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飲食男女(8)
文/書蟲
夜晚的風剛剛好,車輛汽笛聲聽上去還挺悅耳,來來往往的人們,好像也在趁著在這個盡情撒歡,每個人臉上都閃著喜悅的光芒。李茉莉帶著趙書海往前門走去,剛才的那種美好氛圍好像還停留在他們的眼裡,心裡,身上。李茉莉不看趙書海,趙書海時不時看李茉莉。李茉莉能感受到趙書海的眼光,但她卻不能勇敢的迎接這樣火熱,熱情的眼神。她怕自己被吞沒,再也出不來,更怕自己不願意出來。
趙書海問李茉莉之前經常這麼晚來這裡玩嗎,李茉莉說一個人沒有來過。趙書海說看來兩個人來過啊,李茉莉知道趙書海又把她套進去了,不過她不在意,說,沒有的事,誰會看上我,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趙書海說你為什麼總說自己是窮光蛋,我覺得你和別的女生不一樣,不拜金,不虛榮,不懶惰,很上進,也很有愛。李茉莉沒想到趙書海說她是一個有愛的人,不由從鼻孔里冷笑一笑,她笑的不是趙書海,她笑的是自己。她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有愛的人,她覺得她什麼都沒有,至少目前是這樣的一無所有。
李茉莉走在大街上的時候,看到出雙入對的時候,有時心裡不由羨慕起來,尤其是看到一家三口人在她面前經過的時候,她的心裡早已酸的瘊咸,她以為自己會滿不在意,沒想到還是被這麼輕而易舉打敗,最後潰不成軍。
刮過來一陣風,趙書海問李茉莉冷不冷,李茉莉說不冷。李茉莉見趙書海脫外套,急忙說我真的不冷。趙書海邊脫外套邊說我走路走熱了,你披上吧,別著涼。李茉莉看著趙書海把外套披在自己肩膀上,說了聲謝謝。趙書海微微一笑說客氣了。
趙書海和李茉莉兩人正走著,旁邊有一對情侶,看上去和他們兩年紀相差無幾,令人尷尬地說那對情侶正在擁抱熱吻,還沒走到那對情侶身旁,李茉莉就把頭低了下去。趙書海看見李茉莉的樣子心裡不由想笑。走過好遠,李茉莉都沒抬起頭,趙書海輕輕咳嗽一聲,像是提醒說,小心前面。李茉莉這才抬起頭看向前面,趙書海看見李茉莉臉紅的神情,心知肚明怎麼回事。趙書海說現在的情侶都這樣明目張胆在大街上秀恩愛,也不怕秀恩愛死的快。
李茉莉沒有接趙書海的話,就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視若無睹。趙書海自討沒趣。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還沒走多遠就是一對情侶,還有更多的情侶,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對又一對,真不知道是撞邪了還是老天故意和他兩做對,故意刺激他倆。可能夜色太美了,也襯托的男女看上去比白天更有韻味,也可能夜晚情侶戀人之間更有浪漫的情調,尤其在這樣的天造地設的燈光里,真的是天公作美撮合人間佳話。
李茉莉心裡只叫苦,怎麼這麼倒霉遇到這麼多情侶,讓她和趙書海一路走一路尷尬,說不是男女朋友但卻覺得有點男女朋友,這讓她有一種錯覺,還有一種曖昧。李茉莉身上披著趙書海的外套,能沒有錯覺嗎。傻子都能看出來趙書海很關心她,也很在意她。李茉莉只好低著頭走過那一對對情侶面前,這樣她心裡就不會有負罪感愧疚感。她就能暫時忽略有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趙書海雖然不覺得尷尬,但他覺得非常諷刺,對他而言,身邊的這些情侶在向他無聲挑戰,也向他無聲地說兄弟啊,你可要加油啊,錯過機會你就後悔一輩子吧。趙書海聽著他們的聲音額頭上手心裡後背都是汗,他真想一把摟住李茉莉就在這樣的夜色里強吻李茉莉,不管她多麼討厭多麼恨自己,他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趙書海一直在看李茉莉了,一直在找機會,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地點,可是再找合適機遇也找不到了,恐怕機遇不多了。趙書海心裡咯噔一聲不由悲傷起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讓他白白浪費了。
