書,從開始的七品編修做到如今的正五品翰林學士。

  在世俗眼裡,也算是飛黃騰達了,可是所有武林人士對此卻頗為不齒,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做了朝廷的走狗!

  說到這,倪尋父親眼底的黯然一閃而過,他又揮揮手說道:「管他人作甚,冷暖自知,一心撲在武林中未必就幸福。」

  倪尋看雪柒面露疲色,連忙打斷父親更深層次地自我剖析,帶著雪柒一溜煙跑了。

  出來后,雪柒問倪尋:「冒昧問一下,你爹叫什麼名?」

  倪尋答道:「倪春,你問這做什麼?」

  雪柒走在前頭道:「果然是人如其名,倪吹,果然能吹!」

  倪尋在後面叫道:「是春不是吹!」

  雪柒故意逗他:「都一樣!」

  倪尋也不再反駁。帶著雪柒七彎八拐,終於停在一個房間門口,對雪柒說道:「我已經叫丫鬟放好水了,你泡泡去去乏,之後睡個覺,晚飯我來叫你。」

  雪柒泡完澡之後就上床躺下了,這幾天太過疲累,也是被子太軟和,等倪尋過來找她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倪尋命人帶了幾樣精緻的菜,還燙了一壺酒,雪柒看到酒菜早已垂涎欲滴,聽得倪尋已吃過了,愈發不客氣地將所有酒菜一掃而空,才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

  倪尋見雪柒吃飽了,就問雪柒要不要出去逛逛?

  雪柒只想繼續補眠,心不在焉地問了句:「有什麼好玩的?」

  倪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連比帶劃開始描述:「你來的正是時候,今日正是黎朝的祭天儀式,要在鐘樓上舉行,今年由剛及弱冠的五皇子舉行儀式。」

  「哦,」雪柒依舊興緻缺缺,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倪尋繼續煽動:「萬一木景也來呢?這樣盛大的儀式,那麼愛湊熱鬧的人!」

  雪柒被他說動了,一骨碌爬起來,洗臉,扎頭髮,換身老頭買的艷麗的衣服。

  倪尋嫌棄地看了看雪柒的打扮,叫來他的大丫鬟翠兒,重新給她梳了簡潔別緻的髮式,換了一身鵝黃衣裙。

  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雪柒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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