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不想結婚
如果我實話跟你說,我原本只是一個漫無目的遊盪著的靈魂,誤打誤撞得到了一副軀殼,我這副軀殼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問題,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突然離開,所以我不想結婚,這麼說的話,你能接受嗎?
他果然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李弘瑞嘴角劃過一個嘲弄的角度,下一秒又裝出一副比我還要認真的樣子看著我。
「我當然接受,因為我也是。」
「不,你不是。」
我搖了搖頭,無論我辯解多少次,他都這個態度,我想放棄了,我累了。
「算了,不信就不信,無所謂了。」
李弘瑞見我這個負氣的態度,立刻抓著我的手,又帶著他獨有的撒嬌腔調說話,他知道我受不了他對我撒嬌。
「讓你見見我的父母,就這麼難嗎?」
「見你父母不難,難的是結婚的事。」
儘管那溫暖的觸感讓我留戀,但我還是堅持要抽出自己的手,在這個問題上,我很堅決。
「有什麼難的?你還顧慮什麼?我們在一起都兩年了,要是別的女孩都該急死了。」
李弘瑞一直覺得我在結婚這個問題上的態度很反常。
與其說我反常,不如說是他奇怪,他就是這樣一個對什麼事都認真得傻氣的大男孩,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居然還覺得親了嘴就是情侶,上了床就該結婚。
「兩年而已,為什麼一定要結婚?」
「鄭可瑜,你到底在顧慮什麼?你不是說愛我嗎?你還說我是你的靈魂伴侶,為什麼不願意跟我結婚?」
「不想結婚就是不想結婚,哪來那麼多的顧慮。」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迅速別開了臉,因為每次提到這件事情,我們就會鬧得很不愉快,我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你是不是根本不愛我?」
李弘瑞囈語般地說完,立刻機警地瞄了我一眼,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搶在我說話之前立刻道歉。
「好的,我錯了,我掌嘴,over,停!」
李弘瑞生怕我說什麼他不想聽的話,一溜煙似的跑了,在廚房裡搗鼓鍋碗瓢盆,故意弄出叮叮噹噹的大動靜。
我轉過臉來看著廚房的門,有些失神,他會有這個反應大概是因為上一次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提出了分手。
是呀,早該分手了,何必糾纏下去。
我的思緒一直被手機的提示音打斷,看了看他隨意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李弘瑞剛才忘記把手機帶進廚房了,最近他總是手機不離身的,雖然我知道看他手機不好,可我還是像魔怔了一樣,滿腦子都在想著到底是誰一直給他發消息,是一個漂亮的女生嗎?我見過她嗎?
理智讓我別去,可是身子還是掙扎著挪了過去,李弘瑞像是知道似的,轉眼就竄到我面前,一臉笑嘻嘻的擋在茶几和我之間。
「想幹嘛?你坐好等著吃就行!」
「誰一早上不停給你發消息啊?」
我的話聽起來一定是酸溜溜的。
「群,一定是。」
李弘瑞用力的點頭,還豎著食指強調「一定」的意思,此舉跟「畫蛇添足」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才不信他的鬼話,李弘瑞說謊的樣子太好認了,那篤定的表情就差鑿個假字在腦門上。
水壺煮開了的聲音把李弘瑞召喚回到廚房,我看了看茶几檯面,那手機果然被他帶走了。
我又慢慢坐回到沙發上,將我見過的女生都在腦袋裡過一遍,終於鎖定了一個人。
大概是那個臉上有兩個酒窩的長發女生,是跟李弘瑞一個班的,看上去特別甜美可人,是男人都不會討厭的那種女生。
她叫安琪,阿喬跟我說過,李弘瑞最近跟她走得特別近,記得前幾天李弘瑞騙我說他有課,其實是跟她一起去校內一家格調很高的西餐廳,所以那天他回來提結婚的時候,我藉機說出了分手兩個字。
我還以為李弘瑞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原來他也喜歡腳踏兩隻船,
大概是不想兩頭落空,在那邊沒完全搞定之前,對我也絕不鬆手。
「別弄了,我等會約了阿喬吃飯。」
「啊?你約了她,怎麼不早說?」
李弘瑞手裡還握著鍋鏟,一臉錯愕地從廚房出來盯著我。
「現在說也不晚啊。」
「怎麼不晚?我給你做了番茄蛋,鍋里還在蒸著魚呢!」
「那你中午可以吃啊,不浪費的,就這樣吧!」
我提早穿好了衣服,準備好出門的包包,所以一站起來往門口穿鞋就好了,速度很快,為的就是不給李弘瑞任何能拖住我的機會。
「怎麼可以這樣!鄭可瑜,你簡直不可理喻!」
李弘瑞還在那罵罵咧咧,我直接把門一關,耳朵終於清凈了。
進了公寓電梯,我沒有按一樓,而是按了七樓,電梯飛快地往上升,唰一聲打開門。
一個矮小的女生早就站在電梯前等著,她就是阿喬,看到我以後警惕地瞄一眼我身後,然後回頭又看了看樓梯,確認沒有其他人才小聲詢問。
「李弘瑞呢?」
「我甩開他了。」
「很好,進去吧。」
阿喬臉上沒什麼表情,指了指她的房門,隨後當先走進去,李弘瑞一直以為阿喬是我的閨蜜,其實她不是,她甚至根本不想看見我。
我跟著阿喬走進她的屋子,她一進門先彎腰鞠躬然後立在一旁,而我則跪倒在地,用額頭貼著冰涼的地板,朝門口一尊神像表達敬意,等待阿喬叫我起來,我才能起來。
「太陰娘娘在上,罪惡之靈三跪九叩,望得指點,弟子阿喬願以身作媒,傳達聖意。」
阿喬說完,從腰間掏出一串由紅色繩子和兩塊月牙狀木塊穿成的鏈子,念念有詞之後往地上看似隨意地一拋。
只見那兩月牙塊,一面是凸起的,一面是凹進去的,寓意一陰一陽,所求之事可成。
「一切錯誤自會回歸到正軌上,這是人世的修正法則。」
阿喬雙手合十,閉著眼睛,用悠揚的腔調半唱半念地講出這句話,她平時絕不會這樣說話,想必是在傳達太陰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