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郎(上)
前幾天因為一點小事情,沒有開門,於是我這天早上早早地開了門,我從櫃檯拿出那本《江湖錄》,還未閱讀,便有人進來了。
那是一個身著武道服的精壯男人,雖然他的頭髮有點亂,但是完全沒有遮擋住他銳利的鷹眼。
「給我來點女兒紅,順帶幫我在這花雕葫蘆里裝滿。」他說罷,從腰間解下了他的酒葫蘆,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花雕葫蘆。上面雕滿了漂亮的花紋,還雕了一個「虹」字。
我取來一壇女兒紅,接過他的花雕葫蘆,問:「這上面的這個女子可是前幾日成親的周虹小姐?那可是洛陽城的一個女先生,是我說的那個嗎?」
「是,你怎麼知道的?」他抬起眼看了我一下。
「只是猜測,恰巧猜對罷了。」我在花雕葫蘆裡面裝滿了酒,說:「如果你想要碗的話,我這就給你拿來。」
「慢慢慢……既然你提到了她,就把這罈子里的女兒紅,換成燒刀子吧,要最辣的那種……」他合上了酒封,說,「聊起她的事,我怕我會哭……」
我也很麻利地把窖藏了多年的燒刀子端了上來,他一掌拍開酒封,講述起了他的故事:
我是班宏,年紀也才二十齣頭,我十五歲跟隨傳說中的醉酒羅漢潘剛玉練習醉拳。練習了數年,造詣已經超過了我的師父,他在臨走前送了我一個破舊的酒葫蘆,卻囑咐我說:「這個酒葫蘆不能裝酒,等到你遇到最困難的境遇的時候,將它打開。」
我從來沒有打開過這個酒葫蘆,因為我知道,即使我真的遇到困難,這個酒葫蘆肯定不會有東西。有一次,我被父親推搡到了書院上課,正在等候先生的時候,我拿著空空的酒葫蘆,把玩著。
「這位弟子,請不要將酒帶入書院。」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女聲傳入我的耳朵。
我連忙站起,將葫蘆掛到腰間,說:「這個葫蘆沒有裝酒,這只是我師父給我的一個禮物。」
但是她不是特別相信我,走到我的身邊,取走了酒葫蘆,放到耳朵旁晃了幾下。確認沒有酒後還給了我,說:「下不為例。」
我坐下來,而女先生走到講台上,我這會看清楚她的臉了。乾淨清秀,不帶污穢,我甚至能通過她的長相看出她的一切。
聽了半個時辰的孔子儒術,熬到了下課,來到書院後面的院子里。這個時候,一個人從我的身後探過,我連忙一看:酒葫蘆不見了。而我的身後站著一個穿著華麗的富家子弟,他拿著我的酒葫蘆。
「還給我!」
「那可不行!我想看看這回葫蘆有什麼古怪。」他正打算打開,我便探手朝他咽喉刺去。他嚇得手一抖,葫蘆掉到了地上,而他本人則嚇得落荒而逃。我撿起酒葫蘆,正打算走出去,這個時候,周虹先生走了進來,問:「他怎麼了?被嚇成這樣?」
「沒什麼。」
「我看你是一個生面孔,你是第一次來書院吧?」她問。
「是,前幾年在跟從師父練拳。」
「什麼拳?你師父又是誰?」她問。
「我師父是醉酒羅漢潘剛玉,我學的也是醉拳。」我說,「別看我才二十,我現在被我師父灌得已經不成樣子了。」我說。
「哇,你現在來書院了,最重要的還是學習!以後不能喝酒了啊。」她說。
「.……好的……」我點點頭。
她走到屋裡,說:「等下有沒有空?陪我出去一趟。」
「出去?等下先生不上課嗎?」我問。
「等下是白先生的道課,我暫時沒有事情要做。」她說,「我和你一樣,都是第一次來書院,只不過我是來當先生,你是當弟子。」
「呵呵.……是么?」我尷尬地笑了笑。
我和周虹來到大街上,我就跟在後面,周虹到處看,就是不知道要買些什麼,便隨便買了點酒水,我問:「你買酒幹什麼?」
「到時給白先生送去,他有的時候會邊寫詩邊斟酒自飲,這些詩人真的是奇怪啊。」她說。
「我覺得其實還好吧。」我說,「其實我也不太知道那些詩人的東西。」
「你才多大?你還沒我大呢,我都不懂的東西,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她歪了歪頭,帶著點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我說。
「是是是,您說的是。」我也帶了幾分無奈。
走著走著,看到街邊一個武道館,裝飾華麗,我們從那裡路過的時候,一個武者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說:「這位小哥可是習武之人?」
「你是問我嗎?」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后,說,「我的確練過幾年拳法,怎麼了?」
「噢,是這樣的。我們是一個準備新開張的武道館,但是我們遇到了一點情況。有人來踢館,但是師父出去了,不把那人打走,就難以開門。所以我們想找一位朋友幫個忙。如果打贏了對手,我們將會以江湖最高的待遇感激你!」他不好意思地說。
「這個.……」
「那你去吧,我也看看你的武功到底怎麼樣。」她說。
我湊近她的耳邊,尷尬地說:「我學的是醉拳,沒酒我可怎麼辦?」
「你就先試試看嘛,實在不行到時候再說吧。」她說。
