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掃尾，抉擇
戰鬥以自己的勝利，劃下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如果可以的話，羅赫是想這麼說來著，但比起與洛巴赫一戰的樂趣，此刻他必須為這場突襲戰，進行最後的掃尾工作。
當然，更多的是以一名旁觀者的身份。
……
泰倫斯瘋狂的跑著，像是要把肺部的能量一次性榨個乾淨，完成他自出生以來缺失的運動，這次沒有供他乘玩的馬匹，沒有榮耀與自由，只是為了生存，為了不被身後那宛如怪獸的羅赫抓住，而不斷地驅動雙腿。
但如果說羅赫是這場突襲的開端。
那麼站在泰倫斯面前，帶著二百人縱火擾亂外圍的赫伊德，就是他必須迎接的終末。
羅赫的突襲比想象中還要順利，放火簡直成為了他勇武的點綴，即便在遠處，赫伊德也不由得為羅赫的實力而感到讚歎。
那是一種能夠主宰自身命運的力量。
不同於羅赫的強大，赫伊德並沒有這種力量，但這並不妨礙他去將這股力量化為己方。
王，從來都不需要是最強的那一個。
承擔責任，指引方向，知人善任，這些才是王所需要的品質，為此赫伊德拉著一臉苦逼的瓦拉，再度進行了一次短距離躍遷，這次連傳送門都不需要開，只是將腳下的土地進一步的縮短而已。
讓這個距離短到赫伊德足以去攔住泰倫斯，去親手握住最後的勝利。
有的事情是別人所不能代勞的。
空間詭異的波動著，距離在瓦拉的魔力下化百米為咫尺，赫伊德只是跨出數步，便來到了正在奔逃的泰倫斯面前，手掌擎劍，目光中帶著幾分冷意與說不清的複雜。
赫伊德的身軀並不昂藏，只能說是勻稱而已，不具備萬夫不當之勇，但就是這樣的他，卻讓泰倫斯停下了腳步。
沒有什麼也別的原因，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判斷而已，即便泰倫斯腦袋再簡單，也明白今天自己註定是跑不掉了。
兩側包抄的狂龍騎士團正在絞殺殘餘，收歸併攏，將泰倫斯所能看見的風景盡皆擋住，遵循著羅赫命令的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泰倫斯去邀功請賞，但僅存的理智又告訴他們，這是一位皇子。
即便是再弱勢的皇子，處理不當也可能化為權力的劇毒，將第一個觸摸到他的人一起拉下地獄。
「赫伊德，你長進了啊。」
作為敗軍之將，泰倫斯帶著苦意的譏嘲著自己的小弟弟，他的年齡做赫伊德的父親都足夠了，從側面也可以看出海因里希二世，究竟是活了幾許的年月，雖比不得赫侖那漫長的生命，但較之常人已然是變態的級數。
長壽的皇帝所帶來的那種噁心感，唯有他的繼承人才會明白。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你手底下竟然有這等能人，說吧，你準備了多久，是從娘胎里就已經想著要和我們來爭了嗎，將這份榮耀歸屬於己身。」
年不滿十五的赫伊德，在泰倫斯看來是那麼的稚嫩，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因為敗在這個毛頭小子手下而不甘，甚至有著難以言喻的憤怒，在沒有使出全力的前提下，迎來如此可笑的敗北，這讓泰倫斯內心猶如被熱油煎熬。
面對泰倫斯泄憤的話語，赫伊德沒有說話，他獲得了權力嗎，他獲得了勝利嗎？
這種事情即便是作為當事人，也是看不明白的啊。
赫伊德在泰倫斯那說不清意味的注視下，將握有劍柄的手掌緩緩鬆開，他需要回應這個問題，並非是泰倫斯還有什麼殘留的威勢，而是面對自己。
「並非如此，榮耀從來不會歸屬於特定的某個人，想要做攬盡所有榮光之人，不過是痴愚的念想罷了。」赫伊德笑了起來，對著泰倫斯道：「你都長這麼大了，難道還看不透這個道理嗎。」
還以顏色的嘲諷，作為弟弟的赫伊德，氣的泰倫斯腦門直冒火，只是沒等他繼續放點嘴炮，身側忽然傳來一陣令他顫慄的寒意，那是海德不懷好意的目光。
縱使赫伊德脾氣好，不代表海德也脾氣好，本來泰倫斯這種敗北皇子即便是砍了也不為過，但是那樣吃相未免粗魯了些，容易授人以柄被言語攻伐。
那麼面對一個嘴硬的皇子應該怎麼處理呢？
利索的拿了條麻繩上去，直接給泰倫斯捆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張嘴巴的海德，為赫伊德幹了這得罪人的活：「殿下，接下來……」
「我明白，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先去約瑟芬公爵那裡。」赫伊德步調很穩，並沒有因為勝利近在咫尺而盲目，當然身後一個勁扯他衣袖的芙蕾，佔了一部分比重，赫伊德很想把這個貴氣刁蠻的少女，趕緊還給他的父親。
至於沒有出現在這裡的羅赫。
赫伊德遙望了一眼軍營，那可是個記仇的傢伙，這會的話應該已經和那位格林公爵碰面了吧，他不殺泰倫斯有自己的考量，也有不喜殺人的原因。
然而羅赫……
那個傢伙，真的要弒父嗎。
「好久不見，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希爾頓·格林閣下。」
在混亂的軍營中，希爾頓正帶著自己的管家，人手，以及肚子顯懷的莉蓮準備離去，如果說是大皇子攻進來他尚有轉圜之地的話，那麼羅赫對他而言，就是純粹如煞星般的存在。
在突入大營之時，羅赫那堪稱橫掃一切的姿態，讓希爾頓苦膽差點沒有被懊悔撕裂。
這麼強？這個從小到大沒有什麼能耐，就是個漂亮貴族的兒子，有這麼強？！如果早知如此，他又怎麼會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只需攏住這個兒子的感情，他就可以在帝國橫著走。
權勢加上實力的雙重保障，格林家族甚至可以凌駕於約瑟芬這個姓氏之上，前所未有的歷史將會由他希爾頓親手揭開。
但是，現在一切都成了足以凍僵血液的冷笑話。
提著凶煞大斧，沉默跨馬而來的羅赫，就像是黑夜下的寂靜的空氣，世間不知有多少生命，在見到下一次日出前，無聲消失在這種寂靜中。
這不是希爾頓的兒子，當羅赫感染卡贊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他將會變成希爾頓的煞星。
來自羅赫的問候，讓希爾頓壓抑的喘不過氣來，他並非是什麼強大的戰士，年輕時或許有著相當不錯的體魄，但此刻也不過是個略顯肥胖的中年人而已。
貪婪、色慾、怠惰、傲慢、憤怒，除去因年齡而不復存在的暴食，以及因地位而消失無蹤的嫉妒外，七宗罪縈繞在他的身上，羅赫在意志的視角，可以清晰看到希爾頓正在腐爛，大概再有十五年左右，他的自然壽命就會因為靈魂惰化，影響細胞分裂，以至於邁入死亡的領域。
意志決定壽命，即便是在平凡人身上也有所體現，更遑論這充滿神秘的阿拉德大陸。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了。
冰冷的眼神好似堅鋼，手執大斧主宰生死的羅赫，在心中向自己提問。
要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