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歡樂頌
「歡樂女神
聖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心中充滿熱情
來到你的聖殿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們
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輝照耀下面
人們團結成兄弟
你的力量能使人們
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輝照耀下面
人們團結成兄弟……」
由無數種不同的樂器而發出的不同聲色輝煌而悠揚的曲調，歡快地鑽入了易水的耳中。
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都掛著熱情洋溢的笑容看著那些在人群中拿著樂器演奏的路人。
大提琴、小提琴、風笛、長笛……
各種不同的樂器，以不同的聲色演奏著同樣的歌曲。
不同嗓音的路人，也都隨著旋律，同聲而歌。
他們沒有任何人居中指揮，所有的人自由演奏，旋律卻是異常統一。
瞳孔顏色中帶著些許紫色光芒的紫虛帝國人，身材魁梧壯碩菱角分明的聖輝帝國人，面相稍顯柔和的龍蠻帝國人……
無數來自於世界各地的人，在這裡匯聚成一堂。
他們顯然都是外來的遊客。
沒有爭端、沒有仇恨、沒有暴力。
有的，只是洋溢於臉上的歡樂與滿足。
清晨的暖陽照在這座看起來古老而又熱鬧的城市裡。
金色大殿高聳的尖頂上，反射著刺眼的金光。
暖黃色的建築石壁將整座城市都反射在一片溫暖人心的暖色光芒中。
建築石壁上有被鏤空的凹陷，其中有著與建築連為一體的石雕。
石雕，就是許多過往名人的模樣。
坐在街邊長街上嘴角掛著和藹笑容的老人，在人群中追逐嬉鬧的孩子，被母親抱在襁褓里的嬰兒……
所有的一切，融入在這片熱情歡樂的海洋中，溫馨似水。
梅林站在易水身邊，看著這座城市中熱鬧的一切，她嘴角噙笑。
「這是哪裡？」
易水在這座看起來異常歡快的城市中，感覺到有些格格不入。
這與他長久以來的奮力拚殺，似乎一下子就成了兩個世界。
這就是所謂的慶典將要舉辦的城市么？
現在的他，腦子裡依舊裝滿著自己的任務與可能的隱藏劇情。
梅林沒有說話，只是一偏頭，示意易水跟上她一起。
「這邊來。」
易水老實跟上。
一路行走，人煙越發稀少，聲音也越加安靜。
那些歡快的歌聲與旋律，似乎也漸漸遠去。
這是一個陵園。
清晨的露珠在叢蔭的庇護下，還悄然地掛在枝葉上。
冷冷清清的陵園中，瀰漫著淡淡的白色霧氣，沾在鎧甲上，凝成一滴滴細小的水珠。
陵園中，幾乎沒有其他的行人，只是偶遇了園藝修剪師傅，與他的貓。
點頭致意，擦肩而過。
在這座城市裡的遊客，大多都青睞於金碧輝煌的金色大廳，亦或者是富麗壯觀的石雕宮殿。
梅林帶著易水在陵園中一路緩緩地穿行著。
同時，她那秀美神秘的嗓音，給易水做著解釋。
「在這裡，幾乎埋葬了整部大陸的音樂史——
格力特、奧蘭多、希爾緹、奧海姆、赫拉提斯……」
其中，一個叫做格力特的陵墓位置，最是顯眼，也最是大氣。
只是說話之間，梅林卻帶著易水走到了一處看起來稍微偏僻一些，且又有些與眾不同的陵墓前。
這裡，花團錦簇。
顯然已經有過許多人來過這裡，祭拜、沉湎……
燙金的碑文上，顯示的日期卻也並不是他的生辰或者忌日。
很難解釋，陵園中如此多的陵墓，為什麼只有他的墓前，熱鬧非凡。
「他是貝蘭特……
在這些音樂大師里，他算不上最為出類拔萃的那一位。
但是在今天的這個日子裡，所有人想起的都是他，所有人緬懷的，也都是他。
知道外面所有行人都在共聲高歌的那首歌曲，叫什麼名字么？」
面對梅林輕輕的詢問，易水搖了搖頭。
「不知道。」