趙書海站在原地說了一聲茉莉,李茉莉這才停下來轉回身望著他,看著他,等待他,趙書海覺得機會來了,機會跑到他的面前,只有這一個機會,他要是抓住就是抓住了,要是抓不抓就是抓不住了,他誰都不能怪,自己能怪自己。
趙書海大步朝著李茉莉走去,接著就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也看不到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他只看到李茉莉一個人。那一刻趙書海是幸運的,事後趙書海也是這麼認為。
趙書海上前抱住李茉莉,就開始熱吻李茉莉,李茉莉開始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已經晚了。趙書海腦海里只有李茉莉一個人的面孔,他的每根神經都在傳輸李茉莉的信號,這讓他像做一個美夢。他千里迢迢追來不就是為這一個美好的時刻么,他要告訴全世界的人他愛李茉莉,他要娶李茉莉為妻,他要昭告天下李茉莉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只能屬於他一個人。男人佔有慾一旦點燃就再也難以熄滅。趙書海感覺空氣都靜止了,什麼都靜止了,只有他和李茉莉兩個人,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誰都無法打擾他們,誰都無法改變他們愛彼此的心意。趙書海多希望這一刻是世界末日,如果是世界茉莉李茉莉一定會愛上他,一定會答應他的請求,一定會同意和他共赴黃泉。趙書海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可思議,他覺得自己飛了起來,飄了起來,像氫氣球一樣往上飛,他和李茉莉都飛了起來,飛到空中,在空中他們還是分不開,還在熱吻,沉浸在屬於他們兩人的美好世界。
不知多久,趙書海停了下來,他看著滿臉淚痕的李茉莉,輕輕給她擦眼淚,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緊緊的擁抱。他好想就這樣一直抱著她,就算世人都認為他們兩人瘋狂秀恩愛,對他們指手畫腳,說他們秀恩愛死的快,可是他不在乎了,他心裡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隨他們怎麼看,他就是他,他就是愛李茉莉的趙書海。
李茉莉在趙書海懷抱里很安靜,安靜的反常,趙書海感到從未有的安詳平和,這讓他感到活著,真正的活著。李茉莉輕聲說不吃炸醬麵了嗎,趙書海問你呢。李茉莉說我餓了。趙書海說去吃炸醬麵。趙書海牽著李茉莉的手,李茉莉還是掙脫了。李茉莉說我們還是別這樣了。趙書海輕輕說了聲好。他們好像從上個世紀剛走出來難兄難妹一樣,本應該互相攙扶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兩人走上兩條不同的人生之路,最後兩人越來越遠,永遠沒有交集。也許李茉莉覺得那個熱吻就是吻別,人生的送別。
李茉莉最受不了就是送別,她不喜歡這樣的場景,不管是火車站,長途汽車站,還有飛機場,這讓她都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也許她的感觸太深刻,以致於她很不喜歡告別,很不喜歡看人的背影離開,她覺得這對於她來說過於殘忍,就像在拿一把鋒利的刀一片片割她的肉,讓她痛不欲生。所以,李茉莉總是一個人離開,總是一個人從這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家裡到北京,她覺得人生就是不停的送別,不停的分開重逢,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定格在某個歷史時刻,秒針分針時針都不再動彈。
