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謂真相，竟然如此鮮血淋漓

  又經歷了三個月的甜蜜戀愛，不對，是經過了三個月的艱苦學習，終於迎來了今天…

  天空晴碧，蒼藍若水。

  2019年6月7日，我們懷揣著多年來夢寐以求的理想，背負著家長和老師們的殷切希望來到了高考的考場。

  只是大家都來得有點早了，8點開始考試，7點半才能進入考場，現在還不到7點，第六中學校門口已經人山人海了，「紫依你來啦，複習的怎麼樣？」

  「還…還好。」紫依的臉色不太好。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通宵看書了？說了這樣不行的，要休息的好，思路才會清晰！」

  過了好一會兒，熙彬還是沒有來，我們學校都在六中考試，沒道理看不見他的呀！

  「雨珠我們先進去吧，輾遲同學他來了，會進去找我們的。」

  「起晚了嗎？怎麼搞的…我再等一會兒好了。」

  「走啦，走嘛。」我一邊擔心熙彬。一邊被紫依硬拽進考場。

  我和紫依在同一個考場，都在359考場，207。進門簽了到，發現我的座位號是021，她的是009。

  我們各自到位置上坐好，看了眼時間是7點49分，考試時間快到了。

  教室里靜的甚至緊張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我心裡挂念著熙彬，心不在焉擺弄著准考證，鉛筆，水筆…一一就在這時，我感覺到好像有一個紙團打在了我的後背上，我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輾遲熙彬已經死了。」

  上面說，我愛的那個人，他，死了。

  我仔細辨認上面的字跡，張紫依！

  我回頭看了一眼張紫依，她做賊心虛的低下了頭，我騰的一下站起來，拉起她就往教室外走。

  監考老師之中有一個年輕的女孩，20多歲的樣子，她叫住我們：「同學，考試就要開始了，如非必要，請不要擅自離開座位。」

  「我們倆想去趟廁所。」我生硬的說道。

  女老師看了我可怕的臉色，擔憂的看向張紫依…

  「沒關係的老師，我陪她去，馬上就回來。」

  我們倆來到教學樓東側的一個沒人的過道，這個過道跟前面的教室隔著一道對開的防火門，所有的老師和同學都在準備考試，沒人注意到我們。

  我看張紫依裝模作樣的把門關緊，顫抖著問出口。

  「你說…他死了？」

  「那個啊，先不急。我們先聊點別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指什麼？」

  「你這麼恨我！為什麼？」

  「為什麼？我最看不上你這副嘴臉，你每次約會都會拉著我，你知不知道！我喜歡輾遲熙彬！高一就開始喜歡他了，我喜歡他！比你更早！比你更深！」紫依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你知道嗎？我恨你！這就是我為什麼要高考前一刻告訴你這些，沒有早一點，也沒有晚一點，我安的什麼心你想不想知道？我就是要你考不成，我想毀了你，一輩子，因為你不配！」

  「你先告訴我熙彬哥哥怎麼了！」

  「呵呵，別急啊，會告訴你的！」

  「你喜歡輾遲熙彬，那你就和我說啊，我們可以公平競爭啊！」

  「你跟他在一起之後，我跟他表白了。」紫依停頓了幾秒。

  「他拒絕了我。」她看向我，指著我的臉。

  「憑什麼，我們都一樣普通，憑什麼輾遲熙彬只喜歡你，好歹我家世比你好，我家裡有的是錢。呵！對哦，你還不知道吧，輾遲熙彬的父親是省里的領導，瞞的真好，可能除了校長沒幾個人知道，而你，你爸只不過是個臭混工地的，你媽是在我們學校一個臭打飯的…」

  「我媽她那麼喜歡你…」

  「每次我打飯都給我很多肉是嗎？姜雨珠，我真瞧不上你的窮酸樣，你和你媽都一樣，我們家什麼山珍海味沒有，稀罕你兩塊豬肉是嗎？那種低級廉價的食物，讓人噁心，只有你們家人才會喜歡。」