「它叫歡樂頌……
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唯有歡樂頌，可以代表所有人的心聲。
音樂沒有國界，心聲也就沒有國界。
為了這久違的和親與繁榮，大陸已經付出了太多代價。
你一定想象不到是怎麼樣的人，能夠創造出這種膾炙人心，傳唱百年的輝煌旋律。
即便親眼見證他的一生，也難以想象——
貝蘭特出生於埃爾法帝國輝煌的最後時期，他的家庭雖然勉強可以算得上是音樂世家，但並不顯赫。
父親對他要求極高，要求他成為同時期已然成名的格力特那樣的曠世天才，望子成龍之心，混雜著成年人低俗的虛榮，讓年幼的貝蘭特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巨大壓力……」
在梅林緩緩訴說的動人聲音下，易水耐心地聽著。
「……所幸的是，他有一個愛護他以及他的兩個弟弟的母親。
只是好景不長，作為家中唯一支柱的父親，在貝蘭特13歲那年，就因為酗酒，壞了聲帶，再也無法用歌喉，為家裡帶來生計。
那時，又正值埃爾法帝國分裂以後的動蕩時期。
年僅13歲的家中長子貝蘭特，不得不背負起了全家的吃穿用度，擔任了自己所在地方的宮殿助理風琴師……
在他17歲那年，作為他精神支柱的母親永遠地離開他而去，父親更是因為聲帶毀壞，常年酗酒，虐待他和他的兩個弟弟。
面對父親的暴行，貝蘭特不得不帶著兩個更加年幼的弟弟搬了出去，從此獨自扶養他的兩個弟弟長大。
彼時，貝蘭特的音樂天賦漸漸展現，而自他出生的地方走出的聖輝帝國神光大帝，也是一統了附近的大大小小几十個諸侯國，結束了埃爾法帝國分裂后短短的那一段分裂時期。
自此，三大帝國三分天下，世界進入了短暫的和平時期。
為了心中敬仰傾慕的英雄，貝蘭特為凱旋而歸的神光大帝，作出了曠世的——史稱。
他希望自己能夠有幸，為神光大帝親自演奏。
然而令他未曾想到的是……
和平並未持續多久……神光大帝發起剿滅另外兩大帝國的宣告，一統大陸的野心，令他信仰坍塌。
家庭不幸，理想破滅。
貝蘭特便渴望在愛情的滋養中，尋求寄託。
30歲之際，他被年僅16歲的聖輝帝國貴族小姐愛麗絲迷住……
可惜，因為身份的巨大溝壑，讓他只能將愛意沉於心底。
唯有那一曲傳世的，可以微微顯露他的心意。
後來直到他去世，也終生形單影隻。
後人常常將他的絕望愛情，與他的悲慘身世，與長相粗獷的樣貌聯繫在一起。
卻始終沒有人探知，這位音樂大師內心中真正的模樣。
其實那時候的貝蘭特，耳疾已然顯現。
身為一個音樂家，耳聾，無疑是上天對於他最大的懲罰。
在本該大展宏圖的巔峰時期，他幾乎完全喪失了自己的聽覺。
演唱會上，觀眾的無聲譏笑，樂師們無奈的搖頭嘆息，都比這個無聲的世界更令他崩潰。
家庭不辛，理想破滅，愛情無果，事業夭折……
他本該就此泯滅。
然而，沒有聲音的世界，也讓他遠離了塵世間的一切嘈雜紛擾。
曾經所擁有的一切名望與地位，都不過是一朵花開。
他經歷了一朵花的開放，卻沒有永遠地擁有它。
路過、旅者……
這才是人一生該有的模樣。
貝蘭特彷彿大徹大悟一般，橫空出世。
承受的痛苦磨難，心中的憤怒哀怨，過往的一切不幸，通通都化作戰慄的音符。
面對命運的詰難，貝蘭特主動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苦難很容易被表述，痛苦很容易傳達。
貝蘭特有無數種理由自怨自艾……
但他沒有。
他的颯爽、狷狂，和赤子之心，與苦難一起，凝鍊出了這世間最為獨特的音樂風格。
他竟開始歌頌歡樂，歌頌人間。
第九交響曲——從此誕生。
人們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支撐著這位畢生孤苦的音樂大師，用對生命的熱忱，化解了命運的詛咒，譜寫出世間最為恢宏的樂章。
