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博弈2
「血魂燈?」
「誰死了?」
賀師兄臉色一變:「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茲事體大,顧青不敢隱瞞,將今日經過事無巨細交代了一遍。
「愚蠢!」賀師兄怒斥道:「我看你是利令智昏!明知對方不同尋常,就沒想一下行動失敗會導致什麼後果?若因此事影響了宗門大計,即便是顧長老也保不了你!」
其他三人礙於顧青背後站著的那位全都沒有說話,不過臉色也都不好看。
顧青神色窘迫:「此事是我的不對,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確定一下真定的死活。若他死了,說明那小子背後真的有人,我們也好從長計議。」
賀師兄壓抑著內心的憤怒,揚手祭出一盞巴掌大小,燃著血焰的漆黑古燈。捏了個手印,低喝一聲:「真定。」
下一刻,一縷血線升起,緊接著「哧」的一聲便在血焰中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無蹤。
氣氛一瞬間變得極為凝重。
「顧師弟,你可知宗門為此次『計劃』準備了多少年嗎?」
賀師兄低沉的咆哮聲宛如悶雷,震得顧青臉色一片蒼白。
「師兄暫且息怒,事已至此,咱們還是想想此事如何善後吧。」
「是啊師兄,先冷靜一下。」
顧青咬著牙道:「諸位師兄放心,此事我定會給宗門一個交代。」說著,轉身就要走。
「混賬,你要去做什麼?」
「我在真定身上下了五味散,只要順著氣味找到真定身亡的位置,說不定能找到兇手的線索……」
賀師兄語氣不屑:「你若有這個膽子就不會下來了,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
「我……」
顧青被叫破心思,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賀師兄別這麼說嘛,若非顧師弟膽子小,真的找過去后打不過兇手,豈非自投羅網?到時人死了還是小事,萬一暴露了計劃,咱們都要跟著遭殃。
這麼一想,顧師弟可是立了『大功』!」
顧青氣的臉色鐵青,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諸位師弟,你們覺得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師兄,我覺得還是以宗門『計劃』為重,此事宜靜不宜動。否則有任何閃失,後果都不堪設想!」
「褚師兄言之有理。」
賀師兄沉思片刻,目光陰冷地看向顧青:「暗中調查兇手下落,不可擅自行動。若是再節外生枝,別怪我不念同門情誼。」
翌日。
顧青聽著手下的彙報,豁然起身:「什麼,出城了?」
「是的大人,『五味散』消失的地方是一座民宅,屬下打聽過了,住在那裡的是一個叫做白鷹的少年。
通過牙人我找到了他的廚娘,對方說昨日下午那少年便領著一個家僕離開了玉泉府,且有可能以後都不再回來了。」
顧青陰沉著臉,「消息準確嗎?」
下屬摸了下腰間的刀柄:「大人放心,屬下相信他們沒有騙我。」
顧青點了點頭:「他的住處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沒有,他們走的時候放了一把大火,所有痕迹都被焚燒殆盡。」
「小小年紀,行事風格竟如此滴水不漏。」顧青眼中閃過一絲陰沉,突然,他的動作一頓:「那個廚娘親口說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是的,大人有何發現?」
「這小子的確心思縝密,可惜百密一疏!」顧青冷笑一聲:「難道你不覺得那個廚娘知道的太多了?」
「大人的意思是……」
「那小子肯定沒走,還在玉泉府。」
「那大人覺得他們在什麼地方?」
顧青臉色一沉:「你在問我?」
「大人息怒,屬下這就去查。」
另一邊,就在白鷹林修鍊【元光盾】的時候,大嘴匆匆跑了進來:「少爺,玄醫閣有動靜了!」
「哦?」
「剛才韓老大派人傳話,說盯著玄醫閣的幾個兄弟發現,今日一早有十幾個穿著黑袍的人去了深水巷,後來又派人去了劉嬸的家。
這些人非常警覺,兄弟們不敢跟得太緊。而且您吩咐過不讓他們接觸深水巷的人和劉嬸,所以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顧老鬼果然有追蹤的手段,不過這種手段顯然有很大局限性,否則根本不用去找劉嬸他們打探消息。」