趙書海走在李茉莉身旁,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這個氛圍剛剛好。如果是秋天就更好了。露天的路兩旁都是年輕的銀杏,銀杏的年紀就像李茉莉和趙書海的年紀,看上去很是相仿。李茉莉心想如果這些銀杏樹會說話,她們之間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她們可以互相交換各自的人生經驗,人生領悟,人生哲理。她們一定會感同身受,一定會站在對方的角度感受到對方的快樂和憂傷。
唯一和銀杏樹和李茉莉他們不相適宜的是路上明晃晃的燈,燈是現代化的裝飾,一看就是西方那種燈,圓圓的坐落在暗紅色的柱子上,那柱子有三米高,路燈就蹲坐在上面,好像在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哪個有故事,哪個沒故事,哪個有悲傷,哪個有快樂,它們好像樂此不疲的觀察每個來往的人們,探尋他們內心深處最深底的秘密。
李茉莉走到一處冒著熱騰騰的飯香氣息的路口處,路口處正好有一個五十歲看起來很時髦的阿姨,她挽著一個高高的髮髻,穿著店裡專門的服務裝,熱情好客的笑容,招攬生意的洪亮嗓音,讓李茉莉渾身輕鬆,骨子裡也被感染成輕快。阿姨把店裡的宣傳單遞到李茉莉手裡一張,又要遞給趙書海一張。趙書海禮貌地笑著說我們是一起的。阿姨把他們兩個看成和其他情侶沒有異樣的戀人,右手往前一伸笑著說,裡面請,裡面應有盡有。
也許是這個阿姨給人的印象過於好客,就意味著她店裡的每樣吃的喝的都是過於熱情。李茉莉回頭看了趙書海一眼,詢問趙書海是否能進去。趙書海笑著說我們進去吧。趙書海說著輕輕攬過李茉莉的腰,慢慢讓她往前走,這一刻趙書海特別紳士,身上散發出一股儒雅風流的感覺。李茉莉望著看向店裡面的趙蘇海,趙書海回頭看李茉莉笑著問怎麼了,沒見過這麼帥的男人嗎。李茉莉說自戀狂的傢伙,好不容易對你有一點點好的改觀,這下全被打回原形。趙書海朝著一個空閑的角落走過去說,看來是我的錯,一個美麗的女孩看著我,我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那個女孩看個夠,說不定晚上做夢還會夢到我。說不定,她夢見我,我也夢見了她,然後我們就在夢裡相遇相愛,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像段譽和西夏公主那樣,最後成就一段良緣。
李茉莉沒想到她看一眼趙書海,結果引來趙書海一大堆的嘮叨,特別像個更年期的婦女,叨叨個沒完。雖然李茉莉這樣想,但看在趙書海是客人的份上,她也沒有過於糾結,只是問段譽是誰,西夏公主是誰,他們發生了什麼。趙書海吃驚的看著環在手臂里的李茉莉說,《天龍八部》那麼有名,不會沒看過吧。李茉莉一臉純真無邪的說我沒看過《天龍八部》,但是我知道喬峰喬大俠。趙書海無奈的搖搖頭說,一會兒罰你多吃一碗炸醬麵,讓你一次吃個夠,下次看到炸醬麵就想起我,不過想起我的時候,不用想炸醬麵,可以想想美好的事物,比如想起我對你的好啊,我很帥啊,我是你心目中白馬王子啊,這類的都可以。
李茉莉說那不好意思,我從來不白日做夢。趙書海不由笑了起來,笑著說那更應該白日做夢一次。李茉莉伸出胳膊狠狠懟了趙書海的腰一下,徑自走向角落的空餘座位。趙書海當著那麼多遊人的面兒,只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了過去。趙書海坐到李茉莉對面說你想謀殺親夫啊,比潘金蓮還狠。李茉莉看著窗戶外面說,再胡說就別怪我不客氣。趙書海笑著拿出菜單,一看上面真的有炸醬麵。
兩人點好菜,剛才在門口熱情招攬生意的阿姨拿走菜單,說很快就好。兩人坐在那裡一時安靜下來,完全看不出他們剛才吵架鬥嘴的痕迹。情侶們有時候就該吵架鬥嘴,這樣能促進兩人的感情,兩人鬥智斗勇,也就是所謂的歡喜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趙書海突然開口說,李茉莉,我上輩子肯定欠你的,這輩子我來償還你來了。李茉莉不看趙書海只看著玻璃窗外說你償還我什麼,不就是一頓炸醬麵嗎,至於這麼小氣嗎。趙書海湊到李茉莉耳旁小聲說,要是你還覺得不夠,我可以肉償,以身相許。李茉莉說了一句滾。趙書海坐到座位上笑了,兩人像是打情罵俏。
兩人都安靜下來,誰也不打擾誰的思路。李茉莉看著窗外,趙書海時不時看著李茉莉,看看李茉莉看窗外什麼。現在外面都是黑色,還好有燈照明,這要是放在古代肯定早就熄燈睡了。現代城市就好燈火輝煌啊,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眠氣息,讓人想睡也睡不著,想要入睡也是很難。
