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箭穿心!
陳七星坐在馬車上,從車簾往外看,士兵林立、嚴陣以待,戰事可是一觸即發。
城牆上,蕭瑟凌厲的寒風鼓起七星的素白長裙,在一群身披盔甲的士兵包圍下,顯得甚是凄慘。
七星一步步踏著台階登上城樓,這台階未免太多了些,好不容易爬上去,遠遠地看到一群將士簇擁著的莫青山,莫青山今天一身銀白盔甲,在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長劍配在腰間,一雙銳利的深目掃視著千軍萬馬。
「我今日就算要命喪於此,哪怕從這城樓上跳下去,也不願去喝那杯毒酒。」七星決心已定,翹辮子的方式得自己選擇,也不枉她七星來這世上走一遭。
往江面放眼一看,那黑壓壓的一片,竟然覆滿了戰船。戰船上的將士一動不動如木雕泥塑般站立。戰船成鳥翼狀向兩側展開,戰隊的中心是一艘雙桅四十漿大船,為首就是那楚涯王!大紅披肩迎風飛舞,英姿勃發!在他兩側是遠程炮車船,再兩側是箭船。
楚涯王微咪雙眼,看到了城樓上被士兵押著的白衣女人。
「十一王爺,莫非想要挾本王?」楚涯王向莫青山先發制人。
「楚涯王誤會了,本王只是讓你們夫妻敘敘舊,怎麼才一月未見,就不認得王妃了嗎?」莫青山輕口一撥。
「爺——」七星使出全身力氣喊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萬不可為了七星和肚中孩兒委屈求和!不要功虧一簣!我和孩兒死不足惜——!」
楚涯王眉頭擰了起來,這誰呀?哪裡來的北斗七星啊?什麼腹中孩兒?還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聽起來十分不悅耳啊。不要和平和妻兒只要皇權的戰爭狂是這麼個意思嗎。楚涯王的部下倒吸了一口冷氣,偷偷拿眼色打量著他。
可偏偏楚涯王不能反駁,若說:你誰呀?我沒見過你!
風流俊逸的重情重義的楚涯王怎堪在節骨眼上,連自己女人都不敢認了,原來不負責任的薄情郎。可見平日里的模樣都是在做假。
若是真不小心垂愛過這白衣女人,也不可能有孩子,楚涯王對子嗣可是慎重,絕不會大意。
那麼楚涯王若刺破此等惡俗謊言:胡說,哪會有孩兒!
——這也不太象回事啊。
楚涯王鳳眉一挑,說道:「十一王爺好手段,哪裡找來的冒牌王妃?」
「爺——我確實不是王妃,您根本不認識我!快快賜我一箭穿心!我和孩兒絕不能成為您的拖累!」
「噝,」楚涯王從牙縫裡擠出冷氣,這女人說話甚是毒辣,一挖一個屎坑,這面上是這女人為大義獻身,可不是暗諷他楚涯王過河拆橋,不願意認她,更不願意救她。也順帶昭告眾人,這麼個虛偽歹毒之人,他日當權,定是心狠手辣至極。
楚涯王很少在女人那裡吃過虧,府里府外的小妾、美人,哪個不是情濃意濃?鬧鬧脾氣也是為了得寵,哄一哄就霧開雲笑了。
送王妃到宮中做質這件事,楚涯王確是不知,當日官兵催得緊,玉兒更是不想讓宮裡派來的人在府里過多停留,因此當下就自己做主把七星送來了。
「哈哈!十一王爺,你們兄弟就會使這等下作手段,拿婦女兒童做要挾!」
舊皇帝之所以想到把夫人孩子弄到宮裡做人質,就是嘗到了楚湛之父親死的甜頭——為亡妻悲痛而死。舊皇都沒費什麼力氣就實現了一半的心愿。
「王妃是正康接進宮,本王自當好生照顧楚涯王妃。」
真不要臉,昨日還以一杯毒酒來照顧我,陳七星在心中把莫家問候了個遍。
「那還真是多謝了!我帶我死去的父王和母妃感謝莫家!」
這二人針鋒相對,毫不示弱,倒是要罵到什麼時候!多冷啊!這等雄辯的口才不妨舉辦一場辯論賽罷!
七星從城樓往下看去,滔滔的江水,一波一波衝擊著城牆,若是她這麼跳下去,這寒冷的江里一會就沒命了,七星又是苦笑:我這等與世無爭之人,怎麼會被歷史洪流推到這風口浪尖上的。人家興波作浪、翻雲覆雨,做那時代的弄潮兒,可我七星只能做這渾濁江水裡的淹死鬼。
七星心中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