  我一瞬間鼻子好酸，是因為我想起我媽媽老是笑眯眯的對著一起手牽手來打飯的我們說「紫依太瘦了，要多吃點肉，長身體的年齡，不吃肉長不高的呀，來，阿姨給你多挑點瘦的，紅燒肉…來來。」

  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我的鼻子酸酸的，為了我一個人的友誼。

  正出神的功夫，張紫依還在絮絮叨叨的講述他對熙彬的痴戀。

  「是嗎？你那麼喜歡他，那為什麼還想他死，是你殺了他！」

  「不是！不是我！是宋曉夢！我親眼看見的，是那個賤女人，她推了他！就在昨天，她本來想約你去學校後面那片老樓，但是馬上就被整天關注你的熙彬哥哥知道了，並且成功瞞下了你獨自去赴約，他告訴我一定不要告訴你，他會解決好的。我擔心他就跟在他身後，我看見他上了樓，就躲在樓下偷偷的看，我聽見他們起了爭執，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輾遲熙彬他就從樓上，摔下來了。」

  我知道那片樓，已經沒人居住，因為是我們學校的學區房。所以被完全高中的家長們一茬一茬的買進賣出，為了孩子升學，卻都不是用來住的，平時基本沒什麼人。

  「等高考結束我就會把這件事告訴警察，以輾遲家的身份地位，宋曉夢那個賤人也死定了！輾遲熙彬是他們家的獨生子，我打賭輾遲家族會要她死！還有你！你們都該死！是你！是你害死了熙彬哥哥！你害死了他！」

  我跌坐在地上，耳邊迴響的是那句「是你害死了他！」是啊，是我跟宋曉夢建立了仇恨，卻要他拿性命去償。

  「你說的，是真的么？」

  「他的考場是479，就在三樓，302。」

  她說的沒錯，我打開防火門衝上三樓，打開302的教室門。

  沒有…

  「同學你幹什麼，你是這個考場的嗎？」

  「看看是不是沒來的那個……」我已經分辨不清耳邊迴響的是人聲還是其他嘈雜的聲音，我獃獃的一步一步向外走。

  世界上，有一種痛，叫既痛且怕，痛失愛人痛的要死，怕面對以後怕的要死，就是我現在的感覺。

  我渾渾噩噩的從教學樓里往外走。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反正不是呆在這裡。

  「同學你現在不能出去，那位同學！請站住！如果現在出了考場就不允許進入了。」一樓大廳有老師走過來拉我。

  「我不考了，我要出去。」我好像聽見自己說。

  當我終於來到操場，看到本來碧藍的天空竟然飄起了彩雲，我突然感覺周身充滿憤怒無處發泄。

  「啊！」我像困獸一樣向著天空嘶吼。

  為什麼，他什麼也沒有做錯，那少年心中的垂柳，他所見皆是美景，他給予儘是清風，他所過之處一路璀璨。

  他對我來說……

  是一生希冀。

  現在…

  這垂柳，這美景，這清風、璀璨，還有我一生的希冀…

  都，幻滅了。

  天空中的彩雲越聚越多，顏色越來越濃，漸漸涌動成深灰色。

  我恍惚看見周圍有人向我奔來，同時，天空中電閃雷鳴，光劍在我周圍不斷刺入大地，越來越急，越來越密，我被無數閃電包圍著，對周圍環境的感知能力越來越弱。

  哥，我這樣叫你，你是不是很歡喜？

  那你，再對我笑一次好不好？

  身體的疼痛一波強似一波的刺激著我，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死了真好。

  我不愛了，也不恨了，因為我既無法面對，也無法償還，唯有赴死，再與你輕輕一句「對不起」罷…

  我和你兩個人，一個傷的鮮血淋漓，一個痛的點點滴滴，又何必再說，我們愛彼此，不夠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