阿姨上完飯菜,趙書海掰開一雙一次性筷子遞到李茉莉面前,說了聲,快吃啊,傻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炸醬麵,怎麼想吃我了,不想吃面了。李茉莉撇了撇嘴說了一聲貧嘴,什麼時候改掉油嘴滑舌的毛病什麼就看的順眼些。趙書海笑著說,你是喜歡類型的,我就是什麼類型的,大叔,小鮮肉,老臘肉,肌肉男,趙書海還要說下去,李茉莉夾了一塊菜塞到趙書海嘴裡說吃你的吧,真是和大話西遊的唐僧一樣碎碎念,人家本來對生活充滿憧憬,就是因為唐僧碎碎念受不了自殺了。
趙書海愣著看著吃炸醬麵的李茉莉,像是得到莫大的獎勵,在口裡細嚼慢咽,最後不捨得咽了下去,含情脈脈的看著低頭吃炸醬麵的李茉莉說,我還想吃你剛才夾給我的那個菜。李茉莉慢慢抬起頭看著趙書海說自己想吃自己夾啊,你沒手沒筷子啊。這一句話瞬間讓趙書海的心情陰霾起來,彷彿籠罩在十層厚的烏雲里看不到一點點太陽光芒。李茉莉低頭又吃炸醬麵,不經意間給趙書海碗里夾了剛才夾的菜說,別嫌棄我用過的筷子上沾有我的口水,這是你自找的,不吃也得給我吃下去,吃的乾乾淨淨,一點也不能給我剩。李茉莉說著就給趙書海碗里夾菜,趙書海指點李茉莉夾這個夾那個,沒一會兒夾的滿滿的,面前的碗里堆了一個小山。李茉莉也不看他,說,吃不完兜著走,剛才可是你說讓我夾的。
趙書海不再說話,而是大口大口的吃飯。這一頓飯吃的趙書海心情舒暢,一掃陰霾,吃的他稱的慌,吃的他胃口達大開,吃的他心裡樂開了花。他心裡看到一點點希望,通過短暫相處,他知道李茉莉是個心直口快,外冷內熱的人,比他認識的那些女生不知道要靠譜多少。只是趙書海心裡直犯難,總擔心走不到李茉莉的心裡,無法在李茉莉心裡佔據一丁點的位置。
兩人吃飽喝足,都說撐的慌。趙書海沒個正形說,吃的肚子都圓成了西瓜,要不要敲敲看是不是熟了。李茉莉冷不丁地說要是熟了你說一聲,我給你一把菜刀,你一刀切成兩半,見者有份,一人一半。趙書海說最毒不過婦人心。李茉莉說你才知道啊,我心狠手辣還沒給你使出來,是不是害怕了,趁現在還活著趕緊回上海,要不然晚了就來不及了。
趙書海一聽李茉莉趕他回上海,心裡就涼了一截,一下跌落海底。說來說去,李茉莉還是讓他離開他身邊,能離多遠就離多遠。趙書海說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李茉莉想也不想說對啊。趙書海說你不是特別不想見到我,李茉莉說對啊。趙書海說我是不是特他的不要臉,特他們的賤,人家都說不願意還主動往上送。李茉莉聽著話里不是味兒,但還是裝作趙書海說的玩笑話說對啊。趙書海把一次性筷子往桌子狠狠一拍,把李茉莉嚇一跳。周圍的人紛紛往他們這桌看,悄悄議論著什麼。李茉莉撲哧笑了,說火兒夠的大啊,嚇唬誰啊,我又不是從小嚇唬大的。你會摔筷子我也會摔筷子。李茉莉說著拿著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大家都擔心他們兩個人打起來。
趙書海看著李茉莉不說話,李茉莉微笑著看趙書海,過了幾秒悄悄說錢帶的多嗎,要是帶的多咱們就比著摔碗,反正有錢賠就不怕他們報警。趙書海氣的刷的站起來去了收費處交了飯錢。李茉莉心裡極其難過卻還笑著,她看見趙書海出門后就掏出一盒煙抽了一根煙。
李茉莉出去以後,朝著趙書海伸出手說給我一支煙。趙書海看了看李茉莉,不相信地說你要抽煙嗎。李茉莉說你能抽煙我不能抽嗎。趙書海只好把煙仍在地上踩滅說,這下你不用抽了,我也不抽了。李茉莉挽起趙書海的手臂說,別生氣了,和我一個小女子生氣,氣了你的身體不值得,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和我一個小女子計較,宰相肚裡能撐船,剛才你不是說你的肚子很大嗎,不是說大成一個圓西瓜了嗎。