沒有辦法,暫且先上。走進武道館,漢子把門關上了。裡面站著一個長著絡腮鬍的男人,他身著紫袍,手臂上的肌肉讓人看著就有壓迫感,而他的旁邊躺了兩個傷者。
「你們暫且先把這兩個傷者搬出去。」我說,「我試一下吧。」
對方看了我一眼,說:「你是何人,師從何處?」
「班宏,家師是醉酒羅漢潘剛玉。」我說。
「那你值得一戰,畢竟醉酒羅漢的醉拳天下第一啊。我是陸生譚,請多指教了。」
剛剛問候過,他突然沖了上來,抬掌朝我心窩直取去。幸好我反應迅速,抬手拍開了他的掌,隨後騰空一踢將他踢開,我伏倒在地上,隨後起身又朝他的胸口來了一拳。但是吃了這兩招,他跟沒事一樣,反手抓住我的咽喉,朝後扔去。我艱難地在空中伸出手扶住了地面,不然就要摔出去了,真的是險。
他一腳重踏,借力抬起手肘,朝我胸口頂去,這一回可沒法頂了,我被震出去數米,隨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我可以看得出,對方使用的是八極拳。我深呼吸一口,踏步超前衝去,取其腰部的破綻。但是他用膝猛地重擊了我的手,使得我摔了出去,摔到了周虹的腳邊。
「沒事吧?」
我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你買的什麼酒?」
「就是普普通通的米酒,你要幹什麼?」
管不了那麼多,我拿起一瓶,拍開酒封,猛地一灌,酒勁很快就上來了。熟悉的感覺襲來,我的身形開始傾倒,手臂上的酥軟感覺也上來了,腳步紊亂。對方跳起,朝我的腦袋踢去,但是我依靠醉酒後癱軟的身體,倒在地上,躲開了那一踢。隨後在地上盤動兩圈,雙腳以鑽天的姿態朝他踢去,把他踢開了,這一腳因為酒勁的作用,力度大大加強。
不單單是這樣,我靠著腳踝的力,迅速站起,隨後像是醉漢一樣旋轉著朝他踏去,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往身後一甩,然後迅速轉身用肘往回頂。他倒在地上,但是很快站起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很棒,有意思.……」
他下盤站穩,運動內力,兩發重踏,抬掌朝我打來。但是就當他以為我要被擊中的時候,我往後一倒,放空了那一掌,隨後快速回位,借力抬拳擊中他的下巴,把他擊倒了。
「哦豁.……勁是大了點,嗝~~」我打了個酒嗝,穩住身形,走上前去,他已經暈倒了。
「班宏你沒事吧?」周虹問,「還好,我沒事,就是這酒勁可能要過一會兒了,嘿嘿嘿.……」我回答說。
「切,好了好了,該回去上課了,走吧。」她拉起我,但是對於我來說,縱使學習了五年的醉拳,但是對於酒這種東西,我還是很快就倒的,果不其然,迷迷糊糊地,眼睛黑了……
「喂!班宏?你怎麼了?班宏?醒醒.……」
這是我醉過去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當我醒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起床走到外面。外面就是書院後方的院子,而周虹正和白常君下著棋。
「你醒了?」周虹注意到我了。
「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問,「趕緊是不是錯過了幾節課?」
「那可不!你都睡了兩節課了,現在大概是快午時了吧。」她說。
「完了完了,爹肯定會罵死我的!」我拍了一下腦袋,說,「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
回到了家中,本以為父親會因為昨天的事情斥責我,但是我看到了大堂裡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我的父親,另外一個老人我就不知道是誰了。
「喲!宏兒回來了?」父親看見我,很高興地朝我招了招手,「快快過來,讓張師傅看看你的筋骨!」
我看了看四周,確認了就是在叫我,我走了過去,張師傅伸出手,說:「老夫不才,只是練了幾點羅漢拳,不知小兄弟的醉拳是怎麼樣的?」
「不厲害,只是學到了師父的一點點皮毛罷了。」我接過他的手,跟其握著。
但是張師傅卻突然把另外一隻手探到我的臂膀,卻又很快鬆開。他托著下巴,想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還拍著手掌叫好。
「怎麼了,張師傅?」
「老夫叫張補才,羅漢拳傳人,不知小兄弟的師父潘剛玉近來可好?」他突然客氣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師父是潘剛玉?」我卻找到了一個關鍵點。
「潘師傅那一家的醉拳,每一代的傳人的臂膀的筋骨都是很均勻的,他們都是有專門的練習手段。故說,潘家醉拳的全面兼顧可是聞名於江湖的。」他說,「而且老夫早年還曾練過摸骨,發現了小兄弟的臂膀肌筋很是奇異!故如此高興!」
「好了好了,老夫也不多留,此次前來是為了感謝小友昨日的援手,從今以後,用得著我老張的地方,你只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