他曾傾心於月光，也曾困頓於命運。
從英雄到月光。
從命運到歡樂頌。
一曲終了，即便是那些曾經最憎恨他的人，也不禁起身鼓掌。
這一刻，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躲在屋頂閣樓躲避父親暴打的小男孩，也不是那個深夜裡在貴族小姐莊園外徘徊躊躇的追愛青年……
此刻，他是——樂聖，貝蘭特。」
梅林一路說著，兩人已經慢慢走出了陵園。
再次回到了那一片熱鬧歡樂的海洋中，梅林嘴角掛著歡快的笑意。
「他終生未婚，沒有任何子嗣。然而他的一切，已然從躍動的音符中跳出，與塵世終生形成了一種奇妙的鏈接，賦予音樂無與倫比的同理心。
人間也許沒有無緣無故的悲愴過沉淪，但一定有無緣無故的純良與赤誠。
在幾十年之後的今天，大家依舊能夠通過這傳世的樂譜，走進他內心的萬千溝壑。」
「……歡樂女神
聖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心中充滿熱情
來到你的聖殿里……」
再次看到那些來自於不同地區，熱情洋溢的一張張臉蛋，易水的心中忽然有了不同的觸感。
他感覺，自己的心，彷彿都要被這片歡樂的海洋所融化了。
「你要來跳舞嘛？」
身邊，梅林對他伸出手發出邀請。
易水一愣，笑著牽過。
「好啊～」
攬過梅林的細腰，梅林悄悄貼近了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於生命的辜負。」
……
「喂！阿水，你發什麼呆呢？」
飯桌上，童心揮手在易水眼前晃了晃。
易水回過神來，正看到了童心身後窗外那一片在月光下皎潔的大地。
今天，童心老爸不知道為什麼回來地有些晚。
為了等他吃飯，就到了這個時候。
易水眼神由恍惚變得清明。
從歡樂頌，到命運。
從月光，到英雄。
這個世界或許可以一片歡樂，但總要有人負重前行。
我是英雄么？
或許是，或許不是。
或許……
就要交給後人評判。
對於生命的熱忱，就是他奮鬥的初衷。
今天……
是有收穫的。
不僅僅是梅林的好感度。
線索，很多時候，就藏在不起眼的細節中。
梅林說的話語里，有著一個重要的信息——
聖輝帝國的神光大帝，也是主動發起的征戰。
可與自己面授機宜的那位赤瞳大帝，言語之中，卻也滿是對於自己主動向著另外兩大帝國發起攻擊的悔意。
大帝不後悔自己攻擊了另外兩大帝國，而是後悔了自己低估了另外兩大帝國的國主。
可如今看來，沒有侵略者與被侵略者。
所有人，都是主動的那一方。
事實如何，易水並不確切知曉。
這只是他基於梅林如果所說的都是真話的前提下，做出的假設。
但是他知道，接下來，可能就是一個弄明白的機會。
「阿水，你看到了官網上的宣告沒有？明天早上就正式開啟慶典活動啦，傳送去慶典地圖裡之後，還可以一直獲得經驗值呢。」
易水點了點頭，這個他當然知道。
他比誰都更先接觸了那個所謂的慶典地圖。
「聽說，還有三大帝國的新任繼承人，都會到場呢……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接觸到她們的機會。」
說著話的童心，眼中有些憧憬。
遊戲里的許多NPC，因為她們的光輝事迹，其實各有魅力。
而在他們龍蠻帝國的玩家們眼中，長公主艾斯黛爾，無疑就是那個最為出類拔萃的存在。
易水一愣，忽而一笑。
「你想見她們么？」
童心扒著飯的手忽然一愣，她抬起頭，獃獃地看向易水。
易水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想到阿水在遊戲里的成就，童心這才意識到——
在她眼中遙不可及的事情，在阿水的手上，未必多麼困難。
「可以么？」
「試試唄。」易水隨意地一笑。
看著兩人默契地打啞迷，童心老媽又是不悅地敲了敲碗。
「吃飯著呢少說話。」
「哦～」×2
兩人相識一笑，默默低頭扒飯。