趙書海真受不了李茉莉這樣,打一棒槌再給一個甜棗。李茉莉挽著趙書海的手臂往前走說,前面有一個好玩的地方,走去看看。趙書海想沖李茉莉發脾氣,可他又發不出來,只好說什麼也不說。李茉莉把趙書海帶到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叔面前,大叔戴著一副白色鏡框眼睛,斯斯文文,看上去特別像學校里的老師。李茉莉讓趙書海坐在大叔面前說,您給他畫一幅吧。趙書海想要站起來,李茉莉讓把他拉到座位上。趙書海這才知道李茉莉是讓眼前的大叔給他畫肖像。趙書海還是第一次當模特,第一次讓別人畫自己,心裡像是有十萬字蟲子爬來爬去,惴惴不安。
那個大叔溫和的笑著說的是一口標準的京腔說,小夥子,你放輕鬆,坐好了,很快就好。趙書海也不敢再動,擔心動一下自己就被畫成醜八怪。趙書海坐在那裡如坐針氈,但是看李茉莉,李茉莉卻認真的看大叔畫畫。趙書海心裡雖有一萬個不情願,但也沒有發作。他正專註的看著李茉莉時,李茉莉抬起頭正好迎上他的眼睛,他想要轉移視線也來不及了,之間李茉莉對他輕輕一笑,然後又看向畫畫的人,看上去比畫畫的人還要全神貫注。趙書海的緊張也慢慢消失不見。
大約十幾分鐘,那個畫畫的就畫好了,從畫架取下畫好的畫,李茉莉拿過去對著坐著的趙書海看了又看,笑了說還挺有意境。李茉莉說著就把錢給了那個畫畫的大叔。趙書海要付錢的時候,李茉莉已經拉著他的手臂走了。他們走到路的盡頭,趙書海說讓我看看把我畫成什麼樣子了。李茉莉說把你化成了醜八怪,豬八戒。趙書海說真的嗎,李茉莉說真的。趙書海說要是化成豬八戒我就去高老莊找翠蘭當上面女婿。李茉莉笑著說美的你,到時候人家都把你趕出來了。
趙書海從李茉莉手裡拿過去展開看了看說,還別說,還真像,尤其是神韻,怪不得人說畫人畫皮難畫骨,看來一點也不假。李茉莉說我怎麼感覺把你畫的比本人帥了呢,趙書海得意地說那還不是多虧模子好。李茉莉說了一句真不要臉。
兩人又順著前面的大街走了回去,可是一看時間,想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李茉莉只好說打車回去。趙書海看著李茉莉說我們別回去了。李茉莉說不回去那去哪兒,總不能露宿街頭吧和流浪漢搶窩吧。趙書海說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成流浪漢,也不會讓你露宿街頭。李茉莉想到趙書海的目的說,你不會是要住酒店吧。
趙書海說不行嗎,手也拉了,親也親了,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怕什麼。李茉莉說你誘拐良家少女。趙書海一把拽著李茉莉就往前面不遠處酒店走,說隨你說什麼,已成事實。
當李茉莉和趙書海進了同一間房間時,總覺得不真實,說不上什麼感覺,說不出什麼心情,反正挺複雜,五味雜陳。趙書海把李茉莉攬在懷抱里,兩個人站在床前,顯得極其曖昧,下一步都能想象出畫面。情侶之間還能幹什麼,畫面自動腦補吧。李茉莉開始在趙書海的懷抱里極其安靜,她不敢亂動,趙書海也不敢亂動,兩人就像手腳綁住,也像手腳凍的僵硬極其麻木無法行動。
李茉莉趴在趙書海的肩膀輕聲說,你會跳舞嗎。趙書海輕輕說了聲嗯。兩個人誰也不再說話,什麼都沒了。好像這個時候是不能說話的,越安靜越好,越安靜氛圍越好,越安靜越浪漫,越安靜越神秘。兩人手牽手開始慢慢跳舞,沒有任何音樂伴奏,可他們是有音樂伴奏的,他們兩個人的心跳就是他們舞蹈的音樂伴奏。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誰也不動了,誰也不走動了。兩人相互依靠依偎,看上去就像久違重逢的戀人。
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也許兩人會越雷池一步,也許兩人誰都不會邁出那一步。也許他們兩個心意是相通的,只是兩個人都有顧慮,不知道該不該打破這份美好。也許兩個人是都是理性的人,所以兩人誰也不率先行動。可能他們兩個之中有一個行動,他們就會發生驚天動地的事情。李茉莉可能就和趙書海走了,事情畢竟不像想象中那樣緊張,也就會有所保留。不能說誰愛誰多一點,也不能說誰愛誰少一點,只是兩個人都在權衡利弊得失,誰都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李茉莉放開趙書海說,你睡床吧,我睡沙發,我在哪兒都行。李茉莉這句話說的其實是假話,李茉莉特別認床認屋子認床上睡的位置。她睡沙發是因為她知道她今晚肯定要失眠,既然睡不著也就不用非要睡在床上,睡沙發也沒什麼大不了。趙書海說那怎麼行,你一個女孩子還是睡床吧,我睡沙發,這樣你也能睡一個好覺。李茉莉見趙書海堅持,也不再爭執。