白鷹林露出一絲笑容,將最後兩根金條遞給大嘴:「替我謝謝老韓,讓他好好犒勞一下那幾位兄弟。然後繼續派人盯緊玄醫閣,有任何大動作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大嘴接過金條,腳下卻有些躊躇。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
大嘴撓了撓頭:「少爺,有句話小的不知當講不當講。」
白鷹林沒好氣道:「跟我在這拽什麼詞,有屁快放。」
「那我就說了,我聽兄弟們說韓老大為人太多霸道,喜歡吃獨食。您賞給他那些兄弟的金銀大部分都被韓老大給剋扣了。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長此以往那些兄弟們會心生怨懟,起了二心。」
白鷹林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不錯啊,從哪學來的詞?」
大嘴嘿嘿一笑:「這不是跟著少爺您時間長了,近朱者墨,近……」
「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鷹林失笑地搖搖頭:「去拿筆墨來。」
大嘴從書房將文房四寶取過來,好奇道:「少爺您要筆墨做什麼?」
「剛才不是挺聰明嘛!」白鷹林筆走龍蛇,頭也不抬道:「老韓的確該敲打一下了,否則恐怕他會忘了自己究竟是怎麼當上這個老大的。」
「可是少爺,韓老大不識字啊!」
「就你話多!」
五龍坪,忠義堂。
小婉將信放下,道:「韓大哥,信念完了。」
韓忠義微笑道:「麻煩你了小婉,這麼晚還打擾你休息,真是過意不去。」
「韓大哥說的哪裡話。」小婉嫣然一笑:「韓大哥是不是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韓忠義笑容一僵,嘆道:「少爺對我恩重如山,我又豈敢有所不滿。只是小婉你也知道,少爺交代的事,我每次都是盡心儘力,未曾有一刻懈怠。
如今少爺卻懷疑我中飽私囊……」
「只是『不敢』,就是真的在怪少爺了?」
韓忠義臉色一變:「小婉你別亂說……」
小婉忙道:「韓大哥你別著急,我又沒去跟少爺告狀。」
韓忠義訕笑著,「我是個大老粗,剛才只是一時糊塗,小婉姑娘千萬嘴下留情。」
「韓大哥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小婉嗔怪道:「你能收留我們一家,我心裡不知有多感激,又怎麼會害你呢?只是我不忍看韓大哥你走錯了路。」
韓忠義一臉疑惑,「這話怎麼說?」
小婉柔聲道:「韓大哥你想,少爺能寫下這封信就代表他並不是真的想責怪你。而且以少爺的作風,若真的責怪你,來的就不是這封信而是本人了。
信中少爺已經表明並不打算追究以前的事,只是韓大哥你也要收斂一些了。否則真的等到少爺怪罪下來……」
韓忠義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腦海里不由回想起洪七那張死不瞑目的臉,心裡后怕不已:「這次真的多虧有小婉你在,別的不說,以後只要韓大哥這裡有的,你隨便開口,我絕無二話。」
小婉連連擺手:「韓大哥你誤會了,你和少爺都是我的恩人,我只是不想韓大哥你和少爺因此事起了間隙。
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韓大哥的感謝,對我來說能有一個安穩的棲身之所就已經別無所求了。」
韓忠義輕輕打了一下嘴巴:「你看我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
小婉連忙上前拉住,「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看著燈下小婉不施粉黛的俏臉,韓忠義那顆放蕩的心彷彿怦然間被什麼東西給砸了一下:「小婉……你真漂亮。」
小婉一愣,接著霞飛雙頰,嗔道:「韓大哥你說什麼呢,不理你了。」
直到佳人離去,韓忠義才如夢初醒。看著桌子上以往看來無比迷人的金條,此時也並不那麼重要了。
「來人,叫上兄弟們,今晚大哥請你們去玉枕坊好好瀟洒瀟洒!」
院子里頓時響起一陣歡呼。
韓忠義剛一出門,就看到站在廊柱旁邊眉眼含嗔的小婉,一拍腦袋,「兄弟們,以後咱們不去『玉枕坊』了,改去『醉仙樓』!」說罷小心看了一眼小婉。
小婉嘴角一翹,轉身回了房間。
一聽不去玉枕坊,立馬有人發出慘嚎:「不是吧大哥,難道你要兄弟們做和尚嗎?」
「是啊是啊」
……
韓忠義一臉恨鐵不成鋼:「一群兔崽子,難道你們自己沒腿嗎?什麼都要老子帶,入洞房的時候是不是也要老子帶你進去啊?」
此言一出,院子里一下變得歡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