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約定到此為止吧
天已大亮，陽光透過落地窗照亮了客廳，祁星晨站在房門外躊躇著，抬手想要敲門，卻是頓住，猶豫片刻，又抬手，仍是頓住，準備要乾脆些時，房門從裡邊打開了，四目相對。
他舔了舔乾乾的唇，「我……我昨晚.……」。
「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雲夢把話接上，聲音很平淡，她看著他憔悴的樣，想他應該一晚沒睡，胸口又是一陣堵。
祁星晨一怔，「嗯？」。
「我沒怪你」，雲夢說。
「為什麼？」，祁星晨想不通，他覺得她應該打他一頓或者罵他一頓才對。
為什麼？
因為她怪的是自己。
因為一切源於她答應他的那一刻。
昨晚她想了一夜，也後悔了一夜，要是當初她狠心些，直接拒絕，不糾結那麼多，那他們會有自己的生活。
現在他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甚至已經成家，而她繼續當著『孤寡老人』，而不是這樣，他痛苦著，她自責著。
可時間不會倒流。
事到如今，離約定結束僅剩四個多月，而她對他還沒有一點感覺，那他們也就沒有結果了，與其尷尬地度過最後這幾個月，不如當作沒發生過。
但這些，她不會告訴他。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真想咬自己的舌頭，這解釋.……可真是沒毛病，因為他是有意的啊。
祁星晨更是想不通了，雲夢只好無奈地說：「哎呀，別想了，你只要知道我沒怪你就是了」。
說完又轉移話題，「你餓了沒？」。
聞言，祁星晨先把這事拋到了腦後，「你餓了？那我現在就去買回來」。
雲夢拉住他，「一起去吧」。
兩人洗漱了一番，去了雲夢家附近的那家老店吃早餐。
那家店的人一如既往的多，他們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位置坐。
像幾年前那天一樣，祁星晨去拿早餐，雲夢坐在位置上等。
雲夢喝了口粥，又吃了口饅頭，「嗯，還是原來的味道，沒有變」。
祁星晨看著她，欲言又止。
雲夢見他還糾結，打趣道：「你別一副我把你咋的了樣子好吧？周圍那麼多人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祁星晨耳朵瞬間紅了起來，輕咳幾聲。
雲夢嘖了聲，「你這樣……更像了，先吃吧，想說什麼，吃完再說」。
吃過早餐，走出店，迎面的冷風呼呼吹來。
雲夢把手揣進大衣兜里，瞅著旁邊那個小媳婦兒樣的人，「你不會還想著昨晚的事吧？」。
「對不起，雖然你沒有怪我，可昨晚還是我.……失控了，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情況了」
「嗯，知道了，你也不要想這事了，吃虧的是我耶，我都不在乎了，你也不要在意了好吧？」，雲夢笑著說，只想快點翻篇。
可他不是她，做不到快速翻篇，他仍覺得自己很無恥，昨晚竟產生了強迫她的想法。
雲夢嘆了聲，握住他的手，一起揣進他兜里，「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我回去收拾東西，然後你再來接我吧」。 ……
短暫的年假很快過去，雖然雲夢並沒有感覺她有過過年，可實際上確實是放了假的。
那晚的事，不管真的能不能翻篇，反正兩人都沒再提過，之前那幾個月怎麼過，如今照樣怎麼過。
直到一天，雲夢中午下班時，被人攔住，攔她的人牛高馬大，很像是保鏢一類。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對方也很有禮貌，就是態度很強硬，不容人拒絕。
她想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畢竟她也沒錢，先跟著他走，見機行事好了。
坐上一輛不便宜的黑色車，來到了一家不便宜的咖啡館。
走進這家咖啡館，於她而言簡直就是折磨人。
雖然環境和氛圍很不錯，恬靜舒適，格調還很高大上，就是這氣味.……她是真享受不來。
還好請她來這的人選了個露天的空曠地，沒什麼氣味。
帶她來的保鏢走到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中年婦女旁邊，彎腰說了句：「夫人」。
中年婦女點了點頭，保鏢讓她坐到那人對面。
雲夢從走到那座位到坐下，腦子裡已經想到了好幾個情節。
她曾經參與過的某台手術失敗了，而患者可能是這個人的孩子，現在她來找她算賬。
又或是她曾經無意間得罪了什麼人，之前沒有那能力，現在有了，然後來找她算賬。 ……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狗血的情節。
中年婦女很直接地簡單做了自我介紹，「祁星晨的母親」。
「阿，阿姨好」，雲夢有些緊張，猝不及防就這麼見了家長，可她和他也不會發展到見家長的關係啊。
不過看祁母那冷漠的態度，她想應該也不是來認兒媳婦的。
對於祁母怎麼知道她和祁星晨的事的，她大致推理一下，估計是祁星晨拒絕相親，也許他還說了什麼他非誰一人不娶的話了吧，然後他媽媽就查到了她。
就他開公司時那招搖的樣子，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喜歡她呀。
祁母拿出了張支票放到她面前，「一千萬，離開我兒子」。
雖然這一千萬很誘人，但云夢這會兒視金錢如糞土，很守約定，期限沒到，她不會主動退出，這事不是她一人能決定的。
於是她拒絕了，還很瀟洒地走了，給人留下她和祁星晨的愛情不容金錢玷污還堅不可摧的錯覺。
「如果您今天要說的是這事，那很抱歉，我不能答應，無論如何……都一樣」
離開咖啡館后，雲夢想剛剛為什麼她沒有和祁母說那個約定的事，明明他們不會有結果，四個月後他們就會和平分開的。
只是她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或許是懶得說吧，又或許是潛意識裡把這事當成了個秘密吧。
祁母來找她的事，她沒有告訴祁星晨，但事後祁母聯繫了他。
祁星晨知道這事後，和祁母大吵一架，回家時跟雲夢道歉，說是他當初太心急，沒考慮妥當，還問她他媽媽有沒有對她做什麼事。
雲夢讓他放心，還讓他不要和他媽媽起衝突。
原以為祁母還會來找她，威脅她離開祁星晨的，她都設想了各種情況了，連應對之策都想好了。
可並沒有，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祁母，好像這不過是做了場夢。
生活又歸平靜，只是祁星晨突然忙了起來，雲夢好幾次去他公司給他送飯，他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忙各種事，似乎是出了什麼很棘手的問題。
不過她沒問他出了什麼事，畢竟她也不懂這些，能做的就是幫他照顧他的胃，偶爾給他按按肩。
「我們的約定……到此為止吧」，祁星晨站在落地窗那，背對著雲夢。
雲夢停下了往前走的腳步，看著他在夕陽下顯得落寞的背影，她本應該直接點頭同意就行，卻是不受控制地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我累了，我想放棄了」，他還是背對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身，一臉疲態，說：「明天我會去把我的東西拿走的」。
「哦……好，我知道了，那就到此為止吧」，她走到沙發那坐下，打開飯盒，「來吃飯吧，這一餐.……應該不至於不能一起吃吧？」。
「可以」，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分手又不是再也不見，永無聯繫，更何況.……我們不過是約定」。
她回了個笑，同樣是扯出來的，一是她笑不出來，二是她真是那種分手就再也不見，哪怕這只是個約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