李茉莉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兩個怎麼就住了酒店,住了一間房還什麼也沒發生。這讓李茉莉以為自己魅力不夠,趙書海並沒有那麼愛她。趙書海之所以沒有和李茉莉發生是什麼他知道李茉莉根本沒有完全接納他,他不想趁人之危。兩個人都是君子,以致君子之間什麼都沒發生。說出去,孤男寡女處在同一間房什麼都沒發生,說出去估計打死人都沒人信,事後李茉莉想起來的時候也不相信,總感覺那是一場夢。
趙書海先讓李茉莉去洗澡,李茉莉洗完澡出來,趙書海就進去洗澡。趙書海出來的時候李茉莉正在吹頭髮。趙書海二話沒說就上前從李茉莉手裡接了過去給她吹頭髮。李茉莉的心神蕩漾,就像吹的不是她的頭髮,而是搖曳她的心。李茉莉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像渴望發生點什麼,但又害怕發生,這種緊張刺激好像李茉莉再做一件偷雞摸狗的事情,好像在亂搞男女關係。李茉莉感覺頭髮乾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要從趙書海手裡拿過去吹風機。不巧的是,李茉莉手指正好碰到趙書海的手背,這讓她的心漏掉一拍,心不停的亂跳,不受控制。還好李茉莉反應快,急忙縮回手,只好忍著煎熬等待趙書海關掉吹風機。
趙書海關掉吹風機問李茉莉是不是溫度太高了燙的慌,李茉莉沒有看趙書海說吹好了,謝謝你。趙書海說你太客氣了,以後別這麼客氣,太客氣就顯得陌生,感覺像陌生人一樣。李茉莉說了聲知道了,就要往床前走去。趙書海叫住李茉莉,李茉莉不敢回頭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問怎麼了。趙書海說今天謝謝,我很開心,你呢。李茉莉重重的點了點頭,聲音小的微乎其微說了聲嗯。然後就朝著雙人大床走去,好像背後張了第三隻眼睛,看著趙書海的表情,自己連走路都不會走路了。
李茉莉盡量控制自己的四肢,慢慢走到床前,打開被子就躺了被窩,側身躺著,留給趙書海一個後背。她全程都能感受到趙書海的眼睛,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把李茉莉的心都醉了,醉的一塌糊塗。
趙書海見李茉莉躺在床上,心一下就落在地上,再也不飄著了,再也不胡思亂想了。李茉莉躺下床的那一刻,趙書海覺得自己解脫了。他甚至期望李茉莉能夠喊他一聲,叫他睡過去,可他知道李茉莉不會這樣,而他的所有機會和運氣都在李茉莉躺下床的那一刻消失殆盡,不剩一絲一毫。趙書海輸了,成了徹頭徹尾的李茉莉的手下敗將。他愛李茉莉,真心愛李茉莉,只要李茉莉沒有叫他,他是不會越雷池一步的,半分都不會。
趙書海收拾好就睡在沙發上,李茉莉問他睡在那裡是不是不舒服,趙書海口是心非說還好,雖然沒有那麼好但也沒那麼差。兩人的緊張也就在兩人躺下的時候瞬間小時,房間安靜啊,安靜的彷彿沒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一切。
趙書海說茉莉,你困嗎。李茉莉說還好。趙書海說你要是困就睡吧。李茉莉說了聲好。趙書海覺得李茉莉不可能睡著,就像他睡不著是一個道理,他不相信李茉莉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他對李茉莉說,茉莉,我想看你戴那套耳墜的樣子,一定會適合你,你戴上一定很美。李茉莉眼淚不由自主滾落出來,滾落到枕頭上,她的眼尾,她的嘴角,她不敢哭出聲音,只能極力控制這份悲慟。她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那樣趙書海就能聽到她的哭泣聲。
她在心裡一遍遍回答趙書海的問題說我願意。可是房間里一片沉寂,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好像一切都進入夢裡,如夢幻一般。
趙書海好像睡著